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恐怖日記
三進(jìn)宮的方別,正在嘗試習(xí)慣警局的伙食。
不出意外,他將是這里的???。
比起上次的環(huán)境那些打廣告的、說相聲的、造段子的老哥們,這一屆的嫌犯質(zhì)量下降得厲害,打聽一番,最重的也就是個公共場所耍流氓罪,實在拉低了整個局子的水準(zhǔn)。
也難怪,那一批老哥自從去了體驗館,一個個早已改邪歸正,重回正途。
現(xiàn)在正是新舊交替的一屆,青黃不接也實屬正常。
“終究還是變了,變味了?!弊趯徲嵤议T外的座椅上,方別以一個前輩的身份感慨著時局變化。
“那個,您說的變味是什么意思?!币粋€新進(jìn)宮的小伙子不太懂他的意思。
“局子仍然還是這個局子,但是人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人了?!?p> 方別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問話的人,“未來,還得看你們。”
“嗯,我明白了,前輩。”小伙子雙眼放光,做出不負(fù)眾望的表情。
“下一個,36號?!?p> 里面?zhèn)鱽砹艘粋€慵懶的男聲,正是叫到了方別的編號。
“唉,在呢?!辈辉偎G拜叺呐深^,方別樂呵呵的走了進(jìn)去。
他這次可沒犯事,正兒八經(jīng)來找人的。
王警官特意叫他過來,還是因為童言那個小鬼的事情。
“好久不見?!?p> “別來這套,就事說事?!?p> 兩人見面不再有寒暄,直指問題的核心。
“剛剛有個小孩跑來警局,說是要辦一下身份的手續(xù)?!?p> “等等,我記得辦證這些事情不是不歸你們管嗎?一般來說這類小事應(yīng)由下面的直屬派出所辦理才對?!?p> “你說得對?!蓖踉綌[出一堆文件,意味深長的看著這位新朋友,“但是意外身亡、人口失蹤的案件歸我們管?!?p> “我忘記辦手續(xù)了,現(xiàn)在還能補(bǔ)嗎?”方別想起來這件事,畢竟才第二天,他沒空處理這事。
“你根本就沒懂。現(xiàn)在的重點不在于辦證不辦證,從這個小男孩出生開始,他家里人就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死去,那是一大家子十幾口人。
兩個月前,他最后一位直系親屬意外溺水而亡,也就失去了被監(jiān)護(hù)權(quán),按照法律要求我們應(yīng)該把他送往當(dāng)?shù)氐母@麢C(jī)構(gòu),但那個孩子卻在這時失蹤了……”
王越一臉嚴(yán)肅的講起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直聽得方別背后汗毛豎立。
王越深喘了口氣,“那以后,我們并沒有查到他的具體信息,而在昨天就有消息稱他可能到了魔都,我們也一直在關(guān)注這件事,幸好現(xiàn)在是他主動來投案,要是被人舉報你私藏兒童,就等著吧?!?p> 良久,方別聽完才翻起了那幾張卷宗。
還有一些相關(guān)文件,包括一本看樣子是童言的記事本,方別伸手過去,隨意翻動,里面工整的字跡以自述的形式記成了一片片日記。
他隨手翻了幾頁,后背的冷汗不自覺浸濕衣服。
“2008年,5月13日,陰。好chǎo,shùi不著覺,煩sǐ了煩sǐ了?!?p> “2010年,11月24日,陰。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開心,因為沒人幫我過生日,他們說外祖父去世了,但是我明明才見到他?!?p> “2012年9月2日,陰。大人們都說今天是七月十五,專門祭奠祖先,但我不喜歡這個日子?!?p> “2017年3月28日,陰。我最喜歡的爺爺走了,好難過,我想去找他,閉上眼睛一直往前走,我好像找到了,但是,那里好黑呀,我什么都看不見?!?p> “2019年,10月8日,陰。今天輪到了爸爸,我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這就好像一個詛咒,永遠(yuǎn)也解不開的詛咒。在葬禮上我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他們都說我是白眼狼,但是沒關(guān)系,我并不恨他們?!?p> “2020年,7月5日,那種感覺又來了,好多人在我耳邊哭,不止是這里的口音,還有好多好多地方,但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多學(xué)兩門外語。”
“2021年4月4日,陰。
輪到我了?!?p> 這本老舊的日記本看做工和質(zhì)地應(yīng)該是十幾年前的沒錯.
從第一篇算起,那一張的字跡很難看,歪歪扭扭不成樣子,鉛筆印都快被抹掉了,頂多也就是個兩三歲,那竟然是是在童言剛剛會寫字的年紀(jì)。
從那開始的日記頂多也就看作是小孩子的胡鬧,沒誰會當(dāng)真。
可越是翻到后面,字跡越工整、深刻,就越能體會到寫字者背后的心情。
就好像一個從小不被重視的小孩以這樣的方式在發(fā)泄著自己的負(fù)面情緒,字字如血。
就好像那背后之人,時而沉默不語、時而面色陰沉、時而嘶吼咆哮,其前后的轉(zhuǎn)變簡直判若兩人。
但每一篇日記中,都帶有幾分濃濃的懸疑色彩,哪怕只是隨意翻過,都有一種背后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緊緊盯著你的冷峻。
而越是靠近現(xiàn)在的時期,方別就越讀得認(rèn)真,直到今年四月份,那篇日記中就記了這么寥寥幾個字,他再往后翻卻只見一片空白。
輪到我了?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看到了自己的壽命,已經(jīng)所剩無幾。
“最后一篇日記寫完的那一天,正好是他失蹤的一天?!蓖踉窖a(bǔ)充了一句,神色間已是一片凝重。
他終于讓方別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yán)重性,這根本就不是什么辦不辦手續(xù)的問題。方別顫抖的手放下日記本,卻是聯(lián)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今年的4月4日,正好也是“彼岸”死亡體驗館倒閉的那一天,也一樣是他死去的那一天。
不會有錯的,試問有誰會記錯自己的忌日?
“我能見見他嗎?”方別深呼了口氣,提出一個這樣的要球。
“可以?!蓖蹙冱c頭,“但在這之前你必須先做一個口供,把他如何出現(xiàn),再到如何在你那住下的所有經(jīng)歷,一字不漏的匯報清楚。
你必須明白,這些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不能有半點疏忽?!?p> 王越再三的警告,讓他態(tài)度一定得放端正點。
“我明白?!狈絼e點頭示意,隨即講述起昨天的大概,中間把體驗館鬧鬼的事情給省略外,其他的都一字不漏的講給了王越。
后者很認(rèn)真的記錄起這些對他有利的東西,至少能幫他擺脫人販子或者變態(tài)這種罪名。
跟方別認(rèn)識得不久,但在這段時間的接觸里,他還是比較了解這個人的性格。
小毛病無數(shù),大方向無誤。
更簡單的用一句話來說就是“無小禮而守大義”。
所以在做口述的筆錄中方別成了一個熱心的好人。
因為看不下去小孩在外流浪,所以好心收留了他一晚,現(xiàn)實情況也差不多就這樣。
最后,方別再三保證:“以上,我會為我說的每一個字而負(fù)責(zé)?!?p> 差不多弄了挺久,才走完這道程序。
比他想象中復(fù)雜很多,甚至要比上次那兩件事加起來的嚴(yán)重性還要厲害。
做完這些,他才得到了跟童言見面的機(jī)會。
隔著一張桌子,方別皺了皺鼻子,對方身上的特殊氣味實在無法入鼻。
那似乎是,下水道的咸濕味。
這一下基本就通了,從體驗館出來后,他大概就直接奔往下水道,那里恰好能夠避開溫醫(yī)生的監(jiān)控范圍。
他堂堂一個重度潔癖患者,又對老鼠抱有種族屠殺的傾向,也不難理解怎么沒找到童言的下落。
不過更是讓方別驚奇的還是童言,這個小鬼頭竟然有本事從下水道的位置找到了警局,這不是簡單的方向感就能解釋的,指不定早就摸清楚了底下的道路,而且絕不是第一次躲進(jìn)去。
“真是鬼才?!狈絼e由衷的感嘆道。
坐在桌子對面的童言擺出一副微笑的神態(tài),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像是看透了方別的眼神。
從到來體驗館開始,到方別被動的了解他的故事,這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提前計劃好了一樣,溫醫(yī)生不過提前激化了此事。
哪怕沒有他的暗黑奶茶,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也同樣無法避免。會議桌除了王越外,還有四五名警員環(huán)繞在一旁,死死的盯著二人的會面,根本不給他們單獨聊天的機(jī)會。
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增加了又何止一點半點。
“不好意思,方老板,連累你了。”那孩子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又是顯得何等諷刺。
連累?
早干嘛去了,若是方別不知道就算了,現(xiàn)在就單憑那最后一篇日記,他也沒有理由不去管。
方別目光銳利,落在童言身上,過了一會兒,他才向旁邊的警員緩緩開口:“請問,能否正常辦理監(jiān)護(hù)跟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需要多長時間?!?p> 此刻,全場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