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還未靠近渡口,鐘一平和胡謙便瞧見了那只所謂從河里撈出來的鐵獅子。它就靜靜地坐鎮(zhèn)在岸邊,小半個爪子淹沒在河水之中,旁邊就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渡口。
渡口后面,有一個茶攤,略顯泛黃的茶幌正在空中飄蕩。煮沸的水發(fā)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濃濃蒸汽之中,有一個老頭的身影若影若現(xiàn)。
船很快靠岸,胡豐自船艙中走出,走下船來好奇的打量著那只鐵獅子。他伸出手掌貼在鐵獅子上,便感到冰冷通透,仿佛接觸到冰塊一樣。
“爹,這只鐵獅子有什么來頭嗎?”
胡豐轉(zhuǎn)頭笑道:“為父怎么知道。”
“或許這背后有什么傳說故事呢?!?p> “老爺,少爺,咱們?nèi)ゲ钄偵献?,喝喝茶吧?!?p> “也好?!焙S點頭,眾人便邁步朝茶攤走去。
茶攤簡陋,那個老頭自蒸汽之中走出來,卻是瞎了一只眼睛。他皮膚褶皺衰老,笑起來露出殘缺的牙齒,看上去顯得有些可憐。
“諸位客官,快快請坐。”
眾人落座,胡家父子和鐘一平一桌,其余鏢師,侍女則各自坐在其余桌上,這個渡口或許是太過小了,整個茶攤就只有他們一行人。
“老人家,渡口前的鐵獅子有什么來頭嗎?”
老頭拿出抹布抹了抹桌子,笑呵呵道:“客官倒是問對了人,聽說早年間這運河之中有妖怪興風作浪,弄得民不聊生,于是大家就一起建了這只石獅子沉入水中,鎮(zhèn)壓妖怪,說來也怪,自從這石獅子沉底,妖怪就真的沒有再出現(xiàn)過?!?p> “可怎么又擺在了這里?”
“那小老兒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好些年前一伙江湖人將它抬上來的?!?p> “昨夜咱們瞧見的,該不會是那只被鎮(zhèn)壓的妖怪吧?”胡豐摸著胡子道。
李靈麒跳上桌,鄙夷的瞧了他一眼,虧你還是朕的未來宰相,怎么可以如此愚昧?
鐘一平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才道:“江湖中人想要的無非是金銀財寶和神功秘籍,或許他們聽到了什么流言。覺得鐵獅子中藏有秘密,這才將它釣上來的。”
“有道理,”胡謙贊同:“只可惜他們被騙了,鐵獅子上什么都沒有,才將它舍棄在這里?!?p> “又或許,他們找到了鐵獅子中的秘密,并將它取走了?!?p> “這樣的事情太常見了,”鐘一平搖頭笑道:“我已經(jīng)見怪不怪。”
“所以,這就是江湖嗎?”胡謙忽然面色一沉:“自持身份之人,可以仗著地位武功,隨意威逼他人,看上誰的侍女就能強行掠奪,這次如果不是鐘哥在,江珊已經(jīng)被抓走,我可能也被沉尸河底了?!?p> “還有這只石獅子,是百姓辛苦建造,用來祈求平安的,無論世上有沒有妖怪,都象征著當?shù)匕傩盏男囊?,他們憑什么隨意拿走并舍棄?”
“謙兒,這確實就是江湖,”胡豐嘆息:“當年先皇便最是厭惡這一點?!?p> “但這也只是江湖的一部分,”鐘一平接過話頭:“我見過豪俠仗義疏財,也有刀客一怒之下,殺得惡人血濺當場?!?p> “怒而殺人真的好嗎?他們不是官府,不通律法,要以什么刑罰替他人定罪,僅僅只是殺這么簡單?”
“他殺完人后可以事了拂衣去,但當?shù)氐陌傩杖绾??如果孩童看到他殺人,產(chǎn)生陰影怎么辦?他殺人的地方滿是鮮血,那附近的店鋪今后還開不開了?事后有人報復(fù),又該如何?”
“那難道就任憑惡人為非作歹,欺壓百姓?”
“這事不該交給官府定奪嗎?以大燕律法定罪,才是正道。”
“可如果官府管不了呢?我走鏢多年,官府和當?shù)匚淞质兰野低钋氖虑椴簧?。?p> “這。。。。。?!?p> “謙兒,一平,你們說的都對。世道復(fù)雜,不能以偏概全。老夫身為戶部侍郎,見過官府與世家勾結(jié),偷稅漏稅,兼并土地,也見過正道大派配合官府守衛(wèi)一方百姓,使得那里政治清明,百姓富裕?!?p> “江湖一直都在,不同的只是其中的人心?!?p> “胡叔說的不錯,江湖復(fù)雜,就如同天下武學,即便是相同的招式,在不同人手中,都有所不同。”
“鐘哥,你別介意,只是這一路走來看了太多江湖紛爭,心里實在憋屈?!?p> “哈哈,你性子剛直,這可是好事,無需道歉?!?p> 說著,鐘一平突然站起,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今天,我就來為民效力?!?p> 說著,他脫下上衣露出健碩的肌肉,走至那沉重的鐵獅子邊上,雙臂用力猛地一推,只聽一聲悶響,濕潤的地面被推出深深地痕跡,鐵獅子在他的力量下,緩緩朝河中移動。
那聲音驚擾了煮茶的老頭,他面色震驚的走出來,喃喃道:“這鐵獅子重達上千斤,這位好漢竟然。。。。。?!?p> “哈!”
鐘一平大喝一聲,面色漲紅。他體內(nèi)熾熱真氣就如狂風般在經(jīng)脈之中呼嘯,手臂之上,青筋暴起,雙足死死潛入泥土之中,仿佛扎了根一樣。
小半個鐵獅子的腳掌已經(jīng)沒入河水之中,鐘一平繼續(xù)催動真氣,可說來奇怪,無論他怎么用力,那鐵獅子都無法再挪動分毫。
河水開始莫名的跳動,那是鐘一平手中真氣透過鐵獅子傳導入河中的結(jié)果。李靈麒默默走至鐵獅子旁邊,一邊瞧著河水微微沸騰,一邊眼神之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抬起貓掌貼在鐵獅子表面,卻發(fā)現(xiàn)這鐵獅子依然冰涼無比,似乎鐘一平的純陽真氣并沒有在鐵獅子體內(nèi)留下熱量,反倒被盡數(shù)導入河水之中。
這鐵獅子有古怪。
李靈麒晃動尾巴,一個縱跳躍至鐵獅子頭頂,居高臨下的瞧著。鐘一平喘息著收回雙臂,他的力氣已經(jīng)到了極限,壓根不可能再讓鐵獅子倒退半步,心中苦笑一聲,鐘一平臉頰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胡謙等人。
吹牛皮說什么為民效力,實在是丟人,我應(yīng)該喝點酒緩解一下。
“咔咔?!?p> 李靈麒伸出爪子撓著鐵獅子的頭頂,發(fā)出枯燥沉悶的響聲。
鐘一平聞聲抬起頭來,看著李靈麒站在威風凜凜,栩栩如生的獅頭上不斷撒歡,忍不住道:“墨汁快下來,這里不是你拉屎撒尿的地方。”
李靈麒聽了差點沒氣的從獅頭上栽下來,它沖著鐘一平不斷喵喵叫,想要告訴他鐵獅子的秘密。
“笨蛋,這鐵獅子中藏有修煉真氣的竅門,你快繼續(xù)催動真氣,嘗試不要讓它外泄?!?p> “墨汁,你是不是在罵我?”鐘一平笑道。
“罵你個大頭鬼,你是聽不懂人話嗎?速速催動真氣,不要啰嗦!”
“怎么了?”瞧見墨汁不斷吼叫,胡豐擔憂的站起身子,快步朝這里走過來。
“胡叔,墨汁好像有些奇怪。”
“你是不是惹他了?”胡豐臉色不善。
鐘一平急忙擺手:“我哪敢那么做,他突然就這樣了。”
胡豐瞧著李靈麒不斷撓著鐵獅子,若有所思:“墨汁天生通靈,你看它一直站在這鐵獅子上,該不會是鐵獅子有什么玄機吧?”
不愧是朕的宰相,還是你懂朕。
“可我剛才推了推,沒什么奇怪的啊?!?p> “喵!”
“你看,肯定是鐵獅子有問題,一平,你再推推試試?!?p> “那好吧?!辩娨黄近c頭答應(yīng),再次抬起雙臂推動沉重的鐵獅子。可鐵獅子的四只小腿已經(jīng)深深嵌入河邊濕潤的泥土之中,僅憑人力,根本無法挪動。
“喵!”
用真氣啊,笨蛋。
“還是不行啊,我的力氣有限,沒法推動鐵獅?!?p> 李靈麒無奈,蹲坐在鐵獅子頭頂,將兩只前爪抬起,一上一下,掌心相對擺在胸前,竟是一副修煉內(nèi)功的模樣。
“胡叔,你家墨汁該不會真的成精了吧?”
“這是啥意思?”
“這是打坐修煉真氣的姿勢啊?!?p> “它是不是讓你催動真氣?”
“我試試?!辩娨黄皆俅握{(diào)動體內(nèi)熾熱真氣,地上河水慢慢滾動,李靈麒氣的一巴掌砸在鐵獅子頭上,口中不斷叫著。
“喵喵喵!”
真是愚蠢,難道你不能讓自身真氣在鐵獅子中慢慢周轉(zhuǎn)嗎?
“又錯了?”胡豐猜道。
“我也不知道?!?p> 李靈麒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又再次將兩只前爪抬起,這一次,它仿佛虛抱著一顆很大的圓球,左右爪還慢慢來回畫著圈。
“這個姿勢。。。。。。?!?p> 鐘一平思索片刻,這才靈機一動:“這好像是道家內(nèi)功中的姿勢?!?p> “喵!”
清心如水,抱元守一,存神固氣,凝而不散。
鐘大將軍,你難道還不明白朕嗎?
隨意的哇啦啦
要彈盡糧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