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他對她還不錯
天空灰蒙蒙的,冷風(fēng)夾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飄落。
阿禪將關(guān)鴨子的籠子提到屋檐下,罩了一塊舊布擋風(fēng)?;匚莺蟊黄羶豪粔K兒繡扇面。
言菀則倚著靠背翻看從高勝頤書房順出來的話本子。
故事相當詼諧幽默,段子不比現(xiàn)代差多少,她時不時抱著肚子哈哈大笑一通,很快把高老太太得了疫癥的事拋開了。
阿禪忍不住道:“少夫人,您這么大聲小心被人聽了議論您不成體統(tǒng)?!?p> 言菀抿嘴:“唔……這兒太好笑了,憋不住啊,你們要不要看看......”
阿禪和屏兒抽著眼角,一起搖頭。
她們可沒少夫人的興致,現(xiàn)在府里頭人心惶惶的,她們連覺都睡不好,生怕一早起來,聽說誰又染疫癥。
言菀換了好幾個看書姿勢,直至高勝頤從外面回來才收起話本子坐正。
雨已經(jīng)停了,空氣尤其清新,墻角的桃花吐出水珠。
他趕走阿禪和屏兒,說:“奶奶情況不容樂觀,菀菀對鼠疫有見解嗎?”
如不是留著老太太還有用,他斷然不會同她開口,讓她有機會置于險地。
言菀本來就準備說這個事:“我這兒有兩副方子,但療效我不敢保證。”
現(xiàn)代人依賴西方醫(yī)學(xué),傳統(tǒng)醫(yī)學(xué)屬于小眾,一般就診的也都是調(diào)理氣血,養(yǎng)生健體之類。
治鼠疫這種流行傳染病,她還沒見人試過。
高勝頤忽略她后面的話:“有方子最好,你便不用親自去為奶奶診斷,快教為夫的如何區(qū)別運用?!?p> 言菀揉鼻子,嘴里碎碎念:看起來時時關(guān)心我呢,打什么鬼主意?。?p> “嗯?”男人沒聽清,嘟囔什么?
言菀道:“沒什么,你只需看奶奶的病癥情況,如果她的淋巴......”她把知道的詳細說給高勝頤聽,他聽不懂的專業(yè)術(shù)語,她便化簡從繁,直到他懂為止。
男人仿佛知道了驚天大秘密一般,瞳孔緊縮:“菀菀,你怎么會了解這些?”
她的學(xué)識超過了他對她的認知。
她還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言菀表現(xiàn)淡然:“當然是我?guī)煾附痰陌?。還有另一種較為嚴重的情況,但凡跟發(fā)病者接觸過的人就會被染上,且發(fā)病極快,居于現(xiàn)在你我安然無恙,奶奶應(yīng)該是屬于前兩者。容易治,不像董嬤嬤有了癥狀不當回事,拖到最后我都沒機會救她?!?p> 三兩下寫好方子交給他。
高勝頤接過后看了看,她的字真是好看,和她人一樣,雅致靈秀:“這方子能換銀子,我?guī)湍阗u了如何?”正好有由頭給她銀子。
若是之前,言菀肯定不會用藥方來牟利。但她現(xiàn)在太窮了,不得不向現(xiàn)實低頭。
“行啊。但也別要太多了,這都是我?guī)煾傅男难?,他老人家的宏愿是寧可藥架生塵,不愿世間疾苦。但我現(xiàn)在的行為,好比在藥房門口寫大喜訊,特大喜訊,鼠疫有的解,買滿五份送一份。如此利益至上,我良心難安?!?p> 說起來,她以前給人看病,收的費用也高,但她從來沒覺得有什么。
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了,懂得體恤人間疾苦了。
難道原主的情緒影響她的嗎?
原主還在嗎?
高勝頤笑的不行:“沒想到菀菀有如此風(fēng)趣的一面?!鄙焓置念^,她發(fā)呆沒避開。
等她察覺,男人已經(jīng)收回了手。
言菀惱道:“動手動腳的,弄亂我發(fā)髻了。”伸手試探發(fā)頂,明顯毛躁了,她氣的抬腿踢他。
高勝頤立即后退一步。
她踹了個空,想撓他,男人笑著出門了。
*
高老太太用了言菀給的方子,第二天便退燒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找大夫試脈,脈象基本平穩(wěn)。但因為上了年紀,又病了一場,身子到底有些虛,需臥床靜養(yǎng)。
因她的疫癥得到控制,高啟生怕在家呆久了朝中地位會受人威脅一樣,立即開始托人給宮中呈折子,吹噓一通老太太所用藥方之奇效。
很快,高府的禁令就被解除了,同時,高老太太所用藥方,也被傳到宮中。
由于是高勝頤拿出的方子,高老爺在得到封賞后回來對他另眼相待,連在府里的待遇都給提升了。
標配的粗茶淡飯,變成了佳肴美饌。
惹得二房一陣眼熱。
馮氏跑過來明譏暗諷:“怪不得勝頤在我們閉戶不出的時候總往外跑呢,原以為他又是去賭錢了,沒想到是去請名醫(yī)了。當真一片孝心可鑒啊。”
真看不出高勝頤有這運氣,能在大路上遇到游方名醫(yī)。
“自然,兩天的狗洞不是白鉆的,二哥若能像夫君那樣拋下臉面,說不準藥方就是他弄來的了?!闭摿R人,她從來不帶輸?shù)摹?p> 馮氏一噎,她也算識趣,知道自己不是言菀的對手,岔開了話題。
說了幾句想起來的似的:“老祖宗康健,明兒咱們?nèi)プo國寺上香罷,為她老人家祈福。”
言菀不想去,沒有答應(yīng)。
高勝頤從外面冒出來,一開口便替言菀應(yīng)下了。
這可把她氣的不輕。
待馮氏一走,她瞪著吃人的眼睛:“你太過分了吧!這都替我做主?不知道二嫂總愛針對我嗎?”虧得她剛還替他說話。
“二嫂針對你?”高勝頤拿住了話頭,墨黑的眼仁微閃。繼而一邊安撫她情緒,一邊道:“是何原因了解么?”
“我哪知道?”言菀也覺得莫名其妙,加上這幾天被他困在宅子里出不去,她煩躁的很,跑到梳妝臺前拿他的書扔他腳邊。
高勝頤:“......”
好脾氣撿起來,笑笑:“這么大氣性?誰惹得你?若是因為二嫂,回頭我去教訓(xùn)她給你出氣?!?p> “你就吹牛逼吧!”自己在府里什么地位,自己沒點數(shù)?
庶弟教訓(xùn)嫡嫂,想以下犯上嗎。
到頭來跪祠堂是小,待遇估計的一下子回到從前。
他雖是庶子,按理配置不會那樣差,還不是因為不受主母待見?
馮氏真被教訓(xùn)了,跑主母那哭訴一通,她也得倒霉。
高勝頤:“......”
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捏著畫本子半天沒說話。
言菀見狀,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過,就算他不成才,他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跟她是平等的。她瞧不起他,和看低自己無異。
且他對她還不錯。
府里疫癥鬧的正兇的時候,他生怕她沾上,時刻表現(xiàn)出關(guān)心。
雖然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在,但至少她看不出丁點兒假意。
這兩天雖然沒讓她出門,但他每每從外面回來都帶小玩意給她解悶。
想到這里,氣勢在他跟前弱了兩分:“對不起,我剛才不應(yīng)該辜負你一片好心。二嫂也沒怎么我,女人之間耍小性子而已,你不用給我出氣?!?p> 高勝頤一聽她道歉,神色就緩和了。
但他沒給再她笑臉:“我知道你這幾天在府里憋悶,再忍兩天,我?guī)愠鋈プ??!?p> 言菀驚訝,隨后一想,帶她出去給他解毒吧?
可不就要住外面嗎。
卿九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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