第九十七章 救兵 二
“報......”
安建春見士兵慌張跑進堂內,強忍著心里的積怨怒意,鎮(zhèn)定道:“何事這么驚慌?”
“稟總兵大人,有兩名受使出塞的朝廷官員駕臨到了城外?!?p> 安建春聽是朝廷官員來訪,面色微微變了一下心中默默揣摩其來意?!斑@節(jié)骨眼上,怎么來了朝廷官員?難不成那事走漏了風聲?”他負著手來回走動,思索了許久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哎,不管了,先領進來探探口氣再說。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山高皇帝遠的邊陲之地,看他們能挑出什么刺兒?!?p> 安建春想通后,對士兵交代:“你火速回去,先驗明一下身份。如真是朝廷官員就領到總兵府去?!?p> “遵令?!?p> 士兵得令后飛速出了玉皇閣,駕馬直奔北門處。
安建春見他走后,揮了揮手道:“都散了,散了。所有人前往總兵府迎接朝廷官員。”
玉皇閣內的將士聽見朝廷官員駕臨,心里樂開了花,相互擠著眼示意。其弦外之意無非就是:“狗韃官被朝廷盯上了?!?p> 士兵飛速回到北門時,正好撞見袁彬幾人大搖大擺進了城。他忙上前質問開門士兵:“沒有總兵大人的令,誰讓你們放進來的?”
“怎么?本將迎朝廷官員進城還需請示你?”
是你逼側目望去,一名身材高大目光如炬的壯漢緩緩走來,方才一陣雄厚之聲便是傳于他口。士兵看清來人,一改之前的跋扈神色放低了態(tài)度:“原來是龍大人之令,屬下糊涂望龍大人見諒。”
高大魁梧的龍景治微微擺手:“無妨,你且下去?!?p> 士兵瞄了一下朝廷官員,有些遲疑道:“可.....可是小的剛接到安總兵的令,要迎朝廷官員去總兵府。”
“沒你事了,有本將領二位官差前去?!饼埦爸未笫忠粨]打斷了他的話,領著袁彬二人走去。
沒走出幾步路,袁彬便對龍景治拱手道:“實不相瞞龍總兵,我二位來此地是有要事相求,這是我的令牌,請龍總兵過目?!痹蛘f完亮出了令牌,哈銘跟著亮出了自己的令牌。
龍景治接過一看,見兩人令牌上刻著“錦衣衛(wèi)指揮使”幾個字,駭得頭頂像炸了個響雷;指揮使親自出馬,難不成自己干的事被錦衣衛(wèi)爪牙發(fā)現(xiàn)了?駭然的他心中仿佛一片亂麻纏繞不知所措,他不敢得罪二人,只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原來是親軍指揮使,初次見面招待不周,望兩位指揮使海涵。”
袁彬笑容滿面回了禮數:“龍總兵不必客氣,此番形勢危急我等便單刀直入說清來由。”
龍景治曾聽聞京城官員說話辦事歷來是拐彎抹角,今兒見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直截了當,不由略感詫異?!霸笓]使但說無妨?!?p> 袁彬嗟嘆道:“我等是來萬全右城求援的!”
“求援?指揮使的求援是指?”龍景治聽到十分不解,但心底的恐慌也因此散了去。
袁彬左右看了看,放低聲音一字一頓道:“借兵!”
龍景治眉頭微微皺起:“借兵?袁指揮使需要借多少?”
袁彬悄無聲息地豎起了食指。
“指揮使要借一千兵馬?”
袁彬慎重點頭:“不錯,希望龍總兵助我一臂之力。”
龍景治嘆息地搖著頭說道:“袁指揮使太高看龍某了,我一介副總兵并無調兵之權,此事還得過問安總兵吶?!?p> 袁彬聽到這若有所思道:“安總兵?斗膽問下,這安總兵可是韃官?”
龍景治雙眉微微豎起,有些詫異問道:“指揮使認識安總兵?”
袁彬擺手一笑:“在下并不認識安總兵,只是聽聞他姓安,便斗膽猜測了一二?!?p> “呀,指揮使居然能從姓氏里辨出種族?”龍景治聽后更為驚訝。
霍秉忠好奇問道:“袁指揮使,這其中有什么奧妙之處?”
袁彬微微搖頭:“并無奧妙,我閱過一些書籍得知安姓乃胡人大姓,而中原人少有此姓?!?p> 霍秉忠恍然大悟,脫口說道:“難怪唐賊安祿山被稱為胡兒?!?p> 龍景望了一眼哈銘,道:“可....我觀哈指揮使的相貌也......”
哈銘見他欲言欲止,反而大為灑脫:“不錯,我也是名韃官。”
袁彬輕輕一笑:“哈指揮使被皇上賜名楊姓,龍總兵不用見外。”
龍景治哀嘆了一聲:“龍某不是見不得韃官,只是有一些韃官實在是....”
哈銘灑脫一笑:“龍總兵但說無妨?!?p> 龍景治面色擔憂的扭過了頭:“哎,我萬全右城的總兵與宣府總指揮使韃官來往密切。”
袁彬一聽宣府鎮(zhèn),心里像是被壓著一塊重石,又想到宣府設有萬全都指揮司統(tǒng)領邊關各城,一時心里有些發(fā)慌:“龍將軍的言外之意是?”
霍秉忠見自家將軍為難,插言道:“我家將軍曾在土木堡戰(zhàn)前,探得兩位大人曾頻繁派人夜里出塞。”
袁彬哈銘聞言后驚得像個泥塑木雕人一般,半天說不出話來。一直過了好一會兒,眼珠子瞪得溜圓的哈銘難以置信道:“龍大人的言外之意是.......土木堡一戰(zhàn)是有內鬼勾結外敵?”
龍景治面色沉重搖頭道:“此事并無實據,只愿是龍某捕風捉影罷了。”
“居安思危,思則有備。龍總兵一片赤膽忠心袁某佩服?!痹蚬傲斯笆?,繼續(xù)道:“但一切未有實據,暫不能蓋棺定論,又因我等瑣事纏身,一時無暇顧及,此事先擱置一旁待我等辦完了要事,在著手調查吧。為此,還請龍總兵領我二人去見安總兵,言談借兵一事?!?p> 龍景治輕撫連鬢胡須,擺手做請:“袁指揮使所言極是,請隨龍某來?!?p> 順著城中街道,徑直走了盞茶功夫便來到總兵府衙外。抬頭望去,府衙重檐屋頂已是缺瓦少角殘敗不堪;屋檐下,大門上的朱漆更是稀疏殘存,格外顯得破舊。惟有楠木匾上高懸題掛的“總兵府”三字方顯威武。
幾名府衙守衛(wèi)拱禮問候:“見過副總兵?!?p> 龍景治微微頷首道:“總兵大人可在衙內?”
“回副總兵,總兵大人已在衙門內等候多時?!?p> “兩位指揮使請?!饼埦爸晤I著袁彬等人剛跨過門檻,一名身姿肥碩之人著便衣迎了上來。
龍景治與霍秉忠見來人是安建春,忙躬了一禮。“屬下見過安總兵?!?p> “副總兵客氣了,都是自家兄弟用不著行這一套。”安建春雙手虛扶微微暢笑,雙眼瞇成一條隙縫,面頰兩旁堆積的肉隨著笑意不停上下抖動。他目光轉向袁彬二人:“兩位可是朝廷官員?”
龍景治從中介紹:“這兩位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袁大人以及楊大人?!?p> 安建春面露惶色道:“哎呀....兩位原來是皇上的親軍指揮使啊,安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吶!”
袁彬不露聲色拱手回禮:“安大人客氣了!我在朝中聽聞安大人鎮(zhèn)守此城,叫那韃子不敢越邊戎一步吶!”
在場的所有人聽了袁彬一席反話,臉色唰的一下變了,這邊境都被韃子劫掠得千瘡百孔了,何來不敢越邊戎一步?
明初至明中文武并重,武將兵官頗有權勢。安建春是鎮(zhèn)守邊關的一方大將,官職品位不在袁彬之下,可地方官哪敢得罪京官?再說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可不是一般的京官,那是替皇家監(jiān)察朝廷文武上下的利爪,但凡稍有不慎被抓住小辮子便會大禍臨頭。這里從明初錦衣衛(wèi)“毛驤”到明中“門達”、“逯杲”弄權就是最好的見證。
所以,明知袁彬出言譏諷,安建春還得笑臉相迎:“指揮使說笑了,請兩位到堂內一聚。”
袁彬雖然待人平和,但那也是對皇帝而言。至于其他官員乃至屬下,他自然有著錦衣衛(wèi)的威嚴傲氣。
袁彬見安建春不接招,心中對龍景治的話重視了三分?!凹热话部偙远Y相待,那我也不能落了下乘。安總兵,請!”
一席將士簇擁著三人進了正堂。就座后,安建春高舉雙手輕輕一拍,使出投石子問路探探虛實。
“來人,上舞姬?!?p> 袁彬眉頭緊鎖,心中暗自猜想:“這安總兵難不成是個草包官兒?就不怕我們向皇上參他一狀?還是說....他在試探我們?”對此,袁彬立馬出言打斷表明自己立場:“安總兵,此乃軍部衙門,輕歌曼舞恐怕......不合朝廷規(guī)矩吧?”
安建春見袁彬表態(tài),心里不由咯噔一聲倒吸一口涼氣:“這二人不會真沖自己來來的吧?”他強打起笑容面色生硬:“既然指揮使不喜歡歌舞,那本將安排一桌美酒好菜招待兩位?!?p> “來人,速去準備一席佳肴?!?p> 安建春話音未落,急躁的哈銘便已出了聲:“安總兵用不著這么客氣,我等來萬全右衛(wèi)是有要事在身.....”
安建春擺著手勸道:“哎........兩位指揮使遠道而來,本將理應招待,怎能不盡地主之誼?”
袁彬與哈銘一路趕來水飯未進饑腸轆轆,相互征得意見后便同意了下來:“那好,就隨安總兵的意。”
燕回朝陽
這幾天煩瑣的事太多了,實在對不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