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才有個男人的聲音磕磕絆絆的說道:“我給你,的東西,你都,收到了吧?!彼f話的感覺非常奇怪,好像是很久不跟人交流導致忘記了怎么發(fā)音,說出來的每個字都讓人聽來十分別扭。
聽到對方說話,我心中那種未知感帶來的恐慌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壓抑不住的怒火,我提高嗓音喊道:“你到底是誰,天天給我寄些垃圾來想干什么!”
對方依然磕磕巴巴的說道:“媽媽,媽媽不見了,幫我,找媽媽。”
我喊道:“找什么媽媽,我又不是你爹,我怎么知道你媽媽在哪!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給我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對你不客氣了!”說完我狠狠的掛斷了電話。這十幾天來我被這人寄來的一堆垃圾搞得都神經衰弱了,今天終于跟對方通上話,還把他吼了一頓,心情頓時輕松不少。
可是過了一會我又有些后悔,剛才只顧著嘴上痛快了,沒有問清楚那人寄那些垃圾到底是為了什么,跟他所說的找媽媽又有何關系。要說這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明知是無聊的事情,仍然會有更加無聊的好奇心想去知道事情的真相,即便這個真相并沒有任何意義。
正琢磨著,手中的電話又響了起來,舉起一看還是剛才那人的號碼。這個電話來的正中我下懷,我立刻接起道:“你還有什么事?”
那人繼續(xù)用不連貫的話語說道:“請你,不要,掛斷,我媽媽,讓我,找你,幫我,找她。”他這句話說了足足有一分鐘,聽得我汗都冒出來了。然而聽完之后我卻一頭霧水,什么他媽媽讓他找我找她的,邏輯完全是混亂的。
我耐著性子說道:“找媽媽的事等會再說,你先告訴我為什么給我寄那些垃圾。”
那人說道:“不是,垃圾,是,好的,東西?!?p> 我惡狠狠的說道:“什么好東西,沒一個能用的,而且都又臟又破,扔了都沒人要?!?p> 那人停了一會,卻仍然堅持道:“不是破,是好的。請你,收下,幫我,找媽媽?!?p> 我這才有點回過味來,問道:“你給我那些東西,是為了讓我?guī)湍阏夷銒??那些東西算是酬勞?”
那人長長的吐了口氣,說道:“是,的,我媽媽,讓我,找你......”
我聽他又要開始“長篇大論”,連忙制止道:“這樣啊哥們,你電話費也挺貴的,咱們就別用電話聊了。你有QQ么,我加上你,咱們網上聊?!?p> 那人說道:“好,短信?!闭f完便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我果然收到條短信,打開一看正是那人發(fā)來的QQ號。我回到辦公室,對老耿說道:“寄垃圾的那人聯(lián)系我了?!?p> 老耿立刻坐直了身子喊道:“靠,他還有膽子聯(lián)系你,你沒問問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邊打開QQ添加那人好友,一邊說道:“這人說話沒頭沒腦的,口條還不利索。寄那些東西來好像是為了讓我?guī)退宜麐?,算是給我的酬勞?!?p> 老耿不由啞然失笑,說道:“就這些破東西能當酬勞?他瘋了吧。再說你又不是警察,怎么還負責起找人的業(yè)務來了。”
這時對方已經通過了我的好友申請,他的名字是個句號,頭像也只有一片黑色,看起來跟他的人一樣帶著股神秘感。我說道:“我也搞不清楚,先跟他聊聊再說?!?p> 老耿也是個充滿了無聊好奇心的人,便搬著椅子坐到我旁邊,看我跟那人聊天。
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媽媽怎么了?”
句號(對方的網名只是一個句號的符號,我便以句號稱呼他):“我媽媽不見了,她告訴我你能找到他,請你幫幫我?!?p> 我和老耿對視一眼,都感到非常奇怪,他這句話本身的邏輯就不通。
我:“既然你媽媽不見了,她又怎么能告訴你來找我?”
句號:“她在夢里告訴我的?!?p> 我不由的脊背一陣寒,問道:“什么意思,你媽媽托夢給你?”
句號:“是的?!?p> 我把手從鍵盤上拿開,看看屏幕又看看老耿,說道:“這人難道真是個瘋子?”
老耿也有些震驚,低聲罵道:“他媽的,要么他是瘋子,要么就是活見鬼了?!?p> 我繼續(xù)打字道:“你媽媽是誰?她認識我么?”
句號:“我媽媽叫于鳳英,她在你那里請過神像?!?p> 于鳳英這個名字我確實有點印象,我努力回憶了一番,她好像是前兩個月從我這里請過一尊神像。不過當時她并沒有過來,所有事情都是通過電話聯(lián)系的,包括款項也是她直接給我賬號打過來的。
我之所以能記住這件事,是因為于鳳英這個人的要求比較奇特。她當時請神像是為了給兒子治病,但具體什么病卻又不愿說明。我告訴她如果要求不夠明確的話,費用可能會貴一些,于鳳英卻說道:“花多少錢我都愿意,只要能治好我兒子的病,就是用我的命去換都可以。對,你就這么對大師說,我愿意用我的命換我兒子成為一個正常人,讓大師滿足我這個愿望?!?p> 我有些驚異于于鳳英的要求,本來我們做這門生意是不會干涉客戶的意愿的,但那時我卻破天荒的想要勸她幾句。然而于鳳英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執(zhí)意要我把這句話轉述過去,我最后也只得答應下來。
后來神像寄到我這邊,是一個小小的天平。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做成非人形的神像,還跟老耿仔細觀摩了一番才給于鳳英發(fā)了過去。當時寄送的地址確實就是前些日子那堆垃圾發(fā)來的城市,只不過詳細位置卻不大記得了。
此時見句號說他媽媽是于鳳英,我心里不由咯噔一跳,忙問道:“你媽媽不見有多久了?”
句號:“快一個月了?!?p> 我:“她是怎么托夢給你的?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句號:“媽媽失蹤一個星期后我就開始夢到她,她在夢里讓我找你,說你能幫我找到她。媽媽把你的聯(lián)系方式寫在了筆記本上,我整理東西時找到的?!?p> 我:“那你為什么要給我寄那些東西?”
句號:“媽媽說過你的神像賣的很貴,我就知道找你幫忙要花錢的??墒菋寢尣灰娏?,我沒有錢,只好把這些東西先寄給你當報酬。”
我:“那你為什么不一次寄過來?!?p> 句號:“我東西不夠,錢也不夠,只好攢一點寄一次。我現(xiàn)在已經給你很多東西了,請你幫我找到媽媽。她身體很不好,話都快說不了了,我怕她有什么意外?!?p> 我:“你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你沒有找過她么?”
句號:“在家里。我找了,沒有找到?!?p> 跟句號聊到這里,我便問老耿道:“怎么樣,幫不幫他?”
老耿抽了抽鼻子,說道:“這種事情你也要幫?我看真沒有這個必要吧?!?p> 我說道:“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古怪么?于鳳英怎么會托夢給她兒子來找我呢?她要有這么大的法力,我不幫忙的話她會不會親自過來找我?”說完這句話我又想到于鳳英堅決要用自己的命來換兒子變成個正常人,這份執(zhí)著讓我由衷的懷疑她即便死了也會把想做的事情做完才肯罷休。
老耿嚇得縮了縮脖子,說道:“大白天的你可別胡說八道啊?!边^了一會他又說道:“實在不行就幫幫他得了,只當做好事了。”
看到老耿慫了,我更加沒理由不慫,便對句號說道:“好的,我們可以幫你找?!?p> 句號:“謝謝你,那你什么時候過來?”
我:“明天我們就過去,你到哪里接我們?”
句號:“我沒有錢坐車,你直接來我家吧。”然后便把地址發(fā)了過來。
我:“那我們視頻一下,到時候見了面好認?!闭f完我便發(fā)送了一個視頻邀請。
句號那邊卻等了許久才接受了邀請,畫面接通后,只見對方視頻框里黑漆漆一片,既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屋里的情景。照理說這時正是大白天,就算在屋里光線也是非常好的,完全不應該出現(xiàn)這種情況,我便問道:“怎么看不到你,你攝像頭壞了么?”
句號:“沒有壞?!苯又憧吹骄涮柕漠嬅嫠坪鮿恿藙?,光線便略微好了一點。我湊近屏幕觀看,只見視頻框中出現(xiàn)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而人影背后似乎遮擋著什么東西,將光線全部阻隔在了外面,只從一個微小縫隙中隱隱透出點亮意。
但這仍然不足以看清句號的臉,我正要讓他再弄亮一點,句號卻已經掛斷了視頻,說道:“我要出門了,你明天直接來找我就好?!痹龠^一會他的QQ頭像都變成了灰色,顯然已經下線。
我只好關掉聊天框,對老耿說道:“看來明天要去一趟了。”
老耿皺著眉頭道:“你為什么跟他說我們過去,除了你還有誰?”
我瞪著他道:“當然還有你?!?p> 老耿咬著牙恨恨的說道:“我就特么知道,你肯定要拖上我?!蔽夜χ牧伺睦瞎⒌募绨?,以示對他聰明的贊許。
在愉快的決定完后,第二天便由老耿開車,我們直接趕向了句號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