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毒將他內(nèi)心的恐懼全都壓倒,仇恨令他狂躁的心失去了理智。
在這段幽暗的森林中,他本來是主宰一切的存在,隨意掠奪著那些弱小生物的生命,高高在上,俯視著他們的痛苦,心中的得意無限膨脹。
漸漸的他已經(jīng)瘋狂的迷戀上主宰的感覺,他希望這里一切都不在改變,一切都是本來的樣子。
于是他仇視所有進入這里的生物,只要是外來物,他就要先下手為強,無論如何都要將對方滅殺。
前兩天,被一個斷了雙腳的道士逃脫,后來又被一個懷中有著一本古怪書籍的少年也逃脫了。
那個道士本身是神聚修士,受了他的一團靈焰焚燒,身受重傷,自爆了一件珍貴的靈寶逃了出去,估計也剩半條命了,還可以接受。
那個有著古怪書籍的少年為何突然會周身涌出墨汁一般的魔氣,幾乎瞬間將他轟飛,乘著他一時不察逃了。
這件事情本身已經(jīng)很難接受,現(xiàn)著又來了一個吐納都沒有達到的小東西,竟然奪了他生命之夏,這件事已經(jīng)完全不能讓他接受,他壓抑的瘋狂猛烈的爆發(fā)出來。
森林中每一顆樹都在瘋狂地顫動著,葉片像密集的雪片一樣充斥在虛空中,幾乎空氣都被擠的不能容身。
三個方向上,樹人將另外三片葉子打出,三片葉子好像印在虛空中,散發(fā)出陣陣靈光,靈光中,白木被密集的葉子覆蓋著。
只有深沉純粹的黑光閃爍著不滅的光澤。
那三片葉子一青嫩,一枯黃,一被寒霜覆蓋,穩(wěn)定像磐石一般緩慢而堅定的向前移動。
那些處于靈光中的葉片也在不斷地壓縮,擠壓,最中心的白木全身都被覆蓋每一根手指,都被緊緊的壓住,眼皮眨動都做不到。
只是他并沒有慌亂,什么聲響都沒有發(fā)出,不管是痛苦的焦躁的還是輕松的平淡的。
他只是在感受著,手中那片翠綠的葉子散發(fā)著蒙蒙的綠光,籠罩了他的全身,他覺得自己在縮小。
越是縮小越是自由,他喜歡自由的感覺。
不管被那些擁擠而來的葉片逼迫到什么程度,他總能找到空間,甚至那空間還很大。
樹人拼命的朝前推著,本來脆弱的葉片在他的擠壓下幾乎有了石頭一樣驚人的密度。
白木在葉片的綠光下卻好像融入其中,他的身形變得越來越淡,最后徹底化成了一道閃爍著淡綠光芒的綠影。
像水中的魚,天空中的鳥一樣在其中來回的走動,顯得輕松隨意,就算真的在地上走也不見的那樣輕松和隨意。
那些擁擠已經(jīng)化作粉末的葉片好像變成了水,變成了空氣,托舉著他反而令他更加輕松。
哇??!
樹人見了憤怒的大喊,氣壞了,可他卻毫無辦法,本命靈葉已經(jīng)用出,依舊不能奈何白木,他到了瘋狂的邊緣。
怎么一個吐納都沒有到的小子,竟然這般怪異,看他的樣子,好像用的是基礎(chǔ)的木遁術(shù)。
木遁術(shù)不是道家最神秘的神通之一?這個小子怎么學到的,何況他吐納都沒有怎么竟然能運用而出。
不是只有神聚頂尖的那些修士才能有希望領(lǐng)會木遁術(shù)的一點真意,稍微運用而出嗎?
他不管了,仰天怒吼著咆哮著!
仇恨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就算自爆了自己最本質(zhì)的三片靈葉,也要將白木滅殺!
只是沒等他那個字說出口,白木周身那層清濛濛的綠光猛的一蕩漾,擴散開來。
綠光包裹了那三片靈葉,上面一絲絲腥臭腐爛的味道散發(fā)而出樹人隨著這些味道的散發(fā),周身的樹葉漸漸凋落,變成一點點粉塵飄落到了地上。
飛揚的粉塵中,他恐懼不解的雙眼也漸漸消失,徹底的消散在了這片森林中。
到死都沒有明白,為什么他修了幾百年的靈葉,把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都注入其中,依然被對方輕松的掌控。
他真的能掌控自己生命???
三片葉子一閃之下到了白木的手掌之上,和那片翠綠葉片融合,變成了一顆翠綠的珠子。
珠子綠光大亮,沒入了白木身體,等他再次探查,便像那把水劍一般,神秘消失,不知到了何地。
森林在那樹人泯滅之后,漸漸變得清亮起來,稀疏飛鳥不安的飛來查探,地底的蟲子也探出了頭,很快,森林便鳥聲唧唧,生機勃勃起來。
白木站在原地,眼中的黑光已經(jīng)完全淡去,看著前面一顆大樹,心中突然出現(xiàn)種奇怪的感覺。
憑著感覺,他直接走到了樹對面,沒有猶豫一步跨出,淡綠的光華一閃,他整個人竟然沒入了綠樹中!
實質(zhì)粗壯的大樹好像變成了透明虛無的空氣一般,對他毫無阻礙。
“真是遁術(shù)!難道是那顆綠珠的作用,但是你根本就沒有修煉過功法啊!”
虛面子一旁驚呼出聲。
“心中有種奇特的感覺,在森林中好像變成了天空中的鳥,混身輕靈,試了一下,沒想到真的這般神奇?!?p> 白木眼中閃爍著喜悅之光,溫然出聲。
“傳說遁術(shù)只有那些神聚的頂尖修士才能掌握一點門道,要運用自如,必須到達御虛之境!”
虛面子不解的自問,白木眼中出現(xiàn)疑惑之色,也是一頭霧水。
“你眼中的黑光當真神異,每次出現(xiàn)都給我心驚肉跳的感覺,或許和這有關(guān)?!碧撁孀涌粗啄?,羨慕說道。
“那黑光是那次在云天虛境自爆金剛?cè)Σ懦霈F(xiàn)的,每當在生死危機中心境變化,就會出現(xiàn)。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卑啄距哉Z,滿臉的疑惑不解神色。
“或許只有見到流云前輩這一切才會清晰起來,只不過我現(xiàn)在為止也沒有確定他是否也在其中一片小天地中。”
白木繼續(xù)說著,心神沉入脖頸上的黑圈中。
小白狗在其中沉睡,金剛?cè)Ρ旧硪呀?jīng)破損,其中靈力威能都大不如前,小白狗幫助他抵擋了那樹人一擊,耗盡力量,陷入了沉睡中。
森林中,白木向前走著,肩頭虛面子虛化的身形依稀可見,四周清寂,只有清風吹動樹葉的響聲不斷回蕩。
“聽說九幽魔沼中魔頭橫行,我們還是盡快找出口,從這里出去吧?!?p> 白木耳邊,一陣輕風吹過,虛面子略顯緊張地話語傳到了他的耳中。
“不知這里到底多大,出口在哪里,現(xiàn)在只能沿著一個方向,盡力向前走了?!卑啄就胺剑瑹o奈開口。
他們從那日解決了樹人之后,便一直在森林中沿著北方走著,走了兩三天還是一片森林,沒有什么特別。
白木停在原地,望著四方,辨別方向,脖頸上的項圈突然閃爍了一陣白光,一直雪白的小狗從其中躍出。
喜悅的用虛幻的舌頭舔噬著白木的臉盤。
白木略有些煩悶的心情瞬間大好,雙手虛握,捧住了小白狗的頭,溫和笑道:“你終于醒過來了,一直都沒有時間問問你的名字。”
小白狗臉上露出人性化的舒適之意,被白木這樣捧著,瞇起了雙眼,很是受用的樣子。
而后頭伸向后背,用嘴不斷地碰觸著一片地方。
白木翻開那處的狗毛,看到寫著十幾個小字,是這小白狗的名字和生辰。
它叫流水,水木清華,和白木的名字很配,說不定是兩個一起起的,生辰也和他相距很近。
“小流,除了記憶中的事情,你還知道更多嗎,我感覺你父親流云在這片小天地中,咱們應(yīng)該盡快找到他?!?p> 白木看著流水,認真詢問。
說到記憶,流水神色變得黯然,又想起了不開心的回憶,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白木撫摸著他的脊背安慰了兩句,只好抱著他依舊不斷向著北方走去。
“這么好的資質(zhì),竟然被困在了一件法寶中,變成了好像器靈一樣的存在,雖說是一件頂尖法寶,也太過委屈這只靈云犬了吧?!?p> 虛面子看著流水,可惜的感嘆說著。
白木輕嘆一聲看著懷中安靜的流水傷感道:“他的母親為了她不惜被滅妖針封印,他的父親一定也不會讓他成了器靈,只是,有很多事情,不管我們?nèi)绾闻Γ紵o法控制?!?p> 虛面子點頭,心中暗中想起自己剛剛從那該死的兇鬼手中逃脫便重新落在白木手中的悲催命運。
深感白木的話太有道理了,看著流水,眼中出現(xiàn)了同病相憐的幽怨。
不等他將幽怨轉(zhuǎn)化成對白木偷罵,突然前方響起一道驚呼聲。
“白木,真的是你!太好了?!?p> 隨著聲音響起,前方一顆大樹旁邊的雜草從突然拔地而起,草下面剛站起來一個青年。
他原來身上插滿雜草,躲在了樹下,這樣的偽裝還真很難發(fā)現(xiàn)。
白木仔細一看,少年衣衫襤褸,全身泥污,頭發(fā)上落滿零碎的雜草,看上去非常狼狽,不過看污泥之下的臉盤和略有些光彩的雙目,還是可以辨認出來,是個熟人。
“趙立,你怎么會這里!”白木也被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少年驚了一下。
趙立卻沒有回答就痛哭起來,邊哭邊說:“我太慘了……你…有吃的嗎,給我吃一口吧,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