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忘川,忘川
一只未清全貌的魂魄飄蕩在黑夜之中,如鬼魅般詭秘莫測,但其本身卻毫無意識地隨意飄蕩。
不知何時,這魂竟然游蕩到苦海,并向三生殿內(nèi)前去。
北幽坐于三生殿內(nèi),底下眾多女子于中央跳舞,曼妙的身材,漂亮的臉蛋,皮膚就像他面前的葡萄一樣吹彈可破。
正中央是一個用紅扇遮臉的女子,扇子緩緩移落,奈何柔媚的臉映入他的眼簾。
北幽見之,愜意的臉上多了一分歡喜。
就在這時,魂魄無意間闖進來,北幽將手中的酒杯打過去。
本是一團黑氣的魂魄卻幻化成一個極美的少女,她微閉著雙眼,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氣,但這也并不能掩蓋她的美,以及她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氣質(zhì)。
北幽見此,身形一晃,便出現(xiàn)在她身旁,他摟著她細(xì)細(xì)的腰肢,又突然閃回到坐塌上面。她安靜地躺在他的腿上,一副安然熟睡的樣子。
北幽望著懷中的人兒,難掩心中的欣喜,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冰涼的臉,柔嫩如水。他的臉湊過去,輕輕在她臉上落下一吻。雖是沒有溫度的魂魄,但他仍覺得唇間香甜可口。
奈何看著上面的二人,本來自己艷冠群芳,卻不曾想一縷殘魂竟出現(xiàn)在此,并且還躺在他的懷里,心中恨意,可想而知。原本躺在他懷中的人,應(yīng)該是她!被他溫柔以待的人,也該是她!
北幽輕輕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底下的人只好退出去,但奈何卻恨極了那突然出現(xiàn)的女人。
眾人退下不久,北幽懷中的人兒忽隱忽現(xiàn),又變成一團黑黑的殘魄,并且飛離他的懷抱,漸漸消散。
北幽不舍她就此離去,便用法術(shù)將這殘魄保護起來,但殘魄卻仍是如煙般緩緩消散。他一只手不斷地輸送著法力,另一只手上卻出現(xiàn)離魂扣。
離魂扣飛過去,牢牢的將殘魄束縛起來,他又用法術(shù)幫其修復(fù)身體。過了很久,那團黑煙才慢慢重聚。
雪白的纖足柔嫩秀美,真真是凌波微步,羅襪生塵;秀窄修長的手滑如凝脂,嬌柔白凈,仿佛是一件完美純潔的藝術(shù)品;楚腰纖細(xì),婀娜多姿;潔白如雪的脖頸光滑如鵝絨,紅黑色的離魂扣緊緊套在她的脖子上。肌膚嬌嫩,秀雅絕俗,氣若幽蘭。
他用法術(shù)使她緩緩飛飄向自己,像一朵潔白無瑕的花朵靜靜地來到他身邊。大手輕輕捏著她的腰,盈盈一握若無骨,風(fēng)吹袂裙戲蝶舞。
一切,如夢,如幻。
北幽處于房間中的密室,整座密室的空間很大,正中央的石盤上放置著一個玉石雕刻的女子模樣的玉像,大約十寸高。
他緩緩走過去,邪魅的臉上隱隱覺得擔(dān)憂。
忘川,忘川。
忘川,是他為她取的名字。
他知道她的過去,卻不愿接受她的過去,于是為她取名忘川。其實,也是希望她能夠忘掉前塵往事。生前既是痛苦,而今又何必想念從前。
突然,玉像似繁星般閃爍,他連忙用法術(shù)護著,可玉像忽隱忽現(xiàn),就像當(dāng)初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
與此同時,刀山上的忘川神形渙散,染血的手與其說是隱形,倒不如說是消失。脖子上的離魂扣又顯現(xiàn)出來,電紋纏滿紅黑色的離魂扣,一道裂痕出現(xiàn)在上面。
北幽用十成的法術(shù)作用在玉像上,忘川脖子上的離魂扣漸漸恢復(fù)正常,但那道裂痕卻未能恢復(fù)如初。
玉像再無異常,北幽便收回法術(shù)。
與此同時,刀山之上,渾身是刀痕的忘川緩緩睜開雙眼,眼前仍是冰涼的刀刃和自己染血的手。
然而她面前卻出現(xiàn)一層北幽的幻影。
“還要繼續(xù)走下去嗎?”
“忘川,絕不冒犯主上!”顫抖的聲音,堅定的話語。
北幽本來見到她十分心疼,但見她還是如此固執(zhí),生氣地一揮手,幻影便消失在她的眼前。
忘川又咬著牙,強撐著殘破不堪的身體重新爬起來??粗贿^幾丈遠的山頂,努力挪動著腳步。
但這一次,長長的刀刃卻像藤蔓從地上冒出來,快速地纏住她的身體,令她動彈不得。幾片刀刃飛來,刺入她的手臂,腿上,腹部,以及心口。
北幽雖然生氣,但仍用法術(shù)暗中看著她,他緊緊地握著拳頭,石盤上的玉像屹立不倒。她一向固執(zhí),他是知道的。卻沒想到,她還如此的堅強。堅強的令人心疼,令人只想將她好好呵護在心里。
他始終做不到無動于衷,借用法術(shù),使刺入她身體上的刀刃如煙消散,而纏繞在她身上的刀刃也退了回去。
可是,忘川仍是又向地上倒去。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看著便從上面滾落下來,長出的刀刃又刺入她的身體,她卻因此沒有滾落下去,不然這所受的苦便是白費。
伸出手,她緊緊抓著凸起的石頭,奮力地爬過去,刀刃劃過她的身體,長長的刀刃又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的身體。她越動,刀刃邊收得越緊。
緊咬的牙齒也滲出血來,齒間滿是鮮血。她奮不顧身地爬過去,長長的刀刃已嵌入她的身體。
北幽的幻影又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停下!本帝放過你了!”他始終還是不忍心。
忘川卻不領(lǐng)他的意,她緊握著刀刃,也不管刀刃是否嵌入她的掌心,她奮力將刀刃劃過去,北幽的幻影便消失不見。
因為她突然打破這幻影,密室中的北幽卻因此受傷而吐血。刀山火海本就無法使用法術(shù),他雖然是在外面動用法術(shù),但也并非易事。方才為救她,他已耗費了太多,又兩次開啟幻影與她對話,第二次她甚至破了這幻影,故此,受傷的反而是他。
此刀非凡間之物,否則,又豈會傷她分毫??v使備受折磨,縱然鬼帝愿意放過她,不過,她還是要賭。賭她究竟在他心中是何分量,賭注便是她的命。
她若贏了,此事也便過了,那個人也不會有事。若是輸了……
可她不能輸!
她爬過去,無視片片刀刃。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爬到了山頂。探過頭,下面便是火海。
她松了一口氣,會用神火的她,底下的火海,應(yīng)該沒那么可怕才是。既然刀山都已經(jīng)走過來了,還怕火海嗎?
地動山搖,碎石滾落,她一下子變從山頂上摔下去。無法使用法力的她,傷痕累累的她,重重地摔在火海之中。
“??!”
火焰不斷地吞噬她的魂魄,這一下,痛徹心扉。
不過,她還是要活著離開。就算是用爬的,也要活著離開這恐怖之地!
章莪山。
音媱打向紋絲不動的鳳舞幽歌,大手卻接住此掌,卻似乎仍有些抵擋不住,隨之前來的鳳雨靈便幫著鳳君翊,這才完全接下此掌,否則,連他也要重傷。
鳳君翊看著受傷而不還手的鳳舞幽歌,憂心不已,更是又氣又恨。氣她受了傷也無動于衷,恨她一個人承受了那么多卻還是不愿讓人知道。
“音媱!你若報仇,怕是還忘了一個人!”鳳君翊厲聲道。
“住口!”鳳舞幽歌大約猜出來他要說出那件她藏了一千多年的事。
“雷神,仲霆?!币魦勛匀挥浀?。當(dāng)年,魔君被封印幽魂之鏡后,神族為免魔族死灰復(fù)燃,欲殺所有魔族。其中。便包括身染魔氣的赤奇。她本想偷偷放了他,可是神族還是找到了赤奇。她被鳳君翊所率領(lǐng)的人攔住,仲霆和鳳舞幽歌一同去圍殺赤奇。當(dāng)她好不容易沖出重圍去救赤奇時,鳳舞幽歌卻帶著赤奇頭部的角走來。而且,鳳舞幽歌親口承認(rèn),是她一人誅殺了魔君蒼傕坐下異獸——猙!
據(jù)說,當(dāng)時鳳舞幽歌與仲霆一起追捕赤奇,兩人分頭抓捕,結(jié)果鳳舞幽歌遇到了他。因為神族之令,她便毫不猶豫地殺了赤奇,他便神形俱散,永不超生!
“最大的錯,還是在你,鳳舞幽歌!”音媱指向她。她明知她與赤奇相戀,她也向鳳舞幽歌求過情,希望她能放他一馬。但她沒有!她最好的朋友,親手殺了她最愛的人!一夜之間,她一無所有!
“你不該愛上他?!兵P舞幽歌道。神族之人,哪有愛情所言?猙本亦正亦邪,怎么能愛上他?
“你對朔澤下的去手,還有什么人是不能殺的!”音媱徹底被她惹怒。
朔澤?
一千年前,鳳舞幽歌跑到苦海,鬼帝北幽也提過這個名字。她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每次她聽到這個名字,便覺得胸悶難耐。可她明明已經(jīng)沒有了心,不會感到憂傷,亦不會心痛。
鳳君翊唯恐鳳舞幽歌想起什么,便連忙移開話題,竟是說的保守了一千多年的秘密:“赤奇,并沒有死!”鳳舞幽歌想攔住他,也是來不及。
音媱?wù)乜粗?,似乎不敢相信。她便看向鳳舞幽歌,想從她那里得到答案。
鳳雨靈卻松了一口氣。韻靈元君若得知真相,那么,她的師父也不必再耿耿于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