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城,一座由江湖人親手捧起來的繁華都市,街道寬敞,但依舊車水馬龍。行人過客摩肩接踵,到處充斥著的叫賣聲,彰顯了這個都市的熱鬧景象。
一眼望去,酒樓茶肆,妓院賭坊,所有的一切在這里都變得無拘無束。看似逍遙快活,可如果有人敢在這里撒野鬧事,南都衛(wèi)卻不是好惹的。
南都衛(wèi),守衛(wèi)這座城市繁華的戰(zhàn)士隊伍,衛(wèi)士都是從經(jīng)歷了戰(zhàn)場廝殺的勇士之中選出,得皇帝特許,每年只需要上繳一定數(shù)額的金銀財帛,便不再與皇庭有關(guān)。
正是如此不成文的約定,令得這座郡城到處都充斥著紙醉金迷的樣子,只要有錢就是爺。哪怕你身居高位卻身無分文,那么在這座城里你就什么都不是。
南都城中央,有一酒家,名曰問月樓。乃是城主楊松的買賣,因為自身實力以及各路的關(guān)系,占據(jù)城主之位十三四年之久。
說來他也是一個能力出眾之人,那么多的江湖痞戶,到得南都,竟少有敢賴下飯錢、賭資乃至嫖資之流。
再說問月樓,樓高有6層,約七丈有余。位于頂樓,可觀遍全城之貌,煞是驚嘆。
問月樓的南邊是一片開闊地,之前應(yīng)該是各種商販放置攤位做買賣的地方,現(xiàn)如今因為年輕一輩的比武盛會,這片地方被臨時搭建起了九座高臺。
每座高臺都成方形,長約有八九丈,離地丈許,皆是用結(jié)實的松木鋪設(shè)而成。四角各有圓木支撐。單看這高臺之勢,就可見此次盛會非同一般。
參加盛會的人,只要不過而立之年,無論何門何派,無論朝堂草莽,只要符合條件,標(biāo)名掛號之后,便可以在擂臺上大展拳腳,由此可見此次參與之人絕不在少數(shù)。
章昭頭前開路,一行人擠過街道,進入問月樓中。
樓內(nèi)一層,兩條大長桌擺在正中,約有六七個人正在忙著辦理參加比試之人的手續(xù)。尋問清楚后,章昭一行來至桌前,正好此時人少,片刻之后就輪到了他們。
“叫什么名字?”一位中年人,儒冠罩頭,一身淺灰色衣袍,赫然一秀士模樣。
“章昭!”
“年齡幾何?”
“二十有六”
“拿好憑證,二樓交銀領(lǐng)號,下一位!”那人也不抬頭,遞給章昭一頁寫有簡單介紹的紙箋,便著急叫著下一位。粗略一看,章昭便在一旁等著幾位師弟。
“什么名字?”
“江嵐!”或許聽見了是女子的聲音,那位中年人抬頭看向江嵐,兩眼之中的疲累清楚可見,不過在他看向江嵐的眼神之中,似乎多了一分另類的色彩。對于這一絲異樣,江嵐權(quán)做不知,也不予理會。
“敢問姑娘芳齡幾何?”那男子似乎連語氣都多出了幾分溫柔。
“二十有三!”江嵐不屑的答復(fù)道。
“好了,這是你的憑證,拿好上二樓,交了銀兩,便可拿取號牌,后天比武以號牌為憑,且莫遺失。”男子似關(guān)切的叮囑道。
“多謝!”江嵐扔下冷冷的兩個字,轉(zhuǎn)身至章昭身旁。在看到江嵐和章昭站在一起,他的臉上便失去了剛才那一絲異樣的光彩,又徑自埋下頭奮筆疾書。
“關(guān)勇,二十二?!?p> “江雪,二十一。”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再次引得男子抬頭觀看。不過江雪不在乎這些,還有意無意的和男子閑聊了幾句,男子頓時感覺心情大好,恨不能親自帶著她去二樓領(lǐng)取號牌。
“無痕,一十九歲?!毖喑衫淅涞拇鸬?。似是還沉浸在和江雪閑談后的喜悅當(dāng)中,對于燕成言語間的冰冷,他倒是沒有在意。
一行人順利來到二樓,不想在二樓等待拿取號牌的人卻是烏壓壓一片。
約有大半天的時間,憑借江雪的古靈精怪,愣是來回插隊,跑來跑去,終于是各自拿到了號牌,粗略一看,中間隔的人數(shù)竟然有上百個之多,但總算取了號牌。
之后章昭在問月樓的頂層,花了不少銀錢才定下三間客房,依舊是章昭燕成一間,近西邊;江嵐江雪二人居中間,蕭煜與關(guān)勇東邊一間。
從九華山趕路至此,近一個月的時間,眾人也是乏累,燕成為蕭煜泡完腳之后,招呼眾人用罷晚飯,便各自休息了。
翌日清晨,天色有些許的陰暗,偶爾會有習(xí)習(xí)的風(fēng)吹過,使得夏日的暑氣消散了幾分,人們自然也是覺得舒適了。
蕭煜一行隨著人群來到了比試會場,盛會還沒有開始,但這里早已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
除了那些參賽的年輕一輩與其族人之外,剩下的大多都是從四面八方聞訊趕來的觀眾了。
少時,一個中年男子約有四十來歲,細看之下正是南都城的城主楊松。
只見他今日一身紅色錦袍,黑色緞子面的長靴,腰間一根玉帶,鑲滿了各種名貴的寶玉,腰側(cè)還懸掛著一塊翠綠的玉佩,至于上面的紋路,倒也看的不甚清楚。
這時的楊松滿面春風(fēng),邁著四方步,后邊跟著八位隨從,懂行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八位走過來的氣勢可不一般,他們并非楊松的隨從,應(yīng)該是護衛(wèi)吧。
一行人直至比武場中間的那塊高臺,站定后,只見他雙手往身后一背,中氣十足的向四周的圍觀人群言語道:
“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眾位江湖中的朋友,鄙人楊松,蒙江湖朋友錯愛,擔(dān)任著南都城的城主,想必不少人都認(rèn)識在下,當(dāng)然也有不認(rèn)識的,沒關(guān)系,從現(xiàn)在起我們就認(rèn)識了!”
“今日,是個讓人興奮的日子,適逢十年一度的武林年輕一輩們的盛會,楊某在此先向各位說道一下比武的規(guī)則:本次報名參加比武的人數(shù)總計有一千一百五十二人,這是有史以來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p> “按照規(guī)則,所有報名之人從今日起,根據(jù)自身號牌,來決定對手。大家也都看見了,本次武會我們專門搭建了九座擂臺,根據(jù)人數(shù),每個擂臺將有一百二十八人進行比試?!?p> 話到此處,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也就是說從一號到一百二十八號報名者,在一號擂臺;一百二十九號到兩百五十六號在二號擂臺,依次往下推算,我站的這里,是九號擂,那么從一千零二十四號到最后一位一千一百五十二號,都將在這里進行比試,聽明白了嗎?”
終于結(jié)束了長篇大論,楊松目視四周,雖然依舊面帶笑意,但此時倒也有幾分威嚴(yán)。
“明白了!”場下眾人齊聲喊道。
“那好,我們再說說各自的擂臺。每個擂臺的比武順序也是根據(jù)號牌,頭一位和最后一位進行比試,就拿一號擂臺來說,比試的順序便是一號對一百二十八號,二號對一百二十七號,三號對一百二十六號…最終,每個擂臺的第一名,將進行本次盛會冠軍的爭奪,可聽清楚了?”
“明白!”
“好!那我再說一下本次盛會的獎勵,想必這個也是大家很關(guān)心的問題。本次九座擂臺,每座擂臺的第一名,都會獲得由我們問月樓為各位準(zhǔn)備的菩提靈丹一顆,同時會獲得我們問月樓的試煉資格,在試煉過程中所有的斬獲和收益,都歸個人所有?!?p> 他深吸一口氣,接著道:“這還沒完,你們還會獲得由本城主特許的在南都城七日內(nèi)一切吃喝玩樂全部免費,就算你愿意在賭坊玩幾天,輸了不用給錢,贏了算你們自己的!”
楊松激情滿滿的掃視著臺下四周的人群,一臉興奮之色。
“好!”底下一眾人盡皆拍手稱好,楊松也似乎很享受這種場面。
“至于最后的冠軍,我先暫時保密,等到最后我再統(tǒng)一宣布!那么接下來,咱們的比試就正式開始吧,所有參賽之人都記著:刀劍無情拳腳無眼,上得擂臺便各憑本事,但我希望你們都能贏得堂堂正正,輸也輸?shù)臑t灑,不要動那歪心思,使用陰損毒辣的狠招致人死命,如若有人敢這樣做,便是壞了規(guī)矩,到時別說楊松不給面子。”
說完,他沖著身邊的八人點頭示意,這八人便分別去了八個擂臺,自己就留在了九號擂。
“這楊松到有點意思,聽說此人很是圓滑,朝堂江湖皆有門路,卻不知......”
燕成正在和江嵐嘀咕的時候,只聽蕭煜開口道:“你們可不要小看他,被他的外表所蒙騙。他可是二十年前盛會最后的冠軍,就連他身后的那八位,也是當(dāng)年各擂臺的頭名!”
“啊!這也藏得太深了吧…”師兄弟幾人同時感慨道。
“不然你們以為,隨便拉個人都可以做南都的城主?南都城向來魚龍混雜,這些年若沒有他,還不知要亂成什么樣子!好了,你們都看好自己的號牌,準(zhǔn)備好了就去吧?!笔掛险f完不等徒弟們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師父竟然不給我們助陣!”江雪喃喃的道
“都大人了,還事事都離不開師父吶?!”燕成調(diào)笑的說。江雪只是白了他一眼,出奇的沒答理他。
“好了,我們的擂臺都挨著的,師兄在六號擂,關(guān)師弟在七號擂臺,我是八號,雪兒和成兒在九號擂,我們的上場時間應(yīng)該是會錯開的,到時候你上場有我們給你助陣!”江嵐對江雪說道。
“誰要你們?yōu)槲抑?!哼…”說完便不顧眾人,自行奔著中間擂臺去了。眾人也是搖搖頭,各自散開了。
一聲銅鑼響起,各個擂臺便已有人各自展開了招式,一時間兵器碰撞,拳腳相擊的聲音此起彼伏。
五人中章昭最先上場,他的對手是一位個頭不高卻顯得格外精壯的年輕男子,不過交手之后,卻沒走過五個回合便敗下陣去,章昭甚至沒來得及拔劍。
緊接著是江嵐,她的對手一副廟堂公子的慵懶模樣,但當(dāng)兩人交起手來江嵐便暗自感慨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只見男子出手奇快,劍招陰狠,完全沒有將江嵐視作女子,在他的眼里或許只有對手。
不多時,兩人的交手已入白熱化,突然一聲悶哼傳來,只見一道身影從劍影之中彈射而出,重重的跌落在擂臺的邊緣,正是那男子。緊接著一人身形閃爍,男子尚未來得及動身,朱雀劍已然抵在了他的脖頸。
“你輸了!”江嵐冷冷的道。回身收劍,正欲往臺下行去,突然聽得背后惡風(fēng)不善,轉(zhuǎn)身便看見男子持劍朝自己飛撲而來。
劍尖離自己只有寸許,說時遲那時快,拔劍格擋已然來不及,只見江嵐瞬間扭動身形,盡量避開身體要害,就在劍尖剛碰觸到江嵐的衣裙之上時便嘎然而止。
隨即一道清晰的掌聲從男子胸口傳來,接著眾人便看到男子的身體倒飛而出,直接飛出擂臺砸向地面,其下四人面色難看,紛紛出手將男子接住,如若不然男子小命休矣。
“梁天達,你未必出手太狠些了吧!”臺下一老者站起身來指著擂臺上的人呵斥道。再看臺上,方才出手的人正是楊松手下那八位臺主之一,人稱冷面金剛梁天達。
“對于敢破壞規(guī)矩的人,我出手向來如此。莫要以為鎮(zhèn)江侯府的名頭就可以讓你們肆意妄為!”男子不屑的說道。之后他轉(zhuǎn)身來到江嵐面前,開口道:“姑娘沒事吧?”
“小女無礙,多謝前輩及時出手!”江嵐微一躬身行禮謝道。
“身為臺主,這是我分內(nèi)之事,不必言謝。”微一停頓,梁天達故意壓低聲音問向江雪:“你是七星閣之人?蕭煜你可識得?”
江嵐神情一怔,趕忙道:“不瞞前輩,正是家?guī)??!?p> “哦!我說你的身法劍意為何與蕭大哥如此相似。他人來了嗎?”
“方才還在此,此刻便不清楚了。”江嵐說完,只見梁天達抬頭凝視一圈無果后,接著對江嵐說道:“你先下臺休息吧,晚上我去找你師父,記得告訴他,梁天達晚上前去叨擾!”
“一輪又一輪的比試,當(dāng)中關(guān)勇三棍打的對方連連起手告負(fù),燕成也尚未出劍,便勝出一陣,此刻輪到江雪上場了,眾師兄弟都趕來為她助陣。
此刻的臺上,楊松面南坐北,在臺主位上高坐。場中江雪手持一對青蛇劍抱于胸前,她對面一男子,一身淡青色衣袍,身高九尺,眉目俊朗,手持一把龍吟刀,有一種說不出的氣息自他身上散發(fā)而出。
“燕山任正,請姑娘賜教!”男子抱拳道
“七星閣江雪,望公子手下留情!”江雪回禮道。
七星閣三個字一出,立刻引得楊松的注意。
“七星閣?莫非是七星閣長風(fēng)兄的弟子?!不應(yīng)該呀,若長風(fēng)兄到此怎會不知會我一聲?”楊松心里想著,便注意到了這場比試。
比試開始,江雪率先拔劍而動,只見青蛇劍如靈蛇出洞一般雙向而出,分左右直逼任正而去。任正不敢小視,身形倒退,當(dāng)雙劍已至身前時一個縱越,翻身至江雪身后。
一招落空,江雪再次飛身,青蛇劍挽起朵朵劍花奔任正而去,身法挪動,任正單手刀鞘迎著劍身而去,當(dāng)?shù)囊宦?,青蛇劍偏出一尺有余?p> 江雪身形從任正面前掠過,緊接著使出飛燕凌空的江雪,催動著青蛇劍訣,自上而下一招靈蛇吐芯沖任正襲來,任正飛身一縱,偏開青蛇劍的軌跡,因為江雪的身法的確靈巧快捷,此一劍雖然避開卻是險之又險。
“喂,我說你這人,逃脫之法倒是練的熟巧,到底打不打了!”落定身形,江雪朝著任正喊道。
“既然姑娘開口,任正只好得罪了!”話剛說完,只見男子原地奇跡般地消失不見。
“好快的身法!”臺下章昭一行齊聲感慨道。
突然間,江雪感覺左肩一涼,立即俯身腳尖點地往前縱去,剛落地便頭也不回,青蛇劍雙雙向后刺去,瞬間刀劍激烈碰撞的聲音也隨之傳出,片刻之后、江雪只覺得手腕酥麻,對方好大的力道。
收起平時的嬉笑,江雪擺出青蛇劍的起劍式。男子毫不猶豫,揮刀一躍自上而下一招力劈華山,直奔江雪而來,青蛇劍一左一右迎向龍吟刀。
當(dāng)?shù)秳ε鲎矔r,刀刃卻順著劍身徑直切下,江雪知曉對方力沉,故而一招細柳纏絲卸去了刀身大半的力道,一個回首,青蛇劍直刺男子側(cè)肋。
任正收刀急忙格擋,不想此招竟是虛招,青蛇劍近身時突然轉(zhuǎn)刺為斬直奔任正后腰,說時遲那時快,任正敏銳察覺急忙腳尖用力,身體斜著彈了出去。
一招走空,江雪揮劍再次迎上,男子突然施展出一種連環(huán)刀法,一刀出而千影相隨,絲毫沒有給江雪反應(yīng)的時間,直接起刀與江雪戰(zhàn)在一處。
力戰(zhàn)中的江雪突然感覺對方的刀式不但力沉而且速度似乎比自己更快,漸漸的,男子愈戰(zhàn)愈勇,江雪似乎有一絲不妙之感莫名從心底升騰而起。
“臨戰(zhàn)分心可不是什么好事!”任正的聲音突然傳來,江雪瞬間感覺不好,剛要抽身,不想龍吟刀的刀背已然從身后搭在了自己肩頭,原來任正恐傷到江雪,故而如此。
“承讓了!”任正收刀抱拳,對江雪微施一禮。
“哼,你叫任正!我記住你了…”說完,便似受氣的媳婦一臉不悅的跳下擂臺。
任正從背后望著江雪,除了感慨她的武功修為之外,似乎也頗有幾分喜悅。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緣分這件事自古以來,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
吏玖念
有一歡喜事,每日追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