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燈滅了。
潔白的病床上躺著他心愛的姑娘,少有的安靜時候。略顯蒼白的病態(tài)于她臉上平添了幾分誘惑。
“司琪先生,葉薔小姐已經做完手術,正在處于昏迷狀態(tài)?!贬t(yī)生示意司琪出來說話。
“她怎么樣?”
“司琪先生,葉薔小姐從高空中墜落,幸而會場外面是游泳池,雖然減少了下墜的沖擊力,但是,
由于泳池太淺,磕到了腦袋,頭顱形成了血塊,雖然已經做手術把血塊取出來了,頭顱內仍舊有淤血。只是,葉薔小姐可能成為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p> 醫(yī)生看著司琪,這位結婚當天被悔婚的新郎,不僅沒有責怪她,反而得知逃跑的未婚妻可能成為植物人的消息后,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他真的,愛慘了他的這位未婚妻。
只是……
醫(yī)生透過門上的窗戶,看著睡美人蹙眉。
她似乎并不期待她的王子。
“謝謝醫(yī)生,我想進去陪陪她。”
短暫沉默了幾分鐘,司琪接受了這個事實。
醫(yī)生側過身,掩上了門,把空間留給這對不幸的戀人。
“你寧愿死都不愿意嫁給我?”
司琪的臉上布滿了淚痕,整個人落寞而又憂傷,蛻去了商業(yè)帝王的光環(huán),他也只是個希望愛人醒來的癡情人。
“你知道嗎?”司琪輕輕的拉著葉薔的手,頭慢慢的靠在葉薔的肩膀上,“11歲的你天真可愛,14歲的你像個天使一樣,那時候我就決定,要趕緊把你娶回家,把你捧在手心里,做我一輩子的小天使?!?p> 那年的秋天,樹葉泛了黃,一片一片落在地上,也有的,落在樹下一個孤獨的男孩身上。
有少女隨著秋風而來,同落葉而飄,一點一點走近他的心。
“司琪,你一個人在這里干什么?失戀啦?”
彼時的葉薔,并不討厭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說到底,也許還是個不經常見面但是玩的還不錯的玩伴。
司琪慢慢抬起頭,淡黃色的衣裙,依舊微笑的少女,如同11歲的她,還是那樣的精致,只是少了一些可愛,多了一些成熟。
“好久不見?!?p> “是啊,好久不見?!鄙倥詠硎斓淖谏倌昱赃?,仿佛是故人的久別重逢,“3年了,我還記得你,雖然你那天陪我玩了一下午,但是,那是我最開心的一天,我單方面把你認為我的朋友了,你不介意吧?!?p> “不介意?!辈恢老氲搅耸裁?,少年勾了勾唇。
“所以,你為什么一個人坐在樹下,你看,還有葉子?!鄙倥匀坏奶鹗?,撥落少年頭發(fā)上的樹葉。
靠近的一瞬間,還能聞到少女香草味的清香,少年的耳朵有點燒,大概,又熟透了吧。
“沒有,只是在思念故人,我又沒有什么朋友,就想一個人待著。”少年的睫毛彎彎,仿佛能勾人,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少女噗嗤一聲笑了,“我就是你的朋友啊,我陪著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難過,但是,有人陪在身邊總是好受一些?!?p> “嗯?!?p> 金黃色的樹葉,淡黃色的小姑娘,還有一個陰郁的少年,太陽灑在身上,任誰看,都覺得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夕陽的余暉照著兩個互相依靠的背影上,銀杏樹下斑駁的陰影,一切靜謐而美好。那一定是司琪16歲最美好的記憶,不同于11歲的小天使,是一個姑娘走進了他的心房。
“你一定要記得哦,拉鉤上吊100年不許變!”
“好?!?p> ……
回到司家,一進家門,司琪就被父親叫進了書房。
“父親,有什么事嗎?”司琪在父親大人面前,永遠保留的是5分的忌憚,3分的尊重和2分的同情。
司家和吳家也是商業(yè)聯(lián)姻,年輕的時候,司父和司母兩個人都各有所愛,并不甘心淪為商業(yè)利益的工具。
司琪小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對于父親和母親來說,就是一個恥辱。
一個證明,證明兩個人當初背叛了自己的愛情,選擇妥協(xié)的證明。
這樣的環(huán)境下,只有一個人真心對待他。
葉薔,他未來的妻子。
每每想到葉薔,司琪仿佛望見光一樣,會有一股奇妙的喜悅。
還要去給葉薔挑禮物呢,他沉默地思考著。
“你收拾一下,明天去國外留學,父親和母親在這里有事情處理,事情比較緊急,你先去國外待幾天?!彼靖缚粗约旱膬鹤樱⌒〉纳倌?,初露鋒芒,可以看到自己小時候的樣子。
血濃于水,司家生意上出了些問題,還是要趕緊安頓好兒子。
“什么?為什么要走的這么著急?”司琪一想到自己可能失約,不能去參加葉薔的生日,心頭一緊。
“小孩子,不應該問的事情就不要瞎問。趕緊收拾東西,今天晚上就走?!彼靖傅哪樕线€是一如既往的嚴肅,不留半點面子給司琪。
手心的汗卻暴露了自己的心境,只能大聲斥責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我答應了葉薔要去參加她的生日會。”司琪不想失去葉薔這個朋友,這是他黑暗人生中的一點光。
“對不起……”司父還想說什么,轟炸聲撲面而來,拉響了警報。
“兒子,你趕緊走,記得去國外,一切你都會知道的?!闭f完,把司琪推入密室。
密室外是密集的槍聲。
“父親,爸爸!”
16歲那年,是灰色的一年。
那一年,有一個男孩答應了女孩的約定,他不會知道,那場生日會只是個幌子,女孩為了讓他融入集體,召集了所有的朋友,卻等不到一個主角。
16歲的那年,是血色的一年。
那一年,有一個兒子,眼睜睜的看著父親一個人去往槍林彈雨,尚且弱小的他,只能無助的躲在密室,一個人抽泣。
那一年,一個16歲的小男孩。
他失去了親情和愛情,生命中的最后一束光也被奪走。
他對自己說:“總有一天會奪回來的?!?p> 可是他不知道,有的人錯過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