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這段時間過的很是愜意,除了不能出院子,她有充足的時間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懷久這位少爺說到做到,沒有把她當(dāng)傭人使喚,不只不讓她干活,還邀請她一起吃飯。
好吃好喝日子悠閑,小滿偷偷的把自己變的白嫩了點——裝也得裝像點,她提醒自己要扮得專業(yè)些。
她最近的興趣是在懷久的書架上淘寶,自從她找到第一個話本子看完之后,又在書架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另一個話本,再看完再去找時,又能發(fā)現(xiàn)第三本。被懷久看出來她喜歡話本子,也沒什么不好,他要逗她,她樂意奉陪。
他一天大半的時間都在書房看書,她坐在旁邊看話本子,她口渴了,會順帶給他倒一杯茶。此情此景,讓她有點懷戀——在他第一世,兩人也如此相處過。
小滿在院里憋了兩周,正當(dāng)她憋不住想偷跑出去玩時,常隨把她帶了出去。
“你說夫人要見我?”小滿邊走邊問,“夫人見我做什么???”
常隨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傻小子的直來直去,少爺把他寵的無法無天的,盡管如此,他還是提醒了他幾句:“在夫人面前不可如此沒大沒小,夫人說什么都聽著就是了?!?p> 小滿心中翻個白眼,點頭答應(yīng)。
常隨帶小滿走到花園前,孟管事接過人,帶小滿來到花園里。一陣歡快的笑聲傳來,只見一個小少年圍著一名婦人蹦跳,時不時撲到婦人膝上撒嬌??谥泻爸镉H,幕濡之情滿溢。
孟管事做了介紹,原來這位婦人就是懷久的母親,這位小少爺是懷久的弟弟。
“心兒到那邊去玩,娘親有些事要處理?!标惙蛉酥ч_自己的小兒子,小孩子被丫鬟帶開,兩步一回頭,眼中流露出對小滿這個陌生人的戒備。
真是戀母!小滿有些嫉妒,她想起了自己和母親大人相處的短暫時光,真的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
“你,聽說你是那孩子選中的書童。”陳夫人看小滿的目光參合著一絲探究。
一般會把自己的孩子叫“那孩子”嗎?她待著疑惑點頭,等著陳氏把話說完。
“哎,我這大兒子吧,從小就有主意?!标愂蠂@了口氣。“他有沒有……”
話沒有說完,那邊小兒子的哭喊傳來:“娘親!娘親!你快來啊!”
陳氏急忙起身往那邊趕去,留下小滿和孟管事尷尬的站在原地。
等了一會不見人回來,小滿就想離開了。孟管事輕咳兩聲解圍:“我聽說最近公子都秉燭夜讀,可有此事?”
夜讀?還秉燭?
小滿哪知道這些啊,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像凡人日落而息。
“確有此事?!彼犞劬φf瞎話,反正沒人來查,先答應(yīng)了再說。
孟管事看著她,半晌才說道:“公子認(rèn)真刻苦是好事,但總是熬夜對身體無益。你得規(guī)勸著他些。公子最近吃的怎樣?你得多觀察,公子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兩人就這么站著聊天,幾乎都是管事在叮嚀,小滿只嗯嗯應(yīng)答。
小滿感覺這孟管事比那陳氏更像懷久的親人,看他眼中都是真情實意,不像那陳氏,提到大兒子時,眼睛卻看著小兒子離去的方向。
管事又說了句什么,小滿忙回神道:“管事大人,您也知道我們少爺是個有主意的。奴婢不知道怎么勸好。”
她滿口胡謅,也不是沒有根據(jù),夫人都說他兒子是個有主意的不是。
孟管事沒有責(zé)備她不頂事,反而提了些懷久的行事風(fēng)格,大有提攜之意。
兩人正說著話,陳氏帶著小兒子回來了。
“老孟,人我看到了,讓他回去吧?!彼⑿Φ臎_小滿點點頭,眼里全是客氣。孟管事似乎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口,行禮告辭。
小滿也向她抱拳行禮準(zhǔn)備告辭,抬頭時,發(fā)現(xiàn)陳氏滿臉驚訝的望著她的身后。小滿回頭看去,原來是懷久走過來了。
懷久一直走到陳氏的跟前,面無表情的請安:“久未拜見母親,母親身體可好?”
不是小滿的錯覺,她分明看到陳氏拉著小兒子退了半步。只見她微低下頭,客氣又疏離的說道:“我兒學(xué)業(yè)繁重,母親身體無恙,不用掛懷?!?p> 小滿看著這母子的相處方式,心中疑惑,就算她和母親大人不經(jīng)常見面,但只要見了面就很開心,少不得驅(qū)寒問暖,聊起來沒完。怎么凡人的母子相處這么客氣?
再看陳氏護(hù)在身后的小少爺,她還記得他撲在母親懷里撒嬌的樣子。
“你……”陳氏有心說些別的,最后卻什么也沒說出口。
懷久就那樣站著,看著母親和弟弟。
他就那樣看著母親的臉漸漸染成紫色——害怕的紫色。又看向母親身后小聲叫他兄長的弟弟,慢慢的,他也染上了淡紫色。
懷久面露遺憾。
陳氏見他看著小兒子,不動神色的把兒子往身后藏去。
把我當(dāng)什么了?懷久苦笑一下,對陳氏告辭:“沒事兒子就走了?!?p> 他轉(zhuǎn)身時看到孟管事,點頭致意。小滿自然得跟著,她走了兩步,回頭再看向陳氏,發(fā)現(xiàn)她正在撫摸小兒子的頭,再看孟管事,他沖她點點頭,她飛快的追隨懷久而去。
懷久沒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去了荷花池邊的小閣,這是花園里最高的建筑。
懷久坐在二樓發(fā)呆,眼睛看著來時的方向。小滿被常隨推了過來近身伺候,小滿倒是想做點什么,可懷久什么都沒說,只是坐著發(fā)呆。
清風(fēng)帶來湖水的清涼,小滿覺得小樓中填滿了懷久的情緒,這種情緒叫惆悵。他就坐在那里不言不語,形單影只,叫人無法開口相勸。
沒法勸就陪吧,小滿自己找個登子坐下了,拿手撐著下巴,她有一堆事得思考:這個陳氏是怎么回事?有這么對親身兒子的嗎?見了自己的孩子跟見了洪水猛獸似的避之不及?為什么???先不管為什么,我之前寫命理的時候有寫到親人帶來的情殤嗎?沒有吧。我記得第二世應(yīng)該是寫他表妹給他戴綠帽子,他為了家族不能休妻,最后寵妾滅妻,落了個不好的名聲……小滿重重嘆了口氣,現(xiàn)在不按劇本走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了,只怕之后的日子不會像她想象中那么輕松。
“你在嘆什么氣?”懷久在她對面,看她神色恍惚,他看她多時都沒有發(fā)覺。
“公子你沒事啦!”小滿看他臉色不好,暗罵自己想過頭,不好意思的站起來。
懷久瞪她一眼道:“我能有什么事!”一甩廣袖,“回去吧。”
晚上小滿特意沒睡覺,發(fā)現(xiàn)里屋的燈果然亮著。有人輕聲喚她,原來是常隨。
小滿被常隨逼著,端著甜湯進(jìn)屋時,看到了假裝看書的懷久,他手中拿著書,眼睛看著窗欞發(fā)愣,一付被遺棄的失落表情。
小滿把宵夜放在桌上,他才回過神來,一看見小滿手里的東西,馬上放下書走過來,責(zé)備道:“你怎么這樣子就出去了!”
“我沒出去啊?!毙M歪著頭看他,見他看著她手中的甜湯,“宵夜是常隨送來的?!?p> “那,他看到你有沒有說什么?”懷久無法控制的看著眼前精靈一般的少女,臉上微紅。
“他說什么了嗎?”小滿想了想,“叫我把宵夜拿給少爺,這句?!?p> 懷久恢復(fù)了淡定,看來她這模樣別人是看不見的,就算到了晚上她的障眼法松懈了,也還是只有他能看見她的“原型”。
他這誤會和第一世一樣,只當(dāng)她是什么天地間的精怪。
“少爺你不能總熬夜,前些天是東子照顧不周,沒有提醒少爺?!毙M老實的履行白天接到的命令,她一貫的原則是裝什么就得像什么,哪里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別人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聽到耳中有種撒嬌的味道。懷久強(qiáng)忍著移開視線,拿起勺子盛了碗甜湯,推到她面前,再給自己盛了一碗——常隨懂事的備了兩個碗。
兩人安靜的喝完湯,小滿把碗拿出去。再回來,又看到懷久在裝模作樣的看書,主子在用工,她也不好自己去睡,只好坐在桌子邊,兩眼看著他,以為他還在傷心,心里醞釀著詞語,怎么勸他為好?喝了常隨的甜湯,吃人家的嘴軟,總得做點啥讓他安心吧。
懷久的心情復(fù)雜,之前他沒有熬夜,點燈是擔(dān)心她的熒光被別人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知道障眼法晚上也好用,其實可以不用再點燈了。
至于今晚,他確實是有心事才沒睡。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那點小傷感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抬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也在看她。他臉紅了,拿書擋了一下臉。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好看的小人——可憐如懷久,就沒有見過正常的人臉!
“公子眼睛不酸嗎?”小滿靠近他,小聲問道。
懷久抬起頭,發(fā)現(xiàn)她居然離他很近了,他的臉紅了紅,微微別過頭去:“我眼睛不酸,還能再看一會?!?p> “你不是有眼疾嗎?為什么不注意休息呢?”小滿撇撇嘴。
懷久動作一頓。
“誰跟你說的我有眼疾?”他轉(zhuǎn)過偷來看向她,聲音急促。
小滿愣愣的看著他,這話不能提的嗎?原來這事不是眾所周知的嗎?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聽見常隨問您了好吧。
懷久哼了聲,忍不住追問:“是誰告訴你的?是孟管事,還是……我……母親?”
母親兩個字他說的很小聲,不過小滿還是清楚的聽見了。
文池子
原生家庭真能影響一輩子,可憐的懷久,缺少親人給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