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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逃愛闖江湖

第二十九章 救人

公主逃愛闖江湖 朝顏夢馬 3721 2020-07-11 18:00:00

  西武子一怔,沒想到自己一心想取樂這假小子,竟換來這她的信誓旦旦。

  替她贖身之類的話,她不是第一次聽,但那些都是紈绔公子仗著家中富有,趁機顯山露水,甜言蜜語一翻,便想哄得她既賣藝又賣身,事后就把當(dāng)初承諾的贖身忘卻九霄之外。誰都心照不宣,就算他們愿意出贖身錢,也不會認(rèn)真納她這個煙花女子入府,即便瞞著家中的正室在外另置一屋養(yǎng)著她當(dāng)個外室,做只金絲雀,還不如做一芳閣里來得硬氣,往往因為得不到,恩客反而更捧愛些,敬著些。

  眼前這位楚哥兒既是個姑娘,贖身一說就不是為了哄騙她。見這位假公子一臉的真摯不假,西武子便不忍心繼續(xù)拿她取樂。

  “西武子多謝楚哥兒,楚哥兒說來這一芳閣是有事要辦?”

  蕭楚楚思忖了一下,道:“西武子姑娘,近日可有生面口的姑娘來一芳閣?”

  “這兩天還真有個新到的姑娘。楚哥兒要尋什么人?可是心上人么?”

  蕭楚楚干笑兩聲,道:“西武子姑娘,實不相瞞,我跟你一樣,也是女兒身,要尋的那位不是我心上人,是我的堂妹?!?p>  西武子見她老實,是個真誠相待之人,便也關(guān)心起她要辦的事情:“你堂妹長什么樣?”

  “她皮膚白皙,五官清秀,但說話不太客氣……”

  就在此時,二人聽見外面花園忽然傳來打鬧聲。

  只聽一個婦人尖細(xì)緊繃的聲音從咬緊的牙縫里擠出的都是罵人的潑話,像鞭炮一樣炸著:“你這個臭丫頭,當(dāng)一芳閣跟外面隨便一個窯子一樣嗎?光是一副好皮囊就自抬身價嗎?別說讓你給老娘端水洗腳,就是讓你把洗腳水喝了,你也得喝得一滴不剩?!?p>  罵聲中,一個年輕的女子聲音嗚嗚丫丫,是疼痛的叫聲:“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小心我讓爹爹把你扒了皮,把這里一把火燒掉?!?p>  婦人喘著氣是追著人打的語調(diào):“去找你爹爹來啊,不過是個被賭鬼賣來的丫頭,倒是有個天皇老爹了!一芳閣的姑娘個個美若天仙,身段玲瓏,這都是最尋常的,我們的姑娘人人有驚人之技,像你這種無一技之長的就只能做個端盤斟酒的,這都還是老娘給你機會,可你竟連洗腳水都端不穩(wěn),留你有何用!白白浪費我五十兩買你來?!?p>  “嗚啊……好痛……別打我!”

  這次蕭楚楚聽得真切,是韻兒的聲音,便立刻沖出廂房,尋著聲音找到花園去。

  花園四周圍著不少圍觀的人,一芳閣的恩客既有江湖豪杰,也有皇宮貴胄,雖都有一定勢力,但都知道一芳閣的幾個老媽媽從前都是江湖上的人物,心狠手辣且功夫了得,背后又不知道盤結(jié)著什么勢力,她們教養(yǎng)姑娘從不允許旁人插手,更何況眼下正揪著姑娘耳朵教訓(xùn)的,是這里的當(dāng)家,旁觀者就沒有一個人愿意攔是非上身,只在旁看熱鬧。

  平日里前往寧王府拜會王爺王妃的官員雖多,戚韻兒是女眷,從不露面,唯獨少數(shù)品階高的官夫人見過她,故而在場即使有朝中之人,也不認(rèn)得眼前這個受欺凌的人竟是寧王之獨女。

  蕭楚楚雙手分開人群,從中間擠到最前面:“住手!”

  那位婦人循聲看向蕭楚楚,道:“這位公子很是面生,料是第一次來一芳閣,不懂得一芳閣的規(guī)矩?!?p>  “前輩有禮,這位姑娘生得標(biāo)致,在下斗膽請前輩允許在下邀這位姑娘作伴。”蕭楚楚說。

  戚韻兒認(rèn)出是蕭楚楚,立刻喜逐顏開,蕭楚楚輕輕搖頭,嘴上做了個“噓”。

  “哈哈哈,公子果然是不懂得一芳閣的規(guī)矩。有沒有資格陪公子,還得我說了算。我若說沒有資格,公子就算再喜歡也無用。”

  蕭楚楚想,婦人既敢在這許多的各色人等中教訓(xùn)姑娘,如此嬌艷可憐的姑娘受苦,或好事逞強之徒,或欲施英雄救美之士,或登徒好色浪子,總會有人上前勸阻,但現(xiàn)下竟個個束手旁觀,蕭楚楚便猜得此情此景在一芳閣屬常見,錢財討好、強權(quán)壓制、武力威迫等手段,恐怕早有其他人試過,卻都無濟于事,于是再有這樣的事,個個都知道只能當(dāng)個旁觀者了。

  來要另尋他法。

  此時蕭楚楚感到衣袖角被人拉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一看,是西武子,她正在給自己打眼色,是勸她不要硬出頭。

  這讓蕭楚楚腦海迅速閃過一段不久前的回憶。她輕輕一笑,對當(dāng)家的道:“前輩,小弟想用一個秘密與前輩交換這個姑娘?!?p>  “可笑,人人都想來一芳閣打聽消息,探聽機密。你有什么秘密是一芳閣的姑娘打聽不到的,可值得我買這位臭丫頭的五十兩?”當(dāng)家的斜眼看著蕭楚楚。

  “前輩和整個一芳閣值多少錢,這個秘密就值多少錢。”

  “哈哈哈!好不自量力的小子?!眿D人仰天大笑:“且說來給老娘聽聽,若真如你所說,老娘便立刻將這丫頭給你帶走,還倒送你五十兩路錢,若你說的秘密只是愚弄老娘,這丫頭就送給瘸大伯他家做童養(yǎng)媳,他家還有個癱兒子,夠這丫頭伺候的,哈哈哈!”

  “我若說給前輩聽,前輩可不許只聽了去,卻食言不放人?!?p>  “你有小瞧了我舞夜叉,一芳閣名動江湖朝野,我這當(dāng)家一做就是十幾年,做生意都是講口齒的,這么多客官面前說的話,能不作數(shù)嗎!”

  圍觀的人也有覺得蕭楚楚不自量力的,符合舞夜叉道:“就是,不知道舞當(dāng)家厲害!”

  有人笑著打趣:“小子哪來的,這沒見識?!?p>  “好,我便將這秘密和前輩說來?!笔挸故巧裆唬旖切Φ酶_,但其實心里咚咚地跳,并無把握她的法子是否奏效

  說罷走到舞夜叉身旁,湊著她耳邊說了幾句。

  圍觀的人只見往日潑辣剽悍的舞夜叉忽然雙頰緋紅羞,怯如處子,嘴角那懷春笑意欲蓋彌彰,待身側(cè)的少年將遮擋在自己耳邊的手放下,才放聲大笑幾下,道:“這丫頭,公子可以帶走了。”

  舞夜叉命人松開戚韻兒,大聲喚來掌柜:“給這位公子和姑娘五十兩銀子。”又跟四周圍觀的客人說:“今晚老娘高興,請各位恩客喝酒!”

  原來適才蕭楚楚想要走到花園時,西武子好心勸阻她,說:這舞夜叉是這里的當(dāng)家,潑辣不講理,連上一任當(dāng)家東玄子都不愿與她爭執(zhí)歸隱了去,你出頭不但救不到堂妹,反而自己惹麻煩。

  東玄子?她義母?

  難怪一芳閣的名字這么熟,原來是義母的老本營。蕭楚楚想起了那次隨叔父和夢半仙離開竹廬,路上他們二人的對話。

  當(dāng)時夢半仙說:“這么多年,這婆娘還改不了膽小惜命又愛看熱鬧的惡習(xí)。”

  寧王笑道:“我看她要么是惦記你,要么就是心懷怨恨,不能原諒當(dāng)年你瞞著她,跟她手下的頭牌舞夜叉暗生情愫?!?p>  “我那會兒跟舞夜叉真的沒什么,不過就是眉目傳情一下,你也知道,風(fēng)月女子天然一股風(fēng)騷,每一個眼神都水波蕩漾,舞夜叉那會兒那雙大眼睛水靈靈的,一雙手摸上去滑溜溜……”夢半仙說到這的時候臉上忽然露出垂涎之色。

  戚寧打斷他道:“不是說跟她沒什么嗎,連手都摸了?!?p>  夢半仙拉著臉繼續(xù)道:“摸摸手算什么。反正舞夜叉年輕那會兒,真是個柔情的妙人,哪像后來聽說的那么潑辣野蠻。當(dāng)年那東玄子那婆娘就要找舞夜叉算賬,大打出手,招招狠毒,舞夜叉比她年輕許多歲,功夫哪能打得過她,我不過是不想舞夜叉?zhèn)怂懒?,也不愿她東玄子背負(fù)上爭風(fēng)吃醋殺死姐妹的惡名。結(jié)果我這一勸,婆娘就說我偏愛舞夜叉,夜里趁我與她親熱的時候偷襲我,她把我打暈帶到荒山野嶺囚禁了半年,對外說是我和她私奔了。我好不容易逃走,隱居在竹林,就是想避開這兩個姑奶奶。人都以為我一直和那婆娘雙宿雙棲,我也不拆穿她,就讓人誤會好了,沒想到她不領(lǐng)情,還是找到竹廬來騷擾我。我真惹不起她,現(xiàn)在連躲也躲不起了?!眽舭胂梢贿厜旱吐曇粽f,一邊警惕地看向東玄子那邊。

  “聽說東玄子前輩當(dāng)時愿意把一芳閣大當(dāng)家之位給了舞夜叉,前提是只要舞夜叉答應(yīng)以后與你一刀兩斷,舞夜叉也不愿意,兩人都覺得你比整個一芳閣還稀罕貴重,真是用情至深啊?!?p>  夢半仙道:“別,我可不要此等艷福。如今舞夜叉做了當(dāng)家,大家又以為那東玄子得到了我,我暫且不拆穿她。這樣在江湖上,她二人也算各有所得,我與她二人不拖不欠。”

  戚寧笑笑,說:“你說你陰鷙古怪,長相也一言難盡,怎就引得一芳閣的當(dāng)家和頭牌都鐘情于你,不惜不念多年的姐妹情深哪,”

  夢半仙撇嘴道:“內(nèi)秀,內(nèi)秀,你這種小白臉長相的人理解不了我的內(nèi)涵?!毕蚱輰帣M了一眼繼續(xù)吸他的煙槍。

  蕭楚楚正是想起了叔父與夢半仙的這番對話,便急中生智想到了一個法子。

  她在舞夜叉耳邊,說:“當(dāng)年夢半仙是被東玄子擄走,并非他心甘情愿與她私奔,半年后他就逃走了,從此獨自隱居,躲著東玄子呢?!?p>  舞夜叉一直以為夢半仙跟東玄子私奔,多年以來一直耿耿于懷,此刻方知東玄子也沒得到夢半仙,而自己卻取代她做了一芳閣的大當(dāng)家,算起來也是自己贏了。這許多年的心結(jié)頓時解開,豁然開朗歡懷。

  只是蕭楚楚心中有愧,一邊說一邊在心里并不坦然:義母千萬莫怪楚兒,楚兒也是為了要救人才向舞夜叉說出了讓義母有損顏面的往事。義母就當(dāng)幫楚兒做了好事吧,這個人情楚兒日后必定會還。

  正當(dāng)眾人看著出了名潑辣的舞夜叉忽然變得溫柔大方,不明所以,但聽到她請吃酒,便舉起雙手想要拍掌歡呼。

  不料挾著戚韻兒的兩個雜役還沒來得及放人,便被飛來兩個身影踢得倒地,更有十幾個侍衛(wèi)沖進了花園,全都蒙住了臉,包圍了眾人。

  蕭楚楚第一次見楊虎和顧庭時是在朗悅峰上,二人也是蒙著臉穿著黑衣,此刻便一眼認(rèn)出了他們,由此可知其他的那些侍衛(wèi)也是寧王府的侍衛(wèi),因大小姐淪落一芳閣有損閨閣清白,他們唯有蒙面而來,不把暴露了寧王府。

  只見兩個黑衣人不由分說,把刀架在舞夜叉頸項,蕭楚楚想上前勸阻,告訴他們,她已贏回戚韻兒,莫要作無謂的打斗。

  正欲開口,一陣女子的笑聲傳來:“這一芳閣如今怎么亂成這幅模樣,舞夜叉這當(dāng)家怎么當(dāng)?shù)摹!甭曇艨癜炼G媚,語氣中卻帶著刀氣般的殺意,綿里藏針的勁兒。

  蕭楚楚認(rèn)得這聲音,心里嘆息自己好生倒霉,晚上不能提鬼就算了,連提個人都把她本尊招來了,自己求救的時候怎么就不見喚誰誰出現(xiàn)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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