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京輕輕放下茶杯,悠悠地說道:“諸君品嘗,只得其味,不得其道。這品茶就如品悟人生大道,要是只悟到其中的舌津之感,那只是下下之道!”
白戰(zhàn)一驚,竟有醍醐灌頂?shù)母杏X。
自從茶葉進入千家萬戶,成為人們必備的飲品,茶葉就不僅僅是單單的飲品那么簡單。文人隱士在這茶道里寄予了許多文化和情思,說品茶不如說是悟道更貼切。而今趙子京將喝茶這簡簡單單的事情與感悟大道連接,真是水到渠成,完全沒有任何的隔膜。
說來白戰(zhàn)自小生活在秦朝貴族的圈子里,文人雅士之流的風(fēng)尚也耳濡目染一些。每每隨著家中的長輩與高雅的文士飲茶論道,白戰(zhàn)就十分向往,總覺得這小小的茶葉能夠引申出那么多的天理人倫,真是奇妙至極。
顧威雖然吃驚,卻沒有白戰(zhàn)那么大的反應(yīng)。說到底是生活環(huán)境的不同,顧威自小隨祖父從軍征戰(zhàn),上戰(zhàn)殺敵,下馬論兵法,哪里有閑情來擺弄這些風(fēng)花雪月之事。可是顧威聽到趙子京的話也不禁有些遲疑,他明白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肯定不是鄉(xiāng)野之輩。
“噢!趙壯士這番說法,又作何解釋?”顧威問道,白戰(zhàn)也看著趙子京,頗為好奇他會如何解釋這品茶之道。
趙子京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凝視良久。
“葉落無心變水味,草木中人出茶理。定有上善若水意,方才茶香遇知己。”
聽到這首小詩,白戰(zhàn)已經(jīng)搖頭晃腦地沉浸在趙子京所創(chuàng)造的茶意之中,心下也確定這趙子京是個能夠品茶悟茶的隱士高人。
“好!好!好!趙壯士這首小詞說的頗有意思,可是,,,這其中的道理似乎還是沒有說出來吧!”
鉆牛角的顧威又是鼓掌叫好,又是與白戰(zhàn)對視刁難趙子京。僅憑一首小詞就已經(jīng)道盡茶意,但是顧威不服氣,要是隨便竊取的詩詞拿來充數(shù),豈不是被人詬病沒有識人之明。
“我覺得從品茶之中得到的感受,最為貼切的就是一杯清茶那種淡淡的滋味,淺嘗最為甘美,也最為持久,凡是過度反覺乏味,正所謂:過猶不及。如果耽于享樂,因一切甘甜已經(jīng)嘗遍,便會有茫然無措的感覺,就會像漿酒霍肉之徒,就算眼前堆滿山珍海味,也不會有任何的胃口。世間利祿來來往往,紅塵滾滾涼榮辱,唯有淡泊,才能寧靜,才能領(lǐng)悟到這茶中最有味道的感覺!茶,也唯有苦澀,才能提神醒腦!”
這在場的哪一位經(jīng)驗閱歷不比趙子京廣泛,要是說的太過于明白,他們一眼就能看出問題來。趙子京刻意說的大而化之,就是為了大家都能夠接受這個道理的同時,也不會刻意的刁難趙子京。
我講的也沒有錯,你憑什么說我講錯了,此時趙子京就是這種心態(tài)。
“趙壯士果真名不虛傳,能得到白神醫(yī)青睞的人物又豈是平凡之輩。哈哈,今日一敘,真是讓本縣受益良多!”
顧威客套地說道??简炡w子京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他也沒有理由再給人家使絆子了,要是這趙子京有意于功名,他倒可以收羅這個文武雙全的壯士為自己所用。
“不知壯士是否有志于仕途?憑借你出眾的能力,在地方定有一番作為!”
“成衣多謝縣令大人厚愛,只是仕途多舛,不如隱居山林逍遙自在,我實在沒有興趣做官。既怕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能擔(dān)此大任,也怕醉心于名利而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所以我立過誓言,絕不做官?!?p> 趙子京都發(fā)誓不做官,顧威是啞口無言,他是沒有見過發(fā)誓不做官的,這趙子京真是與眾不同。世上眾人都趨利避害,享受富貴;而他卻不屑一顧,醉心于山水,不是奇人異士,又是什么?
期間,白戰(zhàn)和趙子京閑聊過后,是越來越覺得這趙子京正對自己的胃口,要是到時推薦到京城,那么必定是許多達官貴人的座上賓客,就算不能做官,擔(dān)當(dāng)門客也是可以的。
趙子京想起欺負(fù)韓信的一行地痞,現(xiàn)在時機正好,于是一五一十將事情告知顧威和白戰(zhàn)。
“豈有此理,什么時候這淮陰縣城成為地霸們的肆虐之地,竟敢如此不將府衙放在眼里,一定要好好懲治這些歹徒!”
顧威拍案而起。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這是威脅自己的管轄的大事情,要是誰都敢在自己的轄區(qū)這么囂張,枉顧律法,那么他這個縣令也就做到頭了。秦朝的官吏不好做,不僅要發(fā)派徭役,收繳賦稅,這維持地方秩序的安定也是很重要的任務(wù),要是讓當(dāng)?shù)孛癖妵W變,導(dǎo)致叛亂,那么負(fù)責(zé)的官吏定是人頭不保。
“白戰(zhàn),你吩咐下去,一定要派人查清這群地霸的藏身之處,還做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并查出來。我就不信,誰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動粗?”
顧威紅著臉發(fā)狠道。實在是被趙子京戳動了痛處,這整個淮陰縣城看似他是老大,可是當(dāng)?shù)氐暮篱T貴族可不會都聽他的,權(quán)勢最重的就是淮陰四大家族,長期把守淮陰縣的經(jīng)濟命脈,血脈錯綜復(fù)雜,整個淮陰有名有姓的,哪一個不是和這四大家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就算他想好好地整頓淮陰縣城,還得對付這四大家族,如果他敢出手,怕是與整個淮陰縣為敵。顧威這些年絞盡腦汁就是計劃著這件事情,四大家族不整治一番,他只能永遠(yuǎn)在府衙里當(dāng)縣令。
白戰(zhàn)看到自家縣令發(fā)怒,也不敢怠慢,忙是叫來下屬下去追查。
一番客套,趙子京告辭顧威,準(zhǔn)備回醫(yī)館。呆在府衙,他總是有些不適應(yīng),總覺得這顧威會時不時刁難自己,還是早點脫身比較好。
顧威將趙子京送到府衙門口,囑托侍從一路護送,這才放心下來。
“白戰(zhàn),你說這趙成衣如何?”
白戰(zhàn)站在顧威身后,聽見這話,似有所悟。
“不簡單!”
“嗯!還沒有過去多久,那些人又坐不住了,看來這趙子京一來,還能攪一攪這淮陰的渾水,水越混,對我們越有好處!”
白戰(zhàn)抬頭看向顧威瞇著的眼睛,若有所思。上任這些天,他第一次看見顧威這眼神,平時顧威都是一副不怒自威,爽直麻利的風(fēng)格,而今卻多了一絲隱秘??磥恚@顧威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沒有心計,是個隱藏極深的老狐貍,白戰(zhàn)心里想到。
趙子京回到醫(yī)館,胡洙也正好來到醫(yī)館探望韓信。
“趙公子,我們又見面了,,,”胡洙欠身溫柔地說道。
“胡洙姑娘,你這是,,,”趙子京沒來由地看見胡洙,有些奇怪地問道。
胡洙剛想解釋,正巧白道義出來,也來不及解釋,就趕忙跑到后院去看望韓信。趙子京拉過白道義,眼神里都是大大的疑問。
“白老,這胡洙姑娘怎么在此?”
“小兄弟你不知,洙兒和那個韓信,,,唉!作孽啊!”
白道義又恨又無奈嘆息完,走開了。
趙子京臉上表情十分精彩,原來這胡洙正是喜歡上韓信才不想嫁作他人為妻。可是什么時候,韓信有了個紅顏知己啊,看來這史書記載得也并不是完全詳細(xì)!
穿過一個回廊,趙子京來到后院。
胡洙扶著韓信正在后院的花園里散步,據(jù)白道義說這樣有利于恢復(fù),韓信就拗不過胡洙的堅持,只好下床在花園里走走。行至花園假山旁的涼亭,韓信迎面遇來一個翩翩俊朗的少年郎,正是昔日在街道搭救韓信的趙子京。
韓信臉上淡然,心里卻宛如洪水滔天。光看面相,就知這趙子京定不是凡人,更別說這與世隔絕的超然態(tài)度,讓一向自負(fù)的韓信都自慚形穢。
“打擾二位,成衣慚愧?!壁w子京上前見禮。
胡洙上前見禮,看到兩個大男人惺惺相惜的樣子,不禁渾身一抖,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你們慢聊,我去前院看看湯藥?!?p> 胡洙走開,趙子京才有時間好好地看看這個歷史上著名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