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說著說著又開始抱怨,小滿照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心中腹誹:敢情招了那么多新弟子,沒一個頂用的,等師姐回來,還不得累死!
心中盼著茯苓早點回來,又擔心她受累,還不如晚點回來。
柳白見她的樣子,就知道他的話又成了耳邊風,氣的把小滿趕回了下界。
小滿悻悻而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囑咐新的師弟師妹,等大師姐回來的時候,要告訴她自己來過。
柳白拿她沒辦法,只能隨她折騰。
等小滿離開,他往座椅后倒去,長長呼出一口氣。思慮半刻,從袖子里拿出一物,小滿如果在場,定能發(fā)現(xiàn),這就是那禁書《九世情殤錄》。上面的禁制還在,只是比之前稍弱。
柳白神色凝重,喃喃自語:“茯苓啊茯苓,這禁制雖然跟我的很像,可終不是原來的。你的功法都是從我這習得,難道我看不出破綻嗎?你到底是想起了以前……”他附上一只手,猶豫再三,最后還是沒有打開卷軸。
柳白嘆了口氣,再次把此書放回袖里乾坤。
這邊小滿匆匆回到上錄界,雖然沒見到師姐,但她已不再擔憂,心事去了大半,心情晴朗。師傅的叨叨多少起點作用,她不敢在外面瞎逛,直接回到自己的花青峰。
才落腳,一群花精就圍了上來。
小滿的山頭沒有閑雜人,只有她點化成型的花精。這花青峰靈力充沛,草木都有靈,小滿剛來的時候,隨手點化了幾個成型,算是幫她看家護院的幫手。只是她們修為尚淺,都還不能開口說話,要小滿神識與她們溝通,才能交流。
“一個一個來,別圍上來!”小滿帶著她們進了宮殿,坐了下來,喝了杯茶??催@些花精,也算有些年頭了,還這么不懂規(guī)矩,果然是草木長腦子慢么?
呸呸呸,怎么還連帶著把自己也罵了,還是說正事要緊。
“你先說吧。”她指了個頭壓的最低的花精,這個還知反省。
那花精走上前來,對小滿說起花語,這花語傳音類似修士的腦內(nèi)傳聲,不過又有不同,在小滿聽來像是在耳邊小聲說話。
“你說什么?薛源受傷了!”小滿站起來,茶杯掉在地上。哐當一聲,驚得一群花精瑟瑟發(fā)抖。
她趕緊坐下來施法,調動清符門內(nèi)所有滿天星,終于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一個月前,那薛源便跟一群人出山門做任務,再然后便重傷而歸,同時他的小師妹也受傷了。兩人是被人抬回來的。滿天星草只能反饋它們看到的情況,具體事情是怎么樣,還要小滿自己去分析。
小滿第一個反應,莫不是他英雄救美?她確實寫了,他這世喜歡的人喜歡上了別人,但他自己還傻不拉幾默默付出……
呸呸呸,趕緊封住自己的八卦魂,提醒自己想正事?,F(xiàn)在是薛源——冬焱帝君受傷了,還想那些亂七雜八的干嘛。
按例,高位的神下來歷劫,身邊都有護衛(wèi),明的有引導,暗中有保護——當然這是走正規(guī)的路子下界。
難道說冬焱帝君不是走正常渠道,所以沒人管?
那么她算什么?雖然是來贖罪的,也是天帝派來的吧,這樣明面上的引導就有了……等等,先不管有沒有明的暗的,至少她是在昊天上帝面前走了過場的,帝君受傷了,這就是她失責?。?p> 小滿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是她失責了嗎?因為天帝不想讓太多人參與,所以他的安全應該她負責。
是這樣嗎?
他前兩世都沒有出過事……不對,他第一世眼睛傷了……這不會也算到她頭上吧?
她越想越心驚,嗖得站起來,走了出去,與其在這里瞎想,不如直接去看看。
天帝當然會派人暗中保護冬焱帝君,只是他這一世情況特殊,他若想修仙,機緣與危險并存,適當?shù)膫κ浅砷L的磨刀石,所以他不止會受輕傷,更會受重傷。
傷害成了必要,還護什么呢?只是這些事沒有人說給小滿聽,因為她才是非正規(guī)渠道下來的。冬焱帝君心血來潮,她才攪和進來,她明的暗的都不是,活該她瞎猜。
小滿風風火火的去了副掌門李靖的青廬峰——此山是主峰的兩座伴峰之一,高奇險峻,與另一座伴峰一起,和主峰形成品字形,常年云霧繚繞如云中仙境。
小滿沒心思欣賞別人眼中的奇景,只想快點見到薛源,還好她沒有直闖他的洞府,而是記得先來找他師傅。
小滿去的時候,李靖不在,別的弟子說不清薛源的傷勢,只知道死不了,至少李靖不著急。
小滿想去看看薛源,但她沒有借口,光是她出現(xiàn)在李靖的會客室,就夠別人好奇的了。磨蹭了一會,她轉頭去了另一座伴峰,青鴛峰。
童瑤很是熱情,小滿一個字沒說,先聽她絮絮叨叨講了半個時辰。
“你不愛出門,要是你早點來找我,我肯定帶你一起去聚會?!蓖幗K于停下來,喝了口仙茶。
趁著她喘氣,小滿趕緊把自己來這的目的說了。
“你干嘛關心起李靖的弟子來了?”她不解的看小滿,忽然一拍大腿,“是不是之前你看中的那小子!我說你當時就是看中人家了吧?!彼钢M哈哈大笑,“當時你不挑走,現(xiàn)在著什么急!你還要跟李靖搶弟子不成?”
“是啊,不成嗎?”小滿忽然覺得這個點子不錯,最多自己累點,以前就不該有偷懶的想法。
童瑤的臉色變了變,坐直起來,她臉上雖然還推著笑,但語氣卻不似方才那般隨意:“倘若十年前你就說這話,沒人跟你搶。但薛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李靖的弟子了,而且是關門弟子,你再要他換師傅,于理不合。”她停頓一下,繼續(xù)提醒小滿,“就算你有理由,也不行了?!?p> 果然是這樣的結果,小滿并不意外,就算是她這樣散漫的性子也知道拜了師傅就是再結了一段親緣。假如今天有人讓她離開柳白,不管什么理由,她肯定不會答應。
“開個玩笑,你覺得我是能養(yǎng)弟子的人嗎?”小滿眨眨眼,一副我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態(tài)度。
童瑤附和莞爾一笑,她相信小滿是在開玩笑,不過她眼神中藏著思量。
時至今日,小滿真的有點后悔當初跟他們掰的那么清,現(xiàn)在除了跟童瑤有一點私交,這清符門跟她只能公事公辦。
現(xiàn)在怎么辦呢?修復關系來的急嗎?
“你知道我回了一趟仙神界,才回來。我聽說這次出事的弟子中有你的弟子,才打聽了一下,不料其中有一個居然有點印象?!彼畔虏璞纴恚盟回灺唤?jīng)心的語調,“雖然沒有師徒緣分,但當初我確實認真考慮過做他師傅,就沖著這一點,就得過來看看?!彼f得煞有其事。
這種緊張的時候,小滿說謊是不打草稿的,她雖然瞎編,但也算真假參半。
這次出門歷練的幾個人中,確實有一個是童瑤的弟子,這人她也見過,就是當初迎客松下,站在薛源旁邊的女子——她的女主角,她自然是關注過的。
聽她這么說,雖然還有疑惑,但童瑤還是放下了猜忌,并替弟子們好好感謝了她一下。
小滿聽到他們的傷雖然重,但現(xiàn)在一個個恢復不錯,總算放下心。留下幾瓶療傷藥,她便告辭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宮殿,她躺在床上無法入眠。
今天她沖動了,就她這表現(xiàn),不能再去了,不然人家真以為她搶弟子去了。
怎么辦?和清符門關系平平,關心后輩的路子不行。隱身去暗中保護他呢?清符門的掌門和副掌門還有童瑤長老都是神位,發(fā)現(xiàn)是遲早的事。
該怎么辦?
小滿沒有預料到,自己竟然會為接近冬焱帝君傷腦筋。哪次不是她一出現(xiàn),他就接納她了。問題是她要怎么出現(xiàn)在他身邊?
翻來覆去,她失眠了。
月黑風高夜,無心睡眠,意外不出意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