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以為是穆棲修做的,這樣深的傷口,若是常人來說,早就斃命了。若是再深半指的位置,他們的主人恐怕已經(jīng)不能在這里跟他們說話。
“屬下這就帶人去殺了他們?!睎|方朔咬牙切齒,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手指關(guān)節(jié)將要掰斷一半。
“你給我回來?!弊弦麻w主此時面色慘白,目光卻還是有些迷離,盯著莫凝香離去的背影,目光中有著說不出來的驚慌。
怎么會是她,為何偏偏是她!
“放她們走。”紫衣閣主右手一扭,手里的寶劍狠狠插入地上,堅固的地面頓時碎裂,他站起身子,伸出手去,立刻有死士將一把良弓遞上來。
“閣主?!睎|方朔冒死進(jìn)諫,雙手抱拳,要將自己的骨骼扭斷,滿是不甘道,“閣主為了此次的計劃已經(jīng)安排了數(shù)日,這是一個刺殺穆太子的絕好的機(jī)會,若是錯過了時機(jī),再無如此良機(jī),閣主三思??!”
紫衣閣主面露猶豫,微微瞇起一雙狹長的眼睛,眼里倒映著兩人的身影,胸口處的鮮血還是不停地向外噴發(fā)著,如山泉崩塌一般,肆無忌憚,將他身前的紫衣染成鮮紅色。
男子擎起弓弩,眼里帶著殺戮的血腥,幾乎是拼盡全身力氣,將那支箭射出去。
嗖的一聲,利箭聲勢迅猛,只聽遠(yuǎn)處幾乎要消失的身影發(fā)出一聲尖叫,隨即被那一團(tuán)巨大的黑暗所包裹,無影無蹤。
“噗”與此同時,紫衣閣主陡然倒地,口里噴發(fā)出一股濃烈的鮮血,空氣中到處都是血腥味,濃厚的殺戮的氣息緩緩升起,他緊緊握著手里的弓弩,咬緊下唇,從牙縫里面擠出幾個字。
“穆棲修,這次我暫且放了你,下次,可就沒有這樣好的機(jī)會了?!?p> “閣主!”東方朔眼睛瞪大,朝著身后的幾人怒吼道,面色的不甘卻像是熊熊燃燒而起的烈火一般迅速燃燒起來,“聽閣主的,立刻撤退。”
身后一群烏壓壓的死士對今日的事情心知肚明,他們也知道不出半柱香的時辰,蕭國就會派人追過來,盡管心里不甘,可作為死士,也只有服從命令。
遠(yuǎn)處,驚起一陣飛鳥。
東風(fēng)戚戚,殘陽顫顫,肅殺的氣息緊緊包裹在兩人身邊。
“穆棲修,你怎么樣?”莫凝香扶著穆棲修走了好遠(yuǎn),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頭,猛地滾下山,兩人將地上的松葉卻都壓平,渾身也甚是狼藉,衣裳被擦破,白皙的肌膚滲出血絲。
碰!穆棲修身子滾到一個巨石上面,發(fā)出一聲撞擊的巨響,額頭出油滲出鮮血。
莫凝香瞪大了眼睛,咕嚕著從地上爬起來,跪倒穆棲修身邊,伸出手狠狠地抽打著他的臉,“喂,喂,你給我醒醒!”
男子依舊昏睡著,莫凝香抬起頭向著四周望去,盡是一片銀裝素裹,她的手指凍得冰冷至極,甚至都不能彎曲,低頭一看,穆棲修面色蒼白,連最后一絲血色也被這真冰冷所蠶食。
她向著四周望去,憂心忡忡,周圍冰天雪地,若是他們不能盡早走出去,遲早會凍死在這里。
女子看著穆棲修奄奄一息的模樣,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還不及滾下,隨即被冰凍成霜。她伸出手將臉上的霜抖落而下,抬起頭向著天空望了一眼,夕陽漸漸退去最后一絲光環(huán),他們必須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可以住宿之處。
樹后驚起一陣飛鳥,莫凝香手上被磨出血絲,拿著剛才采集的樹木做成了一個簡單的木架,費(fèi)力地將穆棲修拖上去,女子呼吸急促,拍了拍穆棲修的臉,一張原本白皙如雪的小臉凍得通紅。
她看著穆棲修身上的流出的鮮血旋即被凍成血塊,將自己染了鮮血的白色斗篷脫下,搭在他身上,女子弱小的身影被一陣陣呼嘯而過的北風(fēng)吹得瑟瑟發(fā)抖。
她搓了搓手,最里面哈出一股熱氣頓時變成一團(tuán)霧氣被風(fēng)吹走。
“吱嘎吱嘎”她拉著那個簡陋的木架子,心里想著能不能找到什么獵人在這里準(zhǔn)備好的居住處。
“穆棲修”她還是不肯放棄,嘗試著跟身后那個活死人一般的穆太子說著話,“你知道么,我還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夠救你?!?p> “你我原本就是敵人,你若是現(xiàn)在死了,我倒是替蕭炎除去了一個禍害,你死了,日后蕭國也會安寧一些?!?p> “可我莫凝香向來不愿意欠別人的情分,你剛才既然舍命相救,我無以為報,但我絕不要欠你的,我還沒有還清之前,你不準(zhǔn)死,聽到?jīng)]有!”
莫凝香說到這里,孩子氣般的劇烈的搖晃了一下木車,忽然聽見身后一陣不期而遇的聲音。
“咳咳咳”穆棲修一雙緊閉著的眼睛微微睜開,緩緩睜開一條狹長的縫隙,隨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音,嘴角的鮮血肆無忌憚地向外擁著。
莫凝香猛地轉(zhuǎn)回頭去盯著穆棲修,見他傷的這么嚴(yán)重,剛要放下手里面緊攥著的木板,只聽穆棲修淡淡道,聲音微弱的不像樣子,跟十日前她見到的那個威震四海的穆國太子那里還是一個人。
不過,他眼神里面透露出來的堅定與從容還似先前一般。
“我能……我能撐得住。”穆棲修緊咬著牙齒,雪白的牙齒已經(jīng)被鮮紅的血液所滲透?!安挥谩挥霉芪?,你……”
他微微垂眸,看到莫凝香赤裸著的一雙被鮮血蠶食的手在冷風(fēng)中凍得瑟瑟發(fā)抖,卻還是堅韌地握著手里面粗糙的木板子不放,心里面一陣暖流涌過,卻是疼惜不已。
他掙扎著要將蓋在自己身上的白色斗篷扯下來,卻被莫凝香一個眼神呃住。
“穆棲修,你別逞強(qiáng),你現(xiàn)在該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這冰天雪地的,你又身負(fù)重傷,按照正常人的提問來說,是活不過二十四小時的?!?p> “二十四小時?”穆棲修微微蹙眉,面色不解的看著莫凝香。
莫凝香長舒一口氣,眼底的無奈一閃而過,“就是一日一夜的時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