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憐人醉(41)3000+
下午兩點(diǎn),金水河飯店。
前臺俄國經(jīng)理看著兩個衣料不俗,但眼神很銳利的男人手拿皮箱,頭戴壓舌帽上了電梯。
他對身邊的襄理輕聲說:“最近,因?yàn)榻鹚堑臋C(jī)場通航了,我們飯店人手不夠,來的新人資歷淺,不懂得看人。像剛才那兩個人你可要盯仔細(xì)了,警電話你也給我記牢了,萬一,出現(xiàn)像金水大戲院那樣的事兒你我就別想過安穩(wěn)日子?!?p> 前臺襄理鄭重應(yīng)聲:“恩!電話我去抄一下,另外,頂樓餐廳和酒吧的部分我也好注意的,只要人多的地方就要格外注意。”
前臺經(jīng)理用目光表示贊賞他的同仁。
而那兩個上樓的眼神銳利的男人,他們先到自己房間里面仔細(xì)勘察過,然后一前一后,分別到了許鴻芳的套房和相隔一個過道的506號房。
他們手扶上門把之際也將掌心的膠帶整個粘下去,再提取指紋。
與此同時,一位手提皮箱身穿薄風(fēng)衣將袖子挽到手肘的旅客,從電梯里出來恰好與這兩人目光相對,那兩人驚訝他的風(fēng)度翩翩還俊美異常。
***
金水河以北偏南的河灣,黃昏中的碧城鎮(zhèn)。
五月天里的紫槐花吐露一抹嶄新的貴氣,屋內(nèi)紅松木屏風(fēng)半掩的炕上褒姒躺著看書。
許鴻芳兩手趴在包了青豆芯子的繡花方枕上,側(cè)著臉問:“看的什么書???”
“這作者名字翻譯過來應(yīng)該叫簡,奧絲丁,看著書就是為了迎合現(xiàn)在這院子的寧靜?!?p> 褒姒這具原身喜歡文學(xué),習(xí)慣了隨身帶的英文小說,偶爾緊張時候用來放松心情的。
“我說,你上午到了戲院會不會害怕?”他撫摸上她額頭卷曲的發(fā),他除了戲曲藝術(shù)以外的事情他想很慢慢地說給她聽,但又不能直接說,就捉住他一只手凝住她的眼:“聽伍師傅說,琴姑滿臉是血呢。”
這男人真是掃興!她才想用看書轉(zhuǎn)換心情,他又扯著上午的事情。
褒姒松開了被他捉住的手:“我剛從英國回來,你去潼西車站接了我,那是我們正式的相處,再后來你要把我送來西河岸我家老宅的路上就被琴姑綁了票?!?p> 許鴻芳眼角溫和,又攥住她的手:“最早的時候,是你在看我唱戲的觀眾席上,我就看了你一眼,你就把我記住了。散了戲之后,你就主動找到了后臺,我喜歡有自信有勇氣的你,當(dāng)即就把電話給了你?!?p> “是,這些值得回味!那,我們到鎮(zhèn)上走走吧,這里的人我都認(rèn)識的?!卑λ驮髦跋嘧R的過程沒有興趣知道,她只想著輕松把接下來的日子過了,主要是做夠任務(wù),然后陪男主渡過這段恐慌。
男人似乎黏她永遠(yuǎn)都不夠,溫柔地奪了她手里的書,將她手臂撐開,為她一點(diǎn)點(diǎn)地揉捏筋骨。
他經(jīng)常練習(xí)飛檐走壁的戲中招式,有時候會為了酸疼的手臂和腿為自個揉捏,現(xiàn)在,他一輕一重為褒姒揉起小手臂。
也許是他平常肢體活動量大,今天也需要緩和內(nèi)心的焦慮,他那如玉雕刻的一張俊臉俯下來蹭上她的頸子。
這炕頭四方,他身高一米八三,躺下時候要把小腿放上墻,現(xiàn)在,他反身豎直的。
褒姒驚艷了男人這姿勢,是一種曖昧?xí)r候乞求愛侶的高度儀式。
她的長卷發(fā)被他仔細(xì)地打開發(fā)夾,披散在枕頭上方,唇上胭脂一半被他消化了,丁香花的扣子他不是用手解開的。
閉上眼睛的褒姒能感覺到,自己和一個長了翅膀的男人在一起,他的翅膀就是他兩條手臂,能雙腿撐開在墻壁的同時也平伸雙臂向外達(dá)到平衡。
褒姒是習(xí)慣了飯店的浴室沐浴,再一想,這兩人就這樣忽然撇下所有事情躲到這偏僻的碧城鎮(zhèn),這樣下去,城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褒姒扣上衣服扣子:“鴻芳,你別急,我看,還是我趕在今晚天黑前回去飯店吧!這樣比較不會讓人懷疑,也看看情況?!?p> “不行!佩瑤,你和我是就快要成婚的人,這誰都知道,我不能讓你去冒險(xiǎn)。”男人嚴(yán)肅起來,忽然就跳下炕頭抱住她的腰:“我們先在這里住兩天,然后我一個人進(jìn)城,你就留在這里。”
“不行!你想啊,他們的目標(biāo)是你,他們以為是你殺了瑪格里特張的。而今天早上,琴姑不是已經(jīng)臨終前承認(rèn)她就是你妻子嗎?”本來想笑的褒姒,還是忍住了沒有笑。
“她承認(rèn)了我不認(rèn)!”男人臉色冷漠,說的堅(jiān)決。
褒姒遲疑了一下又說:“但她為你把命都送了?!?p> “那是她一廂情愿的,又沒有人逼她?!蹦腥苏f這話顯得很不耐煩,他為琴姑這女人也就是上午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傷心難過。
“算吧!她說她殺過人的,這不知道算不算是不得善終,但你是用心讓他過上安穩(wěn)日子的貴人。”
“佩瑤,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很太平,很多人死在了一口吃食上,而她琴姑一出手綁票就能收到好幾百大洋的錢?!?p> “對,你已經(jīng)很厚待她了,這也是她做功德吧!但我想,今天去看看你家,該防備的還是要防的,萬一對方四處找不到人就去了你們家呢?”
許鴻芳急了,取下長袍就想立刻走。
被褒姒牢牢地從兩邊腋下抱緊緊,低聲勸他:“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能急!我去,目標(biāo)不大,而我盡量會在公開場合露面,這樣遇上那些人也會有警察看見的。”
許鴻芳愣住了,他的老師曾經(jīng)說,凡事不能急?,F(xiàn)在他心愛的女人也這樣說,他感激之下又吻住了她。
“那你去,路上小心!我還是送你吧?!?p> “不要!你是他們的目標(biāo),你只要在接近城區(qū)的邊緣出現(xiàn),他們就能跟蹤你?!卑Υ┥洗髼椉t褂子,這是陳老爺準(zhǔn)備給她的,在這里穿著不招搖。
許鴻芳是在這個非常時期從事著非常人能行之事,過去,他不指望在金水城有誰能懂他?,F(xiàn)在,他用心喜歡的女人竟然這么靈透,這,難道不是天賜給他的佳人嗎?
他看著她:“那,我就在這院子里等你,等你回來!”
“我一定要住上一個晚上,不能讓他們摸準(zhǔn)了我們的情況。”
“那你告訴伍師傅,讓我那些孩子們好好地演戲,就說師傅到外地辦事去了,過幾天就回來!”他的京劇是他的根本,不能因?yàn)閯e的事情混亂了秩序。
褒姒當(dāng)然明白,她點(diǎn)頭:“明早上我就坐上車去玉佛寺那兒,平常我怎么陪你,明兒我就怎么做?!?p> “恩!記得讓我額娘別擔(dān)心我,就說你在,我就在?!?p> 他還真是離不開原主的守護(hù),女人守護(hù)男人。乾坤顛倒了!
“咣”一聲,褒姒關(guān)上院子門,走在巷子里。
這河埠頭,年邁的筏子客師傅一聽她說姓陳就解開繩索,褒姒上了皮筏抓緊了繩子,閉了幾次眼睛。這十八個黃黃油亮的牛皮囊在老筏子師傅的操縱下,時而轉(zhuǎn)彎逆流而上,時而順流瀉下長長驚險(xiǎn)的直水流。
夏日長空的霞光持續(xù)了三小時才進(jìn)入黑夜。
而這時候,褒姒已經(jīng)坐上人力車到了許家大門。
他敲門,大門半天才開了一條縫隙,大貴那對大牛眼睛警覺地貼在門板上往外看。
“誰呀?您找誰?”
“是我呀!陳佩瑤。”褒姒看著四下無人經(jīng)過大門口,這才對門縫里說的。
褒姒進(jìn)入許家宅門,大貴又將街門閂緊了。
東屋正房。
許老夫人翡翠煙鍋?zhàn)诱圃谑掷?,嗆人的手工煙卷味道是熟悉的,身邊那丫頭玲秀顯得格外激動。
“陳小姐,昨晚咱家屋頂上有人在走呢!”
白月光系統(tǒng)笑著提醒褒姒[娘娘,這小丫頭也想為男主殉情呢,都一樣,單相思!]
“恩,我看的出來,你先別吵我。”
褒姒看了看小丫頭玲秀,又望著許夫人:“許伯母,那您受到驚嚇了沒?動靜大不大?”
“護(hù)院的追出去了,回來說,是兩個外地男人,穿的相當(dāng)排場。哼!這也應(yīng)該是那張琴姑惹出來的,只有她那土匪頭子身份才能招來復(fù)雜的人?!痹S夫人一口氣說了這些就繼續(xù)“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
褒姒一時無語。聽她把琴姑說成了這樣,可她先前還非要讓琴姑當(dāng)她兒子的妾為她生孫子的。
“許伯母,哦,我?guī)Я锁櫡嫉脑捊o您?!卑粗慌缘牧嵝銓υS夫人說。
“玲秀,那你先到外面去,看看前院的門房把各門都閂上了沒有?!痹S夫人煙嗓子指使玲秀出去。
褒姒聽見玲秀腳步聲離開這東屋院子,她才壓低聲:“伯母,他在我們家祖屋呢!讓我對你說,別想太多,該吃就吃。”
“哎呀!我那可憐的鴻芳哪,幸虧有你這樣麻利聰明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