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面是太陽升起的地方。
面向東方一直往前走,前面永遠是東方。面向西方也一直往前走,西方前面還是西方。
只有在停下來的時候才可以說已經從東方走到了西方,或者從西方走到了東方。東方和西方里面還有東方和西方。
東方西方都從我們的身體里經過,也在心里經過。
面對東方其實只要一轉身就是西方,朝向西方轉身就變成了東方,人們自己就是東方和西方。
當人們自覺或不自覺地說東方和西方的時候,其實是以自己為界的。
或者在人們的心目中有自己的一個東方或者西方。
在暈頭轉向的時候,不論白天和黑夜,都有很多的參照物可以辨出方位來,自己面向哪一個方向。北極星,房屋樹木河流和靈的感知。
最好的參照物是人。
這里面最好的方式是詢問,人們總是對方向、方位有一種特殊的敏感,由于先驅們的努力,人們知道了公轉自轉、行星恒星、太陽系銀河系。
人們對于自己也有一個方向,這個方向有時候很清晰有時候很模糊。
東離著西可能有無限的距離,人們可以在任何地方“切片”,說出哪邊是東哪邊是西來。這么做的用意也許是因為人們對于自己內在的方向想有一個安全感,朝外指向什么,朝內又是指向什么。
人不可能沒有方向。
做人就要有方向,這是最起碼的道理。
這個“做人”指的不是做我們自己這個人,而是方向上的那個人。外面的方向上有人,內在的方向上也有人,而且這兩個人是一個人。
人總是很空虛的,欲壑難填,在風中如糠秕,如衣服會漸漸地舊了。
人們無法自己滿足自己,每一次滿足可能都是空虛的進一步深陷。說的內人和外人就是神就是靈,方向就是回到神那里去,回到靈那里去。
人神或者人靈之間有很遙遠的距離。遙遠也可以用溝壑來比喻,不能一步登天,也不能步步踩蓮,或者白虹貫日和斗轉星移。得有一座橋,或者一條道路才可以通行。
或者用小說的話來說是有一個人站在溝壑之中,唯有他不會沉淪,用他的膀臂把人托起,從此岸達到彼岸。
做的就是這個人。
這個人有三重身份,現在站在溝壑之中的他只是其中的一個身份。
做這個人,這就是方向。但所有的他渡也必然都是自渡,你得來到岸邊,你想要達到永久的彼岸,你想要是他,他才會是你,你得要讓他在自己的心中活過來。
他一直都是活的,他就在人們的生命中。
讓他活過來,其實是人的自活,讓自己活過來。人們中間流傳著一句話,早死晚死早晚都得死,說的就是死亡的結果和死亡的因素,情根深種,逃不過自己的局限。
也就是說在世的意義只是為了死亡,一些修養(yǎng)和智慧也不過是讓自己心安一些、豁達一些,給人以溫暖和蘊藉,不是雪上加霜。
拔掉死亡的因素才能讓自己逐漸活過來,也就是所說的碎片之活。然后才有然后,不然就沒有然后。
這和儒家文化并不抵觸,“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p> 做的就是這個大丈夫,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而且是已經得了志向的大丈夫。
志向就是心的方向,有志于此。你是我的天,我是你的地,地的任何化養(yǎng)和生息都是天道旨意的一部分。不是最終要滅在地上,在無意義中尋求意義,而是要回到天上,所有的意義才都有了意義。
生命的學問就是在教人怎么做人。
生命的故事就是人和人的故事。少年問:“你說你是張曉宇?”
張曉宇笑著說:“別裝了,你在木牌子上寫字之后,我看到你,就知道是你了。我當然是張曉宇,這有什么不對嗎?”
不是不對,而是…
是為了證明是吧,我懂。但我自己無法證明我自己,我從前有一個病人,代號是三十八號,他可以證明,但它今天不在這里。我和他之間有很多小秘密,比如三個明處。
說著張曉宇就哼唱起來,穿著藍色的旗袍,手里果真捻著一把圓形的紈扇,上面繡著一個帶刀人的背影。身后是花窗里的畫欄樓閣,樓閣后面的天空中展開了一個十二屏的屏風,上演著不同的故事,內容都圍繞著這個帶刀的人。
都是背影,在月光下凝望,在高山巔揮刀,在黑密的深林中前行,在驚濤駭浪中一葉小船,或者一頭白發(fā)和天上的云彩一起飄動,在一個水中的亭子中背對著一個攙扶他的人,刀光就是閃電,時空中露出來一只眼睛。
歌聲如泣如訴。白發(fā)三千丈,緣愁似個長。不知明鏡里,何處得秋霜?
屏風定格在一個分離的畫面上,背影走向遠方,一個女子依靠在一棵樹上泣不成聲。
夠了。
夠了的意思不是煩悶地一揮手說,不要再表演了。話語很輕,意思是這已經足夠了,你已經證明了你自己。
張曉宇接著說,我知道這里是你的故鄉(xiāng),你可能已經忘記了你曾經告訴過我。我就到處找你,我在不同的時間中用不同的身份穿梭,尋找和等待,十二年了,沒想到在這里遇上了。
三十八號或者說是魔王第七把刀在密室中過了一夜。
這本來就是那個老頭著意的安排,他料想不到的是這個常年穿著白大褂的人還有另一重身份,也就是她還是一個別人,她不知道她還是一個別人。
她姓富,叫富芳華。
第一天,少年又是少年,但他知道富芳華不僅僅是富芳華,還是一個一身運動衣的長發(fā)女孩。
一個眼睛可以有兩個看見,兩個記憶,兩個人生。
兩個人生不是一個人生,有共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有的可以相會有的相會不了,
絕不會去相信還有另外一個自己。
我昨天看到你在某一個地方出現了,我喊你幾聲,你沒有答應我。
不,那不是我。我昨天那個時候在哪里哪里來著。
這里有三個解釋,不得不說,免得誤解深了人就成為了仇恨。這可以用小說本身來解決,抽絲剝繭,一路深挖洞廣積糧,最后得知真相,看到的都是人性的毛骨悚然。
在這個故事中,這不是重點。不過是一根羽毛,羽翼漸豐,豐起來的是生命的可歌可泣。
之一,少年提前見到了張曉宇,他看到了張曉宇的卸妝和變化。魔王第七把刀也見到了,因為要對話就中斷了少年的意識,讓自己成為了主體。
少年以為富芳華就是張曉宇,他開始喜歡上了她。
他看富芳華的眼神很不對,這讓在一旁偷窺的老頭一天樂開了花,心里陰毒的一面一掃而空,因為陰毒的毒已經種在了少年身上。
之二,富芳華冷面冷心,但她不是傻瓜。她經常出現在不同地方的事情她早有耳聞,但她堅決地否定了,那不是她。
否定歸否定,她開始覺得一定有一個她存在,不是她的她。
老頭深不可測,他一定知道一些什么,但自己不買他的帳,他也不會買自己的賬。他安排少年到自己的密室中來,還話里有話地提到這是奉命行事。
少年也許是一個突破口。
其實用不到她搔首弄姿和賣笑做作,少年眼里的天空就已經變成了一座輝煌的宮殿,流蘇羅帳正有陣陣春風在刁鉆地搔著人的癢處。
富芳華走向玄學一路是因為深刻地受到了父親的影響,他的父親叫富大海。
他曾說,人的心界是最不容易攻破的一個界域,比身界還要固執(zhí)比靈界更加頑強,且在所有的暗示之下成了獨特的一個界,很難突破。強烈地決定著一個人的生死。
生死都是決絕,是神魔的出口和入口,自己出入也允許出入,是不是適合自己。
所有的異象在這里,人的“行動”也在這里,不進入這里就甘心做一個普通的人。
普通人太多了,疑神疑鬼,疑不是否定而是確認,辨別就產生了力量。也是對確認的否定,辨別是力量的唯一來源。你感覺到力量了嗎?力量有兩只腳兩只手,所以它有兩種方向,新生或者毀滅。
高人都在自己的心界中,宗教和哲學也是如此。是對于心界的婉轉或者決絕,對于人世那是必須溫和了之后的溫和,低級的惡人才會對付人類,也就是在普通中普通。
那是一個人的瞳仁和掌上明珠。
越過了此界就是人類的毀滅??梢匀萑毯筒荒苋萑蹋柮刻焐?,只為了等一個人的出現,這個人很大程度上就是人們獨特的自己。
之三,七把刀不能說明。
他和張曉宇分開了很久,他很在意這段時間,在張曉宇沒有說明白之前,他得給自己留出時間探索。
而且,他的現在也是一種穿越,還是穿越中的那種穿越。雖然說穿越的是自己,但也得遵守規(guī)定。少年是它的過去,但也是一種未來,他可以影響他但不能代替他。
他很想告訴張曉宇要小心這個富芳華,但終于沒有說。
你是我的時候我可能也是你,我被你掌控,可能是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我的故意為之。而如果是故意為之而不被發(fā)現,那就是更深層次的深淵。
少年幾乎和富芳華形影不離,他又在木牌子上添了兩個字,“九州立,鑄鼎以象之。開人壇,設我鎮(zhèn),九龍護持?!埆@詔,定十二位,缺一席…流轉…震動…出…利中國?!弊兂伞熬胖萘ⅲT鼎以象之。開人壇,設我鎮(zhèn),九龍護持。祖龍獲詔,定十二位,缺一席…靈流轉…震動…出…利中國?!?p> 挖掘終于有了結果。
法陣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