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林木依然蕭蕭黃葉,星斗在夜空閃耀,寂靜的夜里,看上去與往常無數(shù)個夜晚并沒有什么不同。
火燭發(fā)出的光隨著屋子里的風(fēng)微微晃動,燕七坐在自己屋里的床上,眨吧著眼看著江玉。從天上掉下來一個救命恩人,難不成是老天爺開了眼,要送給她這么俊俏英勇的相公?有點(diǎn)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燕七抬頭瞅了瞅窗外天空的星星,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不是夢。
看那江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身著粗布麻衣,卻身姿挺拔,長得星眸高鼻,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不凡的氣度,直接勾走了咱大當(dāng)家的魂。
江玉把藥和紗布備好,低頭看著她。
燕七咧嘴笑笑,伸出一只小白手向他招呼:“快來快來?!?p> 喚小狗呢?
江玉一張臉冷冰冰的,渾身散發(fā)著不情愿。拿著藥走過來在她面前坐下,開口道:“解開衣領(lǐng)。”語氣不善。
燕七被他斥的渾身一抖,手一慌,順手便解開好幾個衣扣。
江玉驚的連忙制止:“夠了?!?p> 燕七聽聞后停手,笑道“來吧,我不怕疼,你不用緊張?!闭f完她輕輕地仰起脖子。
一截白白的脖子,線條纖細(xì)流暢,伸手觸碰到傷口附近,皮膚細(xì)膩如羊脂,沒有喉結(jié)…果真是個女人,江玉的眼神暗了暗。
帶著薄荷香氣的黑色藥膏滑滑的,涂在原本火辣辣的傷口處,頓時清涼舒服,江玉動作很輕,仔細(xì)地用紗布一圈一圈的包扎。
距離很近,房間里很安靜,燕七依稀感覺到兩人的氣息慢慢地交織在一起,空氣有些稀薄…任由臉皮這么厚的大當(dāng)家,臉騰地紅了。
江玉看她一眼,倒是輕輕嘆了口氣,燕七一愣,有些詫異,眨眨眼抬頭看他。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飛刀燕,是個女兒身。”江玉面無表情地撇她一眼,站起身來。
燕七摸摸包扎整齊的紗布,又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你見過有我這么細(xì)皮嫩肉的土匪?”
江玉挑眉,哼笑道:“脖子上落這么大一個疤,再貼上胡子,保準(zhǔn)以后沒人再把你當(dāng)女人?!?p> 燕七一聽騰地站起,跺著腳急道:“是呀是呀,這個位置很明顯,這可怎么辦?”說著,她幾步跑到銅鏡前,一把扯下臉上的兩撇小胡子,照著鏡子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
收拾好桌上的藥箱,江玉便抬腳欲離開,燕七突然轉(zhuǎn)身,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叫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有有疤的女人?”
江玉被猛的一拽,有些愣住。
面前這人小臉煞白,被扯掉小胡子的皮膚上泛出粉色的痕跡,去除了喬裝,未施半點(diǎn)脂粉,鳳眼微瞪,也算得上是天生麗質(zhì)。
只是她問的問題有些可笑。
江玉甩開她的手,揉著眉心無奈道:“大當(dāng)家,你我男女有別,女孩子不要如此輕浮。”
輕???輕浮是個什么東西!燕七干笑了兩聲,厚顏無恥道:“可是我看上你了。不能說?”
江玉瞬間黑下臉,暗罵自己實在是愚蠢!跟土匪談教養(yǎng),簡直是對牛談琴。直接抬腳拂袖而去。
“喂,江玉。你救了我的命,我準(zhǔn)備以身相許啦?!毖嗥叱吨ぷ雍啊?p> 藍(lán)天白云,秋日升起。元寶山上炊煙裊裊,人影攢動。從天亮到現(xiàn)在,喧鬧的聲音從未停止,充滿了煙火人間的美好氣息。
大堂里,飯桌上。
“牽著你的手走進(jìn)了硝煙,
還想再看一眼你的笑臉。
哪怕離別,就在今天,
好妹妹,好妹妹,心頭的好妹妹,
好妹妹,好妹妹,心頭的好妹妹。”
歌詞不正經(jīng)也不好聽,因為是燕七唱的。她用筷子敲著空碗,反反復(fù)復(fù)地唱,唱來唱去就這兩句。
身旁的燕金蹲在椅子上,她唱一句,燕金便扔進(jìn)嘴里一?;ㄉ?,終于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換兩句唱?”
“不能?!毖嗥哐燮し?。
“為什么?”燕金不解。
“因為我只會唱這兩句?!?p> 燕金笑了,道:“還是柳青唱的好聽,咱兩晚上找個姑娘唱曲兒去?”
燕七隨手扔了筷子,輕哼道:“我這么清清白白的姑娘,去花樓做什么?!?p> 燕金差點(diǎn)兒從椅子上栽下來,被她噎得氣極反笑道:“你脖子受了傷,傳染到腦子了?裝什么假正經(jīng)?!?p> 燕七看著他認(rèn)真道:“我二十了,要嫁人的。嬸嬸說的對,再這么胡鬧,名聲不好?!?p> 燕金一聽,忽的從椅子上蹦下來,翻身就貼在她面前。一張白俊的臉,低頭死死地盯著她,離得太近,鼻尖都快抵到她臉上。
燕七心里一跳,抬腳就踹,咒罵道:“嚇?biāo)廊肆?!見鬼了你,貼這么近干嘛。”
燕金伸手就捏住她的小腳脖子,哼笑道:“我娘把你許給我了,你忘了?自己相公,貼近點(diǎn)怕什么?!?p> “相公你大爺!”燕七瞪眼。要不是脖子上有傷,她直接花了他的小白臉兒。
“哎喲~江大英雄。您可來了,我這就去跟燕嬸說開飯?!泵虄旱穆曇魪拈T口傳來。
二人紛紛扭頭,只見江玉靠在門邊上,一雙眼里毫無波瀾地望向他們。
“哈哈…恩公來了?快坐快坐,昨晚睡的還好?”燕七干笑著,使勁拍著燕金的手讓他趕緊放開。
燕金嗤笑了一聲,松手放開她,又跳回椅子上繼續(xù)吃花生米。
江玉沒理她,走過來拉了把椅子坐下,斜她一眼問:“大當(dāng)家的傷可輕些了?”
瞧瞧!坐都坐的這么英俊,還這么關(guān)心咱,一見面就問傷。
燕七心里美滋滋的,笑道:“恩公包扎的好,現(xiàn)在一點(diǎn)都不疼了?!弊叩剿媲鞍ぶ?,眉眼彎彎地盯著他上下打量。
江玉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看了看自己身上問:“我可有什么不對?”
燕七嘖嘖兩聲,伸出手就摸他胸前的衣服。江玉心驚,側(cè)身躲了過去。
“你別躲啊,我就好奇,你穿的這是什么料子?看著就是普通的粗布,怎么能穿的這么有氣質(zhì),在哪買的?我要件跟你一樣的!”
燕七伸著爪子還往上摸。
江玉被她氣的額角直跳,冷聲道:“這就是你山寨里的衣服,早上燕嬸派人送來的?!?p> 燕七瞪大了眼,扭頭沖外面喊:“那個誰,給我也送套一樣的來。”
門外的“那個誰”:……
衣服很快送來了,還有山下花舌子送來的信:熟脈子拖我告知,點(diǎn)正藍(lán)頭海,老地方碰碰碼?!?p> 燕七看完信,挑眉。帶了燕金直接下山去了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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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話注釋:
熟脈子——同行,自己人
點(diǎn)正藍(lán)頭?!繕?biāo)好下手錢也多的活
碰碰碼——見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