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客店之內(nèi),青衣男子卸下長劍,獨自要了幾個菜、兩壺酒,自斟自飲起來。沉寂下來身心經(jīng)過美酒的滋潤之后,瞬間感覺舒爽了許多。正當他在心理計劃著往后的行程之時,一道身影不請自來,徑直坐在了他的對面,面帶笑意。
“一個人喝酒多無趣,我來陪你!”說著,也不管他是何表情,來人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壺,又順手拿起一只酒杯為自己滿上。
“來,我敬兄臺一杯,今日見你出手不凡,心中萬分欽佩,還望兄臺不棄,準我飲此一杯?!痹捳f完,他便高舉酒杯示意之后,仰頭一飲而盡。
“你為什么一直跟著我?”男子開口問道。
“我佩服兄臺的為人和身手,這總可以吧!”來人莞爾一笑,眉間頗有陰柔之色。青衣男子不漏痕跡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看兄臺模樣,也不像是本地人士。不知前來此地,是為何事?如若有用得著在下的,請一定實言相告,在下必將竭盡所能,祝兄臺一臂之力!不對、兩臂之力。”說完,又是一個不知可否的笑容。
“我只是路過!”男子放下酒杯淡然的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但不知兄臺欲往何處?”來人再次問道。
“東海!”男子回道。
“這么巧嗎?我接下來正要去東海,若是兄臺答應,就讓我隨你同去,正好一路之上多個照應,不知兄臺意下如何?”來人言罷,其面容之上激動神色盡顯。
“我習慣獨來獨往!”男子瞥了他一眼,又低頭給自己倒了杯酒。
“兄臺何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你我前后出手救下那父女二人,如此說來也算得上志同之人了。難道兄臺不愿意結(jié)實我這個朋友?或者壓根就沒看得起我?”來人說到此處,故意作出一臉生氣的模樣,時不時抬頭瞅一眼對面男子。
“今日之事,實屬巧合,要非說是志同之人,我也不反對。只不過志同者未必道合,故此還請姑娘莫要見怪?!蹦凶诱f完,也不去看對面之人,自顧自喝起酒來。
“姑娘?什么、什么姑娘?兄臺莫非酒醉了?”來人瞬間面色緋紅,不過依舊強裝鎮(zhèn)定的反問道。
“你難道不是姑娘嗎?”冷冷拋出一句話,男子雙目如電,緊緊的盯著對面之人,久久不動。
“我王越堂堂丈夫,兄臺何來如此一說?”
“凡丈夫者,喉必有結(jié),但你沒有;再者,今日出手時,雖然你極力遮掩,但女子的身姿和舉止,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你那一雙拳頭,那里是什么丈夫的拳頭?!蹦凶诱f著話,竟是微微搖了搖頭,此刻的嘴角也有了幾分笑意。
“這、這!好吧,我...我承認,我...我就是女子之身,那又如何?”經(jīng)男子一番揭露,這位女公子終于是露出了她的真身。
“也不會如何,只是男女有別,一路你我同行,會有諸多不便,故此我們各行其路方為正道。”男子一改冰冷之態(tài),有些調(diào)笑的對女公子說著。
“虧你還是個大丈夫!俗話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拘泥于俗禮?!”女子一臉鄙夷的看著男子,心中頗為不悅。
“好,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你要同行,那便去吧!”男子輕笑,再飲一杯。
“這還差不多,來我敬兄長一杯!”二人同飲。
“你叫王越?”男子問
“兄長叫燕成?”女子確認道。
“不錯,正是燕成”男子肯定道。
“我叫王玥,不過是神珠之玥,非縱身之越?!甭勓裕艘黄鹦Τ雎晛?。
“敢問王玥姑娘從何而來?”男子有意一問
“都城長安!”女子隨意出口
“要去東海?”男子再問
“對,去東海看看?!?p> “東海有何可看,而且剛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以你的身手還是不要輕易赴險為好!”男子勸慰道。
“赴什么險?我們不都勝了嗎?哎,兄長放心,我就是去隨便看看?!迸硬痪兴锥Y,進而在吃喝之上也是表現(xiàn)的頗為豪氣。
“對了,以后我們還是以兄弟相稱吧,這樣方便一些?!背镀鹦淇诓亮瞬磷?,女子滿意的伸了個懶腰,卻不想牽動了兩只受傷的胳膊,隨即一陣呲牙、卻終究沒有叫喊出聲。
“疼了吧?”男子苦笑一聲,從懷里拿出一顆丹藥遞了過去。
“借酒服下,保你明日一早恢復如初!”
“多謝兄長”女子裝作江湖之人的樣子,站起身來給男子抱拳行禮。
“好了,今日早些休息,明天一早趕赴東海!”
“好,那就明早再見!”話剛出口,這時從店外走進三人,雖說也是龍昌之人的裝扮,但男子一眼看去,總覺得哪里有些別扭。
“稍等,先坐下看看?!蹦凶訉ε有÷曆凵袷疽獾?。
“掌柜的,來三壺好酒,菜嘛,你看著上,不怕花錢,但是也別太多,吃不了!”其中一人身形壯碩,但對掌柜的說話之時倒也和善。
“好,您幾位請坐,我這就給您安排!”掌柜的一臉賠笑的照顧幾人坐下,隨后對著身后的店小二一使眼色,小二立刻跑進后廚去唱菜譜了。
“他們在說什么?”燕成呢喃出聲。
“倭國言語,是說明天早上趕路去東海,然后乘船返回倭國?!蓖醌h小聲在燕成耳邊嘀咕道。
“哦,你懂倭國語言?”燕成明顯吃了一驚。
“不瞞兄長,若是把我扔在倭國,再換上他們的衣服,要是有人說我是龍昌之人,估計倭奴們都不會相信!”王玥小聲言語時,竟是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幾位倭國之人聞聲往這邊瞅了瞅,見兩人埋頭吃喝,時不時開著玩笑,這才回過頭來繼續(xù)談自己的事。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燕成呢喃道。
“兄長此言何意?”王玥問道。
“此處非講話之所,待會再說,你先聽聽他們在說些什么?!毖喑梢贿咃嬀?,一邊瞅著不遠處的幾名倭人,腦海之中飛快的轉(zhuǎn)動著,于是一個新的計劃就這么誕生了。
三樓客房之中,燕成和王玥進入房中關(guān)好門窗,待確定四周穩(wěn)妥之后,二人坐在了廳中圓桌兩側(cè),斟茶慢飲,起先互不言語、似各懷心事。
“后來,那幾個倭人再聊些什么,你可曾聽清楚了?”燕成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靜。
“???沒、沒什么,就是說明天去東海,然后再返回倭國的一些需要準備的瑣事?!蓖醌h顯然有了心事,故此才會被燕成一句話驚得有些慌亂、言語不清。
“真的是這樣?”燕成繼續(xù)問道
“兄長、你怎么了?這樣的事我還有必要瞞你嗎?”已從沉浸的心緒中緩過來的她又開始大大咧咧,故作坦蕩、豪邁之姿。但燕成是什么人?屢經(jīng)磨難,眼睫毛都是空的,她的那點演技,豈能瞞得了燕成?不過他也不點破,只靜靜的由著她說個天花亂墜。
“你如何會倭人的語言?”燕成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兄長有所不知,家父是做藥材生意的,在長安城也算有些名頭,故此與倭國商人不免有所來往。小時候,為了讓我多長點本事,所以家父就請了一位他的倭國朋友來專門教導我倭國言語,也許是我天資聰穎吧,五六年的時間,就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倭人的言語,包括他們的一些生活習性,我大概也知道一些?!蓖醌h一邊說著、一邊面露自豪之色。
“你想去倭國走一遭嗎?”燕成突然問道,這一問,著實把一邊的王玥嚇了一跳。
“去倭國?去倭國做什么?我跟你兩個人去嗎?”王玥一臉的驚訝和不解。
“對,就是你和我,跟著那幾個倭人一同前去,如何?”燕成看著女子直言道。
“???你的想法太大膽了!再說,我們?nèi)プ鍪裁??萬一要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會有危險的?!蓖醌h一邊說著,一邊往門窗之處看了看,生怕隔墻有耳。
“你放心,只要你敢去、你的安全由我保護!”一句話出口,竟聽得女子有些失神,這多么像是情郎對心愛之人的真心許諾!
“那你得實話告訴我,你去倭國到底想要做什么?”王玥一雙明眸認真的看著燕成的雙眼,期待著他真誠的答案。
“去找人!”燕成回避了她的目光。
“什么人?還要去倭國尋找?”女子再次問道。
“兄長,還有朋友!”燕成答道。
“是、六個人嗎?”王玥突然間試探性的一句話,燕成立刻轉(zhuǎn)身兩眼死死的看著她。
“你別這么看我,我、我就是隨口一問?!蓖醌h求饒般的出聲說道。
“抱歉!”燕成也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所以立刻轉(zhuǎn)過身去向女子致歉。
“你到底是誰?要說那六人之事,也應屬于朝廷的機密,你又是如何得知?”平復了心緒,燕成緩緩開口問道。
“有的事,恕我不能告訴你,這都是為了你好!但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害你,這點我可以用性命保證!再者,要說這倭國之行嘛,如果你有信心保證我的安全,那我就跟你這走一趟!”王玥堅定而又有些許俏皮的臉色,直看的燕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好,我不問了。”燕成極力的回避著女子那有些俏皮的目光。
“明天你說的跟著那幾個人,然后去東海、再去倭國,還作數(shù)嗎?”王玥問道。
“作數(shù)!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話!”燕成言語間竟是有了些生澀起來。
“我知道,你若自己去找人,那完全就是大海撈針;那邊的地方你沒去過,他們的話你更是不懂,對不對?”
“正是!”
“好,看在你這么真誠的分上,本公...姑娘就陪你走上一趟!”女子言語之間,燕成似乎有所覺察。但事到如今,還是找人重要,因此他也就故作糊涂,由著她東一句西一句的言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