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瀾居的路上,孟東玄遇到了墨無鋒的兒子,墨白。他背著一個巨大的口袋,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
要不是他天生白發(fā),同他父親一模一樣,孟東玄險些將這個“小賊”就地正法。
“墨小谷主,你準備去哪?”孟東玄聞到墨白身上有一股濃重的尸臭味,氣味是從那個巨大的口袋中散發(fā)出來的。
“你是誰?”墨白一驚,警覺地向后倒退兩步:“你是帶回青姨尸骨的那個少年,孟東玄?”
“墨谷主跟你說的吧?!泵蠔|玄笑嘻嘻地走過去套近乎。
“我娘說的,她為此好心煩了一陣?!蹦拙o了緊背上的口袋,徑直往青冥崖的方向走去,青冥崖在神醫(yī)谷的西南方向,緊連著幻夜雪山。
孟東玄呵呵干笑兩聲,試圖隱藏自己的尷尬:“你背著口袋要去干嘛???”
“憑啥告訴你?你快別跟著我了。”墨白提防地看著孟東玄,顯然不想跟他繼續(xù)同行。
“你身上尸氣這么重,要不要我去問問墨谷主?”孟東玄作勢要走,嚇得墨白趕緊攔住他。
“回回回回來,我去亂葬崗解剖尸體,沒膽你就趕緊回去,別跟著我?!?p> 尸體。孟東玄眼睛一亮,他湊到墨白身邊嬉皮笑臉地相求:“帶上我唄。”
“礙事,不帶?!?p> “你說墨谷主要知道你大晚上……”孟東玄繼續(xù)使出告家長的無恥必殺技。
“停停停,一起去,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歷。但你得答應我一定要保密啊?!蹦坠钠饒A圓的腮幫子的拳頭威脅道:“否則我揍你?!?p> “一言為定?!睘榱搜杆俸湍桌P系,孟東玄試著尋找話題:“谷內沒有尸體給你解剖練手,還需要你自己去找?”
“我娘不想讓我學醫(yī),想讓我練武。你快點走,再慢天亮之前就趕不及回來了?!蹦准涌炷_步,行色匆匆。
“墨谷主也不讓你學醫(yī)?”
“我爹?”墨白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孟東玄撓撓頭,忘了,墨無鋒是個徹徹底底的妻管嚴。
“從這翻過去就到了?!?p> 順著墨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面前是一座陡峭的石壁,好在上面有很多突出的巖塊可以借力,要想爬上去也不是難事。
墨白從口袋里拿出一把登山鎬,將麻布口袋緊緊地系在腰上。
“你為啥不吊根繩子下來,這樣爬起來多方便?”孟東玄站在一旁出謀劃策。
“綁繩子容易被發(fā)現(xiàn),到時候連這條路都給我封死了?!蹦资帜_并用,緊貼著石壁艱難地向上攀爬,他側身看了孟東玄一眼:“你到底爬不爬啊。”
“爬?!?p> 孟東玄輕輕一跳就躍起丈余高,他踩著凸起的石塊用力,三兩下已騰躍出七八丈遠。
墨白匍匐在孟東玄腳下,驚得目瞪口呆:“好俊的輕功,太牛了?!?p> 修習《長生訣》多日,孟東玄早已練就一身踏雪無痕的輕功。他身形飄逸若流風之回雪,舉步生風奔逸絕塵,一來一去,倏忽千里。
爬這區(qū)區(qū)白丈余高的石崖,還是綽綽有余。
“我背你上去吧?!泵蠔|玄凌空飛掠至墨白身旁,向他示好。
墨白漆黑的眼睛里閃爍著金色的星星,他強裝鎮(zhèn)定地點了點頭,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孟東玄馱起墨白,將丹田處的真氣提至心口,大呼一聲:“走了。”
他身形矯健,如同一只長于深山老林的猿猱,在石壁上靈活地游走,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爬到了崖頂。
墨白從孟東玄的背上跳下來,豎起大拇指道:“天才,高手,奇材,你如此年少有為,以后……”
“行了別夸了,亂葬崗在哪?”孟東玄笑著打斷了墨白,心說這小子鬼心眼多,這么夸自己準有貓膩。
跟著墨白向南邊走去,尸臭味越來越重,孟東玄內心已經開始歡呼雀躍。啊,《長生訣》,我來了,就是千萬不要再撞邪了啊。
事實證明,一語成讖是有道理。
“就是這里了。”墨白從口袋里掏出兩個面巾,遞給孟東玄一個。
“把這個蒙在嘴巴和鼻子上,能防瘟疫?!?p> 孟東玄接過面巾,撲鼻而來一股濃濃的藥香。
他二人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天坑,里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尸體。有的已經爛做白骨,有的缺胳膊斷腿兒,有的新鮮可用品質尚佳。
“分頭行動吧。”墨白提議。
孟東玄點了點頭:“完事我來找你。”
冷白色的月光照進天坑,既凄涼又陰森。
孟東玄與墨白兩個大活人,紛紛貓著腰走進天坑,場面十分詭異。
摸尸很快,不到一個時辰,孟東玄就找到三十五具尸體,并且一一摸了煞氣。
他回去找墨白的時候,他正在專心致志地解剖一具成年男尸。
“你著急的話就先回去吧,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想再解剖兩個?!蹦子眯〉陡铋_尸體的肚皮,語氣平淡。
孟東玄四周看了看,已經有三具尸體慘遭毒手,面目全非。這小子也太虎了,這么糟踐尸體也不怕撞邪?
“阿彌陀佛,這孩子一心學醫(yī)也是為了治病救人,你們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理解萬歲,理解萬歲。”孟東玄不停地碎碎念。
啪嗒,是金屬落地的聲音。
“怎么了?”孟東玄趕忙湊到墨白身邊問道。
“地里長了黑西瓜?!蹦渍赝_下一個圓滾滾的球體道:“就是有點像人頭?!?p> 咔咔咔嚓嚓嚓,墨白正在解剖的那具尸體突然發(fā)生異動。男子的頭顱從脖子上滾了下來,指頭一根根斷掉……
就像一個被打碎的石膏人。
這時地里西瓜突然裂開,一顆熱乎乎的腦袋從里面滾出來。
“靠,這不是我的頭嗎?”孟東玄嚇得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沒掉?!?p> “小心身后?!蹦字钢蠔|玄大喝一聲。
事發(fā)突然,孟東玄忘記了那條不許回頭的鐵訓。
他猛地轉過頭去,夜空中漂浮著一個人頭,正傻憨憨地沖著他笑。
這可如何使得?危急時刻,孟東玄急忙扔出一把糯米。圓滾滾的頭顱被糯米腐蝕,冒出滋滋的白煙。
接著,他又往地上灑下一把糯米,四周頓時氤氳起一陣白霧。
“小心?!泵蠔|玄出言提醒,他整個人都轉換成戒備狀態(tài)。
不一會兒,白霧散去,天坑中恢復平靜。
墨白解剖了一半的尸體正乖巧地敞開肚皮,等他進一步繼續(xù)探索。
沒有人頭西瓜,沒有破碎的身體,只空余一地白花花的糯米。
“你剛剛看到了嗎?”孟東玄與墨白二人異口同聲道,他們相互注視著點了點頭,心照不宣。
“回去吧。”孟東玄提議道。
“等我把這具尸體處理完?!蹦滓е?,神態(tài)堅定:“我來一趟不容易?!?p> “沒事,我明天還帶你來?!?p> “可這具尸體不處理完就浪費了?!蹦渍Z氣堅決。
好吧,孟東玄嘆了口氣,找了個小土包子坐下來。
“小白,咱們組成一個摸尸聯(lián)盟,互幫互助如何?”
“好啊?!蹦浊笾坏?,如果沒有孟東玄,他要花將近兩個時辰才能爬上崖頂。
月光下,一個白衣少年正在剖尸,一個紅衣少年正在看他剖尸。
孟東玄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他沒話找話,專給自己找不痛快。
“小白,你之前撞過邪嗎?”
墨白搖了搖頭:“沒有,一次也沒有?!?p> “為啥就我老撞邪?”孟東玄仰天長嘆道,老天爺你不公平啊。
墨白拿刀的手一滯,早知道就不應該同意跟他組成摸尸聯(lián)盟,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嗎?
聶岑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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