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善心,而是感同身受,他不懂得被人欺侮的痛。莫凝香沉默不語。
回到帳篷里面,莫凝香渾身發(fā)冷,琉璃手里端著鎏金盆子,里面的熱水泛起漣漪。
“小姐,今夜是琉璃的錯,琉璃該死,差點害了小姐?!?p> 琉璃跪在地上,端著鎏金盆子,眼眶微紅。
莫凝香溫柔笑道,將琉璃手里的鎏金盆子接過來,放在檀木架子上面,“不怪你,誰讓我這么笨,竟會上當(dāng)。”
琉璃連忙搖頭,“不怪小姐,不怪小姐,都是琉璃的錯。不過,今日多虧穆太子及時趕到,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小姐,穆太子真是留意小姐,難得遇到這樣一個癡心的男人,小姐若是日后嫁到了穆國,琉璃定要跟著小姐過去?!?p> “住口?!蹦阋娏鹆樕想y得露出些許笑意,不忍心厲聲呵斥她,淡淡道,“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議,穆太子的事情不要隨意議論?!?p> 琉璃看著莫凝香臉上的神色很是嚴(yán)肅,“小姐,琉璃知道你喜歡的人是三皇子,不過在琉璃看來,三皇子雖好,卻總是被別的東西束縛著,將小姐放在后位,倒不如穆太子,一心一意對小姐好,無論何時都護(hù)著小姐?!?p> 莫凝香瞥見窗外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心里惴惴不安,“琉璃,跪下!”
琉璃臉色一變,微微一驚,一張小臉揚起來,“小姐,奴婢多嘴?!?p> 莫凝香倒吸一口冷氣,走到窗邊,透過窗欞看出去,廖無人影,只有朦朧的月色傾斜而下,氤氳在帳篷里面,轉(zhuǎn)回身子看著琉璃,“你起來罷,莫要落得和那丫頭一樣的下場?!?p> 琉璃眼眶紅的更厲害,“小姐,那人果真不是我表姐嗎?那我的表姐身在何處?”
“索達(dá)雅膽敢傷害陛下的女人,陛下卻是裝作不問不見,可見陛下對于索達(dá)雅的忌憚程度。你覺得,一個北梁公主和一個將軍府庶女,陛下會選誰?”
“當(dāng)然是……”琉璃脫口而出,卻突然抑制住,眼里露出三分愜意。如此簡單的選擇,自然是不需要多加考慮。
莫凝香一宿沒合眼,翻來覆去看著窗欞外的樹影搖曳。
豎日,男子爽朗的笑聲回蕩。
九皇子蕭賀端起酒杯,面容溫和,“穆太子真是好生聰明,太子放心,昨夜之事斷然不會有人知道,我已經(jīng)替你打點好了?!?p> 穆棲修面色平靜,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此事有勞九皇子了,此次狩獵,我定當(dāng)尋求機會報答。”說罷,手里端著的酒猛然喝下去。
酒性極烈,男子臉上微微燒紅,眼底卻是有著說不出的復(fù)雜,一雙鷹隼遠(yuǎn)遠(yuǎn)瞧見驚衛(wèi)離站在帳篷的邊角,似是剛才打探到什么消息,眉頭微微一緊,又舒展開,定眼看著昨夜燒成灰燼的火燭。
穆棲修眼神回轉(zhuǎn),又和面前的人談笑。
驚衛(wèi)離手里握著那封密信,心里正是猶豫不決,穆棲修為她已是壞了計劃。昨夜明明有蕭炎派來的人在外面察覺這他的一舉一動,又有莫鐘離的人尋找時機對他下手,看似簡單的一件事情,卻隨時可能斃命。
他不明白,為何莫凝香對他那副清冷的態(tài)度,太子卻看上了這么一個冷若冰霜的女人。不過想起莫凝香的一顰一笑,確實有著不同攝人心魄的美。
九皇子雖然年紀(jì)小,心卻不小,自然不肯將皇位拱手讓人,美宇之間透露一股英氣,他此番拉攏穆棲修,正是為得到穆國的勢力。一直以來,他不曾摸透穆棲修的喜好,昨日之事,他見穆棲修神色緊張,方才得知他的軟肋,竟然和他三哥一樣。
“太子當(dāng)真喜歡莫小姐?肯為她冒那么大的險?不過我可要提醒太子一句,莫小姐與三哥有舊情,太子斷然不可過分相信那女人。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太子非比尋常英雄自然不會醉倒在溫柔鄉(xiāng)。”
穆棲修輕輕抿了一口酒,抬起眸子,卻多了一絲凌厲的冰霜,“九皇子到底想說什么?”
蕭賀微微瞇起眼睛看著穆棲修,又將視線轉(zhuǎn)移到窗外行走的人影,眼神里面的火光慢慢凝固,又在一瞬間化開。
“我只不過是不想讓太子最后遍體鱗傷,三哥心思深沉,這些年來勢力根深葉固,父皇之所以留著他性命,也并非只是因為當(dāng)時青妃娘娘以死相逼。三哥向來掌管與楚國的外交,在楚國與達(dá)官顯貴相交甚厚,若是三哥一死,楚國那邊橫生禍端,父皇考慮的很清楚。穆太子莫要看輕了三哥?!?p> 穆棲修見眼前的男子目光炯亮,眼里閃爍著欲望的花火,卻是被什么東西阻止住,一種欲而不得的憤怒油然升起。
他當(dāng)然知道他心里在想著什么,俊美的臉上露出平淡的笑容,一雙濯黑的瞳孔里面是讓人猜不透的智慧。
“九皇子是想讓我?guī)湍愠羧首釉诔挠鹨韱幔俊?p> 穆棲修放下茶壺,一切動作都是那么順暢自然,不帶半點生澀。
對面的男子微微一顫,將沉入清水的目光從里面抽出來眸子里面還帶著些許漣漪水漬,他端起眼前的鎏金杯子,微微傾斜,在桌子上面灑了些許水,寫了兩個大字,“自殘。”見穆棲修將這兩個字盡收眼底,又用袖子擦拭去,整個過程笑而不語。
冷風(fēng)順著帳篷兜進(jìn)來,將桌子上面的水漬吹干,古木顯得有些灰蒙蒙的。門口立著的侍衛(wèi)腰里插著的銀刀綻著凌厲光芒。
軍隊重地,一般的百姓是不敢進(jìn)入的,唯有樵夫身上背著竹筐在此處來回穿梭,竹筐里面的柴木都是偌大的狩獵軍隊所需。
老人拖著草鞋,身后跟著一個孩子。老人及其瘦削,瘦骨嶙峋,骨頭外面只有一層皮包裹,如同凹凸不平的山峰,孩子一雙滿是驚恐的大眼睛四處張望著,緊緊拽著老人的衣角,見那些拿著刀的士兵神色嚴(yán)肅,發(fā)出稚嫩的聲音。
“爺爺,這里真的住著大老爺嗎?”他口中的大老爺,就是蕭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