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麒覺得有些疲憊,他靜靜地看向?qū)γ?,表情?fù)雜。
——朕。。。,為何殺不了你?
胡謙抬起手來輕柔的撫摸墨汁的肚皮。他忍不住打了一個(gè)哈欠,剛才一個(gè)恍神,似乎有些困乏了。
“墨汁,你也困了?”胡謙將身體疲憊柔軟的黑貓抱在懷中:“我們一起去睡吧,明日早些起來?!?p> 李靈麒連爪子都沒法抬起,他看著胡謙,頗為的不甘心。
難道朕心軟了?
不,不可能的。
李靈麒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是了,朕不是不想殺他,是壓根不可能殺他。沒錯(cuò),移魂之術(shù)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朕莫名進(jìn)入貓軀,已經(jīng)算是奪舍過一次了,必然是因?yàn)檫@樣,朕才沒法取代胡謙。
李靈麒有些后悔。若是朕早就料到這一點(diǎn),何必天天替胡謙按摩身體,甚至傳他《易筋經(jīng)》?
他咬了咬牙,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胡謙身上。
窗外,萬籟俱靜,李靈麒抬起頭來,心中多了惶恐和無措。
朕無法奪舍,那該如何向李靈龍復(fù)仇,重新坐上龍椅?
他從胡謙身上站起,一邊苦思冥想,一邊來回走動(dòng)著。
難道朕這一輩子都要被困居在一只黑貓的軀體之中嗎?
李靈麒跳下床來,朝屋外走去。胡謙躺著看向墨汁,忍不住喚道:“墨汁,早點(diǎn)回來啊。”
閉嘴,讓朕靜靜。
李靈麒回過頭沖他怒吼一聲,伸出爪子推開房門踱步走了出去。
屋外一片安寧,淡淡的月光灑在院子中。李靈麒走至院子中央,仰頭看去,月亮幾乎就要圓滿了。他很清楚,馬上就要到中秋。
哎,朕是不能在中秋之前回到京師了。李靈麒低下頭,對(duì)于未來越發(fā)的彷徨。
月光如水,如同一層薄紗蓋在他的身上。李靈麒眨了眨眼睛,眼眸中倒映著頭頂?shù)脑乱埂?p> 朕究竟該怎么做?
李靈麒心中的焦慮甚至比他剛變成貓的時(shí)候更加嚴(yán)重。他從未有過如此的情緒,渾身都仿佛浸泡在熱氣之中,燥熱煩悶。
這是什么心情?
李靈麒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如果真的這一輩子永遠(yuǎn)本困在黑貓的身體當(dāng)中,朕甘心嗎?
如果真的沒有其他解決辦法,朕倒不如一死,否則堂堂大燕武帝變成家貓,豈不是讓后世笑話?
朕一世英名,絕不可能毀掉!
李靈麒的爪子伸出,五根鋒利的爪子在月光下反射出銀光。他的貓臉上流露出猙獰和躊躇。
如果朕死了,是不是也會(huì)變成鬼?
變成鬼以后,能否修煉?
李靈麒晃了晃腦袋,突然一怔。若是眼下死了,就算能變成鬼,那是人的形態(tài)還是貓?
如果變成了一只幽靈貓,那朕死不死又有什么區(qū)別?
朕絕對(duì)不能賭。
想到此處,李靈麒又將爪子縮回去。這絕不是朕怕死,朕乃是運(yùn)籌帷幄之人,萬事沒有十成的把握,豈能如此快的下定決心?
既然無法奪舍,也沒有把握變成鬼,那朕究竟該怎么做呢?
彷徨的李靈麒靜靜趴在月光下,將臉埋低。
這一夜,他突然覺得好無助,好孤獨(d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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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謙和胡豐靜靜地倚靠在門柱的兩側(cè),擔(dān)憂的看著小小的假山上,仿佛在酣睡的黑貓。胡家父子相貌相仿,就連此刻的表情都一樣。
二人眼中,江珊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只黑貓的面前,輕聲呼喚。
過了很久,黑貓微微抬起頭來,睜開一只眼睛看她。它的眼神困頓憂郁,仿佛遭受到了世人無法想象的折磨,江珊眨了眨眼睛,莫名覺得此刻的墨汁頗為落魄。
江珊回過頭朝胡家父子搖了搖頭,慢慢走近:“老爺,少爺?!?p> “墨汁也不理你嗎?”
江珊點(diǎn)了點(diǎn)頭,嘟起嘴巴。三人臉上都是關(guān)切的神情,墨汁的抑郁已經(jīng)過去兩天了,這兩日飯不吃,整日就待在秋日的陽光下,一副冷漠的樣子,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這兩天,墨汁都沒有如廁?!焙S搖了搖頭,嘆息道。
“少爺,墨汁到底怎么了?”
胡謙也是一頭霧水,裹了裹身上的披衣,揣著小巧精致的茶壺:“我也摸不著頭腦,墨汁突然就這樣了?!?p> “是不是悲秋了?”
胡謙笑了笑:“連貓都會(huì)悲秋嗎?”
“少爺,墨汁可不是一般的貓?!?p> “或許是中秋快到了,墨汁想家了吧?!焙S道。
“父親說的有道理,墨汁畢竟自幼在北方京師長大,南方呆久了確實(shí)會(huì)想。”他頓了頓,喝了一口茶:“不說他了,就連我都有些想念京師的點(diǎn)心。”
“墨汁這樣,我很是心疼啊?!?p> “爹,等小橘過來,我讓她哄哄吧,”胡謙道:“她和墨汁親近,或許可以讓墨汁重新開心起來?!?p> “也好?!?p> “江珊,你替我去門口看看小橘來了沒有,是不是又跑到金老板那里去了,這孩子,跑去雜貨鋪比來這里讀書還要勤快?!?p> “是,少爺,奴婢這就去?!?p> 李靈麒漫不經(jīng)心的抬了抬眼皮,依然是一副憂郁失神的模樣。對(duì)于他來說,奪回皇位本是最為重要的事情,但眼下他卻辦不到。
朕太難了。
李靈麒長吁短嘆一陣,已經(jīng)過去兩日,但他依舊沒有想到什么更好的辦法。若是沒有辦法脫離貓軀,那么京師中的龍椅將是他這輩子永遠(yuǎn)無法觸及的東西。
可奪舍顯然已經(jīng)行不通,那究竟還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呢?
李靈麒冥思苦想,卻毫無頭緒。身為一只黑貓,他什么都沒有辦法做到,無法開口,無法練功,或許他一輩子都要困死在貓軀里了。
一想到此處,李靈麒低頭看著假山下的平靜水面,有一種想要一頭栽下的沖動(dòng)。
滴答。
一點(diǎn)點(diǎn)漣漪在湖面上蕩漾開,李靈麒抖動(dòng)耳朵,感到頭頂有一點(diǎn)點(diǎn)冰涼落下,濕潤了漆黑的毛發(fā)。
李靈麒看著湖面中倒映的臉龐被雨水破壞的七零八落,他突然支撐起身子,大聲的叫著。
李靈麒啊李靈麒,你乃是大燕天子,真龍命格,豈能如此輕言放棄呢?如果因?yàn)橐淮问艽炀头艞壍脑挘氵€有什么資格去做天下的王?
就算暫時(shí)想不到什么辦法,但也絕不能如此一蹶不振下去。天底下一定有能夠解決的辦法。
沒錯(cuò)!朕這輩子一帆風(fēng)順從未有過失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武功,金錢,女人,應(yīng)有盡有,根本沒有體會(huì)過人世間的疾苦,這一次一定是朕這輩子唯一的一次磨難,只要朕不氣餒,最后一定可以否極泰來,逢兇化吉。
朕氣運(yùn)通天,無論做什么,都有氣運(yùn)加持,只要這一次能夠撐過去,后面必然萬事大吉。
這或許就是破碎虛空前的劫難,只要朕能度過,定能一窺武道終點(diǎn)的玄妙!
李靈麒的眼睛越來越亮,天空中雷鳴陣陣,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湖水中,濺起晶瑩剔透的水珠。
風(fēng)雨之后方有彩虹,李靈麒,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怕,微笑著面對(duì),加油,你要相信身為皇帝的你自己!
他挺直身子,站在急促的雨中。身上漆黑的毛發(fā)早已濕透,可此刻躊躇滿志的模樣,就像是草原上的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