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菊宴上發(fā)生的事情,盡職盡責的龍弈洝在晚上又一次光臨了蘇婉兒的清芷苑。
開口第一句話問的就是:“賞菊宴上的事,你知道嗎?”
蘇婉兒正在畫一朵含苞待放的小雛菊,對于龍弈洝的不請自來沒有表達任何態(tài)度,但也沒有立馬回答他的問話。
龍弈洝絲毫不覺尷尬,接著又道:“你母親在賞菊宴上,被人以你曾在街上遭人調戲一事而被幾位夫人嘲笑。”
說完,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婉兒看,他就不信蘇婉兒聽了這話還能無動于衷。
果然,蘇婉兒停下手里的筆問:“我母親可還好,有沒有太難堪?”
蘇婉兒聰明地沒有問龍弈洝是如何知道的,他既知道,家里肯定有出席賞菊宴的人。
“話說你母親挺厲害的,三言兩語便將那些夫人們說的啞口無言,就連太后都力挺你母親?!饼堔臎〔涣呖滟?。
蘇婉兒沒有說話,只是握著手中的筆出神。
“你,在想什么?”龍弈洝問。
“我在想,我們蘇家得罪她們了嗎?”
“得罪?那倒沒有?!?p> “那便是阻了她們家的路?!碧K婉兒又問。
“也沒有?!饼堔臎∽叩教K婉兒的床前坐下,一仰身躺下了,“真舒服!”他不禁在心里感嘆,好似他每次來蘇婉兒這里都能覺得無比的放松。
蘇婉兒好似沒有看見他的行為般,放下手中的筆,走到桌前又問:“那卻是為何?”
“因為白家,我猜的。”龍弈洝閉上眼睛,聲音淺淺地說。
“怎么,你是打算在我這榻上睡上一晚嗎?”蘇婉兒問,語氣聽不出喜怒。
龍弈洝聽了也沒起身,只道:“別急,讓我緩緩,有點累。”
他是真的累了,白天除了去宴會坐了一會兒算是休息了,其余時間都在御書房處理政務。
哪能不累呢?
“白家的事,還沒過去嗎?”蘇婉兒問,“都這么久了,還有什么過不去的。”
看來蘇婉兒還不知道蘇家對白家所做的一切。
龍弈洝睜開眼睛,看著床上的紗帳說:“白家本就是小肚雞腸的人,一家子都是,不管男人還是女人。白明宇在街上對你的……”想了半天,龍弈洝想不到合適的說辭,便沒在說,“你三個哥哥去了白家將白明宇暴打了一頓,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白家所有的生意往來,在一個月內全部縮水,沒有一個供貨商再向他們供貨。據(jù)說也是蘇家所為,當然了,這也只是白家一家的說法?!?p> “其實?!饼堔臎∽鹕韥恚拔矣X得她們之所以敢在宴會上公然奚落你母親,最主要是,她們覺得你父親除了任職太傅外,并無太多實權,再加上,他向來不與朝中大臣們來往?!?p> 言下之意,蘇家無權無勢,軟弱好欺唄。
“權勢?權勢就真的那么好嗎?”蘇婉兒自言自語道。
她不明白,個人過個人的日子,為何偏要斗來斗去的呢。
她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所謂的家族內斗,蘇家也沒有人向她說起過,她自小便是泡在蘇家的蜜罐子里長大的。哪里懂得大家族之間的那些彎彎繞繞。
“權勢,確實是個好東西?!饼堔臎@息一聲說道,這朝中大臣哪個不是緊握著自己手里的利益,那些手握兵權的武將,一旦兵權在手,皇室再想收回那是難上加難,白家就是一個例子。
像他舅父那樣,因他母親入宮,為了打消父皇的猜忌,主動上交兵權,只為為母親換一個安身立命之地。
還有蘇家,來云都十余年之久除了給他授課,太傅從不與任何大臣結交,蘇家三個男兒,個個都是定國安邦的人才,可偏偏都不入仕,這蘇墨還是在他的鼓動下才跑去了軍營。
其實想說的是,慶云王朝的官員夫人如此休養(yǎng),那她們的的家族教養(yǎng)又該是何等的不敢茍同,她們的夫君在朝堂上的政績又該如何呢?
想到這些,龍弈洝似自言自語又似專門說給蘇婉兒聽的似的道:“若想不被人欺,只有努力讓自己變得別人不敢欺。”
“女子的地位,向來是夫家給的,夫家榮,女子便榮,夫家衰,女子也衰。這是鐵一般的定律。否則,每年的宮中宴會,也不會有那么多的驚才絕艷的女子出現(xiàn)了。”
說完,龍弈洝話鋒一轉道:“像你們蘇家,就是一個另類。你們蘇家從不參加任何宴會,你也不用像其他貴女們那樣為了要在宴會上出風頭而費盡心思苦練了?!?p> “除了這件事,那個秦夫人,還在太后面前說了你從不參加宴會的事情,目的應該是想讓太后治你們蘇家的罪。你猜,你母親怎么說的?”龍弈洝說完眼睛晶亮晶亮地看著她,一副你快問的期待神情。
“怎么說?”蘇婉兒很上道地問。
“你母親說?!饼堔臎∽蚤缴掀鹕恚叩阶肋叺沽艘槐韧曛笥值溃骸盎靥?,臣婦生了三個小子,才得了這么一個姑娘,自然是嬌寵著點?!边B語氣和表情都學的比較到位。
蘇婉兒微怔,她沒想到母親會去參加宴會,更沒想到母親會因她而被人嘲笑。
她心里愧疚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蘇婉兒感覺白明宇的事情給她帶來的影響還是蠻大的,最起碼她能比之前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不管內心多么的驚濤駭浪,她的面部表情自是巋然不動。
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
看來,明日得去問候一下母親了。
蘇婉兒心里想,但對龍弈洝說的話卻是毫不客氣:“龍公子還不打算離開我這小院嗎?還打算待到幾時?”
龍弈洝喝了一口茶道:“我給你說完就走。你知道嗎,你母親說的那番話,立馬讓你成為了云都貴女們羨慕嫉妒恨的對象。她們巴不得……”
“巴不得我貌丑無顏,性格嬌縱跋扈,身無半點才藝是不是?”蘇婉兒平靜無波地聲音響起。
龍弈洝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也不全是這樣,還有只是單純羨慕的。”
“龍公子該走了,以后也不要再來了,免得再有什么不好的言論傳出來,我蘇婉兒就真的有口說不清了。我雖不在乎別人怎么說,卻不能不在乎我家人的感受?!?p> 龍弈洝看著蘇婉兒面無表情的臉,心里有些失落,他以為這么多天的相談和陪伴,在她心里他該是不同的,沒想到,她說起絕情話來,倒無比順暢,甚至讓你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
蘇婉兒說完也不管龍弈洝難過不難過,徑自走到床邊躺下睡了。龍弈洝也隨著走到床邊,替她掖了掖被角,“我以為,我們之間應該是不同的,沒想到不過一切是我的一廂情愿。”
說完,起身走了,沒有一絲猶豫。
蘇婉兒睜開眼睛,坐起身,看著屋內已沒有了龍弈洝的身影,“我們的確是不同的,最起碼,在我心里是?!?p> 蘇婉兒不明白自己對龍弈洝的感覺是什么,只知道他對龍弈洝的出現(xiàn)一點都不排斥,反而有些期待。可是,他們之間應該是沒有可能的,要不,龍弈洝便不會總是半夜來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