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通過人昭顯的。
有的曇花一現(xiàn),一滴雨掉在厚厚的塵土里馬上就不見了,有的人叫人沒齒難忘。肉體很容易腐爛,而骨骼和牙齒會保持很久,超過了自己的生命。
一代兩代三代直至五代,對牙齒早已經(jīng)沒有了興趣。人們總是善于遺忘,被時間的輪渡運到這個河汊,就在這道河汊里打魚。
這時候遇見生死,至多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一句話,確認的是靈魂而不是生命。生命的力氣已經(jīng)用盡了,輪渡不在碼頭也沒有去遠方,它要腐爛在這里,成為虛無。
人們眼睜睜地迎來和送別。
如果還有遺留,在印象中就是靈魂了,有無是對于靈魂最鮮明的態(tài)度。如果是有,它是怎么表現(xiàn)的,它原先在什么地方,人死了之后它又去了何方,它的意義是什么。
沒有人給出確切的答案,這就好像反人類反道德一樣,給你半塊銀圓,給你一個生活,這就夠了,你要研究的意義在這里。
那些秘密你不能研究,危言聳聽或者是蠱惑人心。
我們總是知道邪法至上,每一次相信是每一次血腥,每一次探索,那些送出去的人再也沒有回來。更多的情況是沒有辦法,有辦法了也處理不好,干脆把那一扇門關(guān)閉了。
糊上泥,建起一道高高的墻,讓它密不透風(fēng)。
靈魂是存在的,生時為靈死后為魂,也就有了魂魄之說。如果從身心靈的角度上來分析,在生前,身體的為魄,心的叫思也叫情,靈有時候也叫做魂。在死后,魄叫做散,心叫做念,魂叫做飛。如果再遭遇了死亡,散死了之后叫燼,念死了叫意,飛死了叫做余。
還可以繼續(xù),燼死了叫無,意死了叫牽,余死了叫虛。
無死了叫渡,牽死了叫掛,虛死了叫不。仍然繼續(xù)有在這個境界之下的說法,渡死了叫過,掛死了叫經(jīng),不死了叫做那。
今生用不到這么多,很多人在死后也用不到這么多,一次死亡就萬事大吉了,在所有的死中而不死的存在,要窮盡根本的,才會一山之后又是一山,一界之后又是一界。
人們會說,你已經(jīng)死了,你不要來嚇我。
嚇人的不是這些,而是各色各樣的偽裝,披上一張外皮,說此路不通。如果再往前走一步就會招來橫禍,死了之后還要再死。
這時候已經(jīng)很虛弱了,沒有能量走不了多遠,也無法進行有效的抵抗。一直說的平衡、循環(huán)和轉(zhuǎn)化,在深層次的時候又有了新的章節(jié),一是透一是招。
一把刀劈開的是身體,腸子肝花和胰膽。卻劈不開意識,內(nèi)意識、行意識、連意識、勾意識、駐留意識、鏡像意識、對面意識、魔意識、凈意識、根意識、尾巴意識、純意識、意意識,識識,識。
更破不開靈,靈擅于附著,時空之法的功夫爐火純青。
一者是刀、是人、是一切,你有了彼此它就有了彼此,彼中的此,此中的彼,彼中的此的彼此,此中的彼的彼此,一直無限的淪陷下去。你散發(fā)多少它就攀緣多少,你收回多少它就干凈多少。
進就一起進,退則一起退。
一方是一方的平靜,一方是另一方的波瀾,正是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的,我是你,你是我,你殺死了我也就是我殺死了你,是你殺死了你自己。
一者是平衡中的轉(zhuǎn)化,時間或者空間被調(diào)動了起來。大量的時間映襯一個很薄脆的空間,或者非常濃厚的空間只是對照極短的時間。
時間意義上的馬上,是白馬入隙的馬上,立刻是立在刻上,刻刻皆是刻。立即是這個即,被被動的帶走,即時就是這個即的時間,瞬間是沒有瞬但是有了間。
平衡未必一定對稱,是長路漫漫對應(yīng)著一片碎瓦的時間留影,長年累月牽系著空間的一只螞蟻。是真正的危如累卵,但它依然是平衡的。
不平衡才有透,無視規(guī)則,從一個整體蔓延到另一個整體。洗衣機和一蓬花架一定有關(guān)系,眼光和一支長矛息息相關(guān),有活物也有靜物,在不可再分的時間和空間碎片中。
時空可以無限分,但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沒有意義了,這是人們的善良,夠用了就好。但深奧的意義正在于,深度的劃分不是沒有意義,而是正等著意義來,意義來了,無意義就變成了有意義。
有意義不一定真有意義,沒意義也不一定真沒意義。
真來了,有意義會變成沒意義,沒意義會變成有意義。
我們本身就是這個真,真在我們這里,誰掌握了真,誰就能夠破除假趨向真。
透本來是完全放開的,但它更加隱藏,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亙古以來只有兩座山,合起來叫靈山,或者叫靈山塔。雙腳走不上去,有了情才會有路。
再就是引,是情的不變和情的尖頂,期望什么和要達到什么,念念不忘,念茲在茲,甚或已經(jīng)融化在氣息中血液里,睡夢中和一切的指向里。
就是情感意志能量智慧和記憶,全都在這一個“法器”之中。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在青云端。仙人垂兩足。桂樹何團團。白兔搗成藥,問言與誰餐?蟾蜍蝕月影,大明夜已殘。羿昔落九烏,天人清且安。**此淪惑,去去不足觀。憂來其如何?凄愴摧心肝。
也就是念當不舍去,戴服同冠衣。春來觸地故鄉(xiāng)情,起來風(fēng)味入懷濃。
轉(zhuǎn)山拐水,走了良久。
不在自身就在別身,自己不知道自己懷揣珍寶,卻覬覦別人家的春色。這時候中年人手中的兩個籠子放出一片白白的光明來,很凄慘的那種白光,樸素而安靜。
破趕上來,剛要掏出他的小本本。
中年人扭頭對他說,這是魂界,我們?nèi)セ杲绲牧怀恰?p> 破在心里納悶,魂界是什么界,六一城又是什么城?行不多久,一座古城在遠方的綿延中漸漸浮現(xiàn)出來??床坏降毓?,也許不會想到它的葉子。地瓜在心里被推上了祭臺,那時地瓜特別的重要。
土壤都被剝離了,一棵或者叫一墩地瓜就顯現(xiàn)出來。
在祭臺的上空徐徐轉(zhuǎn)動,地瓜和它的秧子和葉子。也許在后來還會被制成印章,掛在胸前,說我們是一伙的,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
現(xiàn)實就是在心上顯現(xiàn)的印章。
未接近六一城,就遇上一個荒坡,正有城內(nèi)的人絡(luò)繹不絕地被門洞吐出來趕往這里。荒坡上擁擠不堪,人人都在尋找最佳位置,時不時地抬頭看天。
這一定是一個壯舉,顯得周圍更加荒涼。野曠天低樹,就像是在水里一樣。人們看到的天空就是水面,人們都是水里的魚兒。
人越來越多,開齋節(jié)是最隆重的傳統(tǒng),可以踏實一年的肚皮,讓他們永遠地活著不至于死去。他們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死了。
真正清醒地認識到死的真意并不容易,那只是一個轉(zhuǎn)移,到了某一個地方就再也出不去。這里嚴格規(guī)定不能有意地選擇死,城內(nèi)的鴻光觀儼然就是地獄。
觀內(nèi)的十二課大法樹拍著手急不可耐。
荒坡的天上會掉下“糧食”來,一個人或者某一個肢體,一滴血液或者一段呼吸,某個心意或者藏在瓶子里的情感。
但只要被蒙蔽,掉下來的就是葡萄、眼光果、甘蔗或者昧米。
任何的存在都有另一種解釋,不存在就不用解釋。眼光在這里是一個罪魁禍首,也是“負有者”的權(quán)利,品級越高越是負有。
不存在是不存在的,存在和不存在是一個反向述說,只有存在者才會去說存在和不存在;不存在沒有這個踏板。眼光果把這個存在和不存在的界限又推進了一層,存在中有存在和不存在,不存在中也有存在和不存在。
中年人和破就是不存在的,相當于看不見。
存在是一個階梯,不同的階梯上站滿了不同的“人”,在眼光達到極限的限制之下,存在就是存在,不存在就是不存在。
存在是起始的存在,也是存在中存在和不存在中的存在,以此類推下去,存在是被篩選出來的。不存在也一樣,是不存在,不存在中存在和不存在之中的不存在,一直到無窮。
得是很奇妙的篩選,存在才是存在,不存在就是不存在。
把一個存在和不存在當成基礎(chǔ),就是一個臺階,這個臺階可以選取,是走的存在的路子還是不存在的路子。
一個臺階不理解另一個臺階,也無從說服。是愚弄或者放棄,心如果不成為法,情如果不是道路,人們都是陌生的。
陌生是遙遠的一種,誰家翠袖倚朱樓,指畫欄干不舉頭。蜂蝶入懷花撲面,可能全不解春愁。
春天可以是身的春天,也可以是心的悲涼。
眼光果把一切都抵消了。
人們走在靈的道路上,假借的是身和心,也只有了身和心,在此時在此地,那些遙遠都不是遙遠,是不存在。砌一道墻吧,不再漂泊,這樣我說我的時候我才是我。
這時天空皺巴了起來,有了皺褶,皺褶再鋪開的時候,荒坡的上空就透明了起來。就像是挖出來的一個洞,水波清澈。
眾人歡呼,趕上了,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一個世界中的儀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生”,一個世界中的死亡是另一個世界中的供奉。就像錯綜附在的念頭,也許是某一個意識世界中的雷霆和雨露,明月和輕風(fēng)。
戰(zhàn)馬從天際奔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