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王弟之見,我們目前與魏國的關(guān)系該如何抉擇?魏國使臣提出的條件實在有些苛刻?!饼R珖看著江玉,硬著頭皮問道。
“魏王自有自己的盤算,”江玉從容道,“我們攻楚魏國觀戰(zhàn),一則是魏王隱忍北楚已久,二則便是邊境的城池。據(jù)實而論,北楚消亡沒有給魏國帶來任何好處,帶來的只是更強大更有威脅的鄰國。所以邊境的城池對于魏來說,勢在必得。”
齊珖喟然一嘆:“所以目下與魏修好之事,是斷難成了?!?p> “王兄現(xiàn)如今難在何處?”
齊珖嘆道:“北楚這爛攤子還未收拾,如何與魏再戰(zhàn)?即便糧草能堅持到明年開春,可日后呢?這幾年饑荒不斷,縱然我南晉再富饒,糧食物資運輸也是問題?!?p> “今年即便度過饑荒,也難保來年會是好年景?!苯裰皇俏⑿?,淡淡道:“所以,如若與魏和談不成,只能做長久打算。若打仗,糧草物資必須充足,眼下我們需要先建糧倉?!?p> 糧倉?齊珖眼前一亮。
在北楚修建一個糧倉與物資重地,一是這里入冬早,常有旱災(zāi)雪災(zāi);二是這里卻交通便捷,可以把豐收年份的余糧與南晉運來的糧食物資儲存起來,便不必再擔(dān)心駐守邊境軍隊的糧草問題。
只需幾年修養(yǎng)生息,把北楚這地治理妥當(dāng)便可。
齊珖顯然為這個主意感到興奮,急迫道,“建了糧倉解決了糧草問題,那魏國在邊境想與咱們僵持下去,咱們就奉陪到底。”
江玉笑了笑:“用此方法,也可緩解王兄與父王對魏的不同異見?!?p> “實在是一舉兩得!”齊珖殷殷笑道,“這趟鳳寶齋來的值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好辦法?!?p> “王兄認(rèn)為糧倉應(yīng)建于何處?”
“我對楚魏地形還未有太多了解?!饼R珖有些尷尬,笑道:“你既有主意,那說說看?”
江玉神色一凜,沉聲道:“雁山?!?p> 北楚距離魏國邊境八百里外,在恒河與雁河分流處,有一座雁山。雁山絕非高大險峻的山脈,事實上只是一座丘陵山地,但因為孤立于兩條大河之間的平原,所以隱蔽易守。
有兩條大河在,天氣溫暖時可用河運運輸物資,更兼臨近王都城,陸路官道暢通,陸運亦是極為便捷。
“好!”齊珖精神陡然振作,他舉起酒盞哈哈大笑:“王弟啊,今日你可是幫我解了燃眉之急?!?p> 江玉舉盞隨之笑道:“齊玉身為王子,自當(dāng)輔佐世子,為南晉效力。”
“齊玉是明白人也!”齊珖滿足地笑了。
二人正在互相敬慕之際,燕七早已吃飽,聽著這一番談話心中不禁唏噓。
一口一個王兄王弟,叫的親切,可怎么聽都透漏著生分。
燕七正在發(fā)呆,世子齊珖突然眼神看向她,沖江玉道:“這姑娘既然是王弟看中的人,不如早些給個名份,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心里猛地一沉,燕七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江玉一眼。
江玉未有半分慌張,目光憐惜地看著她:“她是我在北楚時救下的,父母早亡,現(xiàn)如今既然跟了我,從前之事不提也罷。”
你說的還真是大實話——燕七看著他,她的確是被江玉救下的,他曾經(jīng)救了自己的命。
江玉顯然不想再多說,齊珖笑著擺擺手,“也是,只要王弟你喜歡便好?!?p> 說完,他飲完杯中的酒起身道:“你去邊境之前,記得再來王宮見我一面。時候不早,先告辭了?!?p> 江玉點頭,跟著起身相送。
齊珖走后,梧風(fēng)早已在門外等候許久。
“公子,”見他回來,梧風(fēng)面帶難色上前道:“東西已交給咱們的人,只是聽說趙治依然死咬住元寶山不放?!?p> “他想對元寶山動手?”江玉看了看他的臉色,皺眉道。
“不好說,而且聽說是得到了世子的授意……”
世子授意?江玉瞇了眼,冷笑出聲:“可真是厲害?!?p> “公子,現(xiàn)在怎么辦?”梧風(fēng)有些擔(dān)憂道:“他們盯上大當(dāng)家,一旦真動手她會不會有危險?”
江玉眸色冰冷,他絕不會允許有人傷害她。
“魏使現(xiàn)在是否動身回國?”
“其他幾人已走,只留了一人在驛站?!?p> “好,那就再讓他猖狂三日。”
老狐貍在他面前?;?,那咱們就好好耍耍吧。
江玉回屋,燕七正端著酒杯出神。
見人回來,她朝他一笑道:“把你哥哥送走了?”
江玉回桌坐下,頜首道:“不知他會突然過來,你可吃好了?”
燕七歪頭,失笑道:“你們說話我也聽不懂,只剩下吃了?!彼置嗣亲?,“我現(xiàn)在肚子除了酒,什么也裝不下。”
她倒還真是不見外,江玉挑眉驀地就笑了。
燕七捧著臉,跟著嘿嘿傻笑,“江玉,還記得我說過嗎?我就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真好看?!?p> 低頭看著她,江玉突然怔了怔。似是很久沒聽過她說這種話了……
他突然覺得燕七很漂亮。彎彎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在他面前從來都是笑吟吟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滿是欣喜。
“江玉,你跟你哥哥關(guān)系好嗎?”燕七問道。
“我跟齊珖?”
回過神,他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大半,“談不上好不好,他認(rèn)為我對他日后的江山有幫助而已。”
就這樣而已?燕七咂舌,“你們不是親兄弟嗎?怎的如此生分?”
親兄弟……
江玉有些疲憊的閉了眼。
他最不想面對的,就是他這所謂的父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