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完】
張玉軒攙扶著老太太向門外走去,護士見狀忙上前去打開門。走到門口的時候,老太太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我,對醫(yī)生說:“拔了吧!讓他安安靜靜地走吧!”
我們在一起十年,我都不曾信守承諾好好的去愛她,完全沉侵在這一段一段如噩夢一般的回憶里無法自拔。我曾以為是杜鵑害死了雪子,若不是她去找雪子,雪子或許就不會死。但是我錯了,沒有了哥哥的雪子看多了那些死亡,早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即是當初杜鵑不找雪子,遇到戰(zhàn)爭結束后的廝殺,她還是會選擇那樣告訴大家――“我們可以回家了!”因為她可以從那些日本兵無望的眼睛中看到曾經(jīng)的自己,看到自己的哥哥。
“杜鵑!”我在呼喊著她的名字。
張玉軒愣了一下,幾人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我,我卻看到了那個滿是房間的走廊。
在音符消失之后,我打開一扇房門看到了父親開槍自殺的場景。父親臨死之前說:“你記住孩子,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我退出房門,看到了一副畫著張曼玉的圖片張貼在另一個房間的墻壁上。那是用美女明星圖冊做的日歷,日歷上寫著“1994年11月27日。”
我粗略地計算了一下,這一天應該是張玉軒接回杜鵑的一天。我記得她在四十年前離開我去了北京,從此每年來信報平安,從未改變。
我四下看了看,房間里的擺設就像往常一樣,左側的書柜上擺放著很多我喜歡的書籍,右側的墻壁上懸掛著一把吉他,還有一只短笛。后面的是我的床榻,前面是門。
我不愿在這個所謂的家里多做停留,我想要去找杜鵑,把她帶回來。我伸手握住門把手,卻怎么也擰不開。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我打不開房門?這一道門又意味著什么?有誰可以幫我?
我感覺到一種窒息感傳來,渾身軟弱無力,連站起來都困難。可是,可是我還沒有去愛她,還沒有去彌補她,還沒有去跟她說:“其實那首《神傷》是我寫給你的曲子!”
“杜鵑!杜鵑!”
我癱倒在地上,軟弱無力地呼喊著,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能聽得到。我看到了床底下的木箱子,我伸手用力地將它拉過來,打開它。
是信件!是四十年來杜鵑寫給我的信件!每一封信里都夾帶著一只千紙鶴,千紙鶴在房間里盡情地飛舞著。
房門突然間打開了,光明就在門的外面。我想要努力爬過去,卻身不由己。四十個千紙鶴飛到我的身邊,將我包圍起來,它們拼盡全力將我的身體托起來,一點一點地飛向門外。此刻,光明就在我的眼前,當我們飛過門外,我看見那是走廊的最后一個房間。
“杜鵑!”
我猛然間驚醒,睜開雙眼。醫(yī)生和護士早已經(jīng)來到我的病床前,我看著依著門拄著拐杖的老婦人被敬老院的張玉軒攙扶著。我直直地看著她滿是褶子的臉,用我滄桑而又微弱的聲音說:“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