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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午夜事件簿

第九夜「宋不易」

明州午夜事件簿 金煙靈 6069 2020-07-09 23:53:39

  一、下山

  自從趙璟稱帝,重新開啟了徽國的太平盛世后,冥思山的苦修寺,因鎮(zhèn)妖孽,還天下太平而聲名鵲起,故而寺內(nèi)香火漸漸興旺起來,南來北往香客如云。苦修寺里的和尚,也比從前多了許多,這下子,可讓清潔工春池感到十分苦惱,因為人一多,垃圾自然就跟著多,春池的工作也越來越多。

  苦修寺的方丈大明和尚,整日笑嘻嘻地看著春池手忙腳亂的狼狽樣子,覺得她十分可愛。大明和尚知道春池和古香齋的謝掌柜之間特殊的關(guān)系,于是,他就把苦修寺里采買法器佛像一類的活兒,全都交到春池手里了。春池著才得以從繁重瑣碎的清掃寺院工作中脫開身來。

  話說那古香齋的謝掌柜,在明州城內(nèi)一片混亂的那段時間,把位于西市的店鋪以極低的價格轉(zhuǎn)了出去。謝掌柜收拾好行囊,只身回到了老家海州島。

  遠方的繁華再好,也比不過故鄉(xiāng)的明月光。謝掌柜這些年存了不少銀子,他買下了離海州島主島不遠的一座小離島,又花重金聘了一群島民,在離島上大興土木。最后,他在這原本荒無人煙的小離島上開辟出一座低調(diào)奢華的私人行宮,又雇來了二十個漁民做傭人。謝掌柜將這個離島命名為知恩島,和他“謝謝”的優(yōu)雅名諱也是十分契合。

  如今當上了島主,謝掌柜也算是一方領(lǐng)導了,他在知恩島上重新開了古香齋店鋪。這三百年來,謝掌柜制造和維修法器的技藝又精進了不少,在圈內(nèi)知名度已經(jīng)非常高,經(jīng)他手出品的物件全都巧奪天工,當然價格也跟著水漲船高。知恩島雖然地處偏僻,但消息放出去后,慕名而來的買家依舊絡(luò)繹不絕,春池就是其中一位。

  這個不知名的小離島,因為謝掌柜的魔幻豪宅和古香齋,漸漸繁榮起來。借著去海州島采買法器的事由,春池才得以看看冥思山外面的世界。

  四百八十年,匆匆而過。

  世易時移,時代不同了。電燈、電報、電話、輪船、汽車、火車、飛機………越來越多的新鮮玩意兒日漸豐富著這個存續(xù)了億萬年的舊世界,就連活了八九百年的春池都不免嘖嘖稱奇。

  現(xiàn)如今這明州城里,有位黑白兩道都赫赫有名的江湖大哥,名叫宋不易。這宋不易是靠做明州城大運河的航運生意發(fā)了家的,后來混成了明州城里的江湖大佬,城中名流,無不與之相熟。

  二、宋宅

  宋不易的家是城里赫赫有名的宋公館。與它顯赫的名聲相比,這棟外觀并不起眼的小洋樓,著實也是很低調(diào)。

  宋公館是一幢中西合璧的小洋樓,建筑材料選用白色的石和磚,頗有異國情調(diào)。白色的小洋樓前,一片綠草茵茵的花園,被園丁修剪得整整齊齊?;▓@正中央建了個圓形的噴水池,池邊鎮(zhèn)著兩只可愛的石頭貔貅。每日清晨,宋家的少爺、小姐們就優(yōu)雅地坐在花園里喝咖啡、看報紙。宋公館的丫頭和老媽子們,則是扎堆地在后院兒里頭,忙著淘米擇菜。

  宋公館內(nèi)部的風格也是中西合璧的,客廳里擺放著復(fù)古的真皮洋沙發(fā),天花板上安裝著巴洛克風格的水晶大吊燈,木地板上鋪著碎花羊毛地毯,然而所有的臥室,卻是統(tǒng)一的東方風情:雕花紫檀木大床、精致花梨木桌椅、古老的梳妝臺。

  晚上,宋公館里燈火通明,夜夜都熱鬧無比,到訪的賓客非富即貴。除了通吃黑白兩道、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之外,宋不易人生的另一樁豐功偉業(yè),就是娶了十二個老婆。不過,最近宋公館出了件怪事。宋不易才這才命管家趕緊去請明州城內(nèi)靠譜的法師,前來一看究竟。

  這天上午,宋公館門口來了個小姑娘。

  胡管家推了推鷹鉤鼻上的金邊眼鏡,深陷的雙眼直直地打量著眼前這位經(jīng)人介紹,號稱十分靠譜的法師,心里免不了犯起了嘀咕,不自覺地的搖了搖頭。對方是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少女,一點也不像個法師,更別提靠不靠譜了,一副傻兮兮的模樣,倒是像個叫花子。雖說高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可胡管家始終覺得,對方實在是太年輕了。

  “請問,您就是八爺介紹的…春池法師嗎?”胡管家疑惑地問到。

  “是的”春池回答他。

  “那好,請您隨我來”

  胡管家半信半疑地,把春池領(lǐng)到宋不易的書房與他會面。宋不易當時正被埋在辦公桌上由文書、票據(jù)堆成的小山里頭。他聽到胡管家的通報聲后,停下手頭上的工作,抬頭看了眼春池。

  宋不易整個人都驚呆了,他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小姑娘,不就是二十年前那個姐姐嗎?

  三、不易

  宋不易的人生,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坎坷,他與春池初逢于亂世。

  二十年前,東邊海上的鳥島國出了個賊兵頭,怕是個修羅轉(zhuǎn)世,這人的人生愛好就是打仗與掠奪,沒有其他愛好,是個唯恐天下不亂之徒。戰(zhàn)火一路綿延,就連深山老林中與世無爭的苦修寺也在劫難逃。那一年,苦修寺時任方丈剛?cè)爰挪痪茫患茗B島國的飛機轟鳴而過,千年苦修寺,歷經(jīng)清凈、繁華、沒落,最后在現(xiàn)代文明的一聲巨響中被夷為平地。

  掃地女春池住在藏經(jīng)閣后面的巖洞中,幸運的是,這個巖洞十分堅固,才令她躲過了被炸成肉泥的噩運。因為是白天,春池當時剛結(jié)束工作,正在巖洞里打盹兒,忽然,耳邊一聲巨響,巖洞上大大小小的石子兒砸在了她的臉上,把她給砸醒了,吃了一嘴灰。

  春池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還以為是地震了,慌忙間,她隨便抓了兩件衣裳,便往外邊跑。

  藏經(jīng)閣已經(jīng)被炸得亂七八糟,靠著藏經(jīng)閣這邊的洞口,被建筑碎屑和雜物給堵住了,春池只好從另一個洞口,繞回到苦修寺這邊。她看到的畫面,只是一片殘垣斷瓦和血肉模糊了。

  最近這幾十年,愿意做和尚的人越來越少了,苦修寺里的和尚也跟著越來越少。這么一炸,寺廟里的和尚,基本上是死絕了。春池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和尚,背著只快比他人還高的竹蔞子,正站在寺廟的廢墟前面,無助地哇哇大哭。

  春池走上前去,她伸出手擦了擦小和尚臉上的眼淚,把他輕輕地抱進懷里,結(jié)果那小和尚哭得更加放肆了。等到小和尚的情緒稍稍安定之后,春池拉著他的手,回到她住的巖洞里。她收拾起行囊,準備逃往明州。當時鳥島國的飛機,正在轟炸苦修寺附近的若水城。三百里外的明州城,目前還算安全,戰(zhàn)火尚未燒及。

  春池計劃著自己去明州城里尋找犬仙黑子,他也是她在明州城里唯一可以投靠的人了。至于這小和尚,她照顧不了他多久,因為無須多久的時間,她就無法向小和尚解釋她的存在了。春池曾經(jīng)聽上一任方丈提起過,明州城郊也有個和尚廟,那兒的方丈和他關(guān)系不錯,于是她就尋思著把小和尚送到那兒去。

  小和尚的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痕,他略微驚訝地望著眼前這個沉默的大姐姐,在一個怪異的山洞里,收拾出一大包袱奇形怪狀的東西。

  “你叫什么名字?”春池問那小和尚。

  “我…我叫滄海?!毙『蜕星由鼗卮?。

  “哦?!贝撼氐幕貞?yīng)很簡短,繼續(xù)專心致志地打包行李。滄?!瓫]想到這小和尚人小小的,名字倒是頗為滄桑。就這樣,春池背上背了一只很大的布包袱,手里牽著一個小和尚,二人就灰頭土臉地混進了逃難的大軍。

  路上,春池又一次經(jīng)過了雙生鎮(zhèn)。如今的雙生鎮(zhèn),已不是她記憶中那溫暖人間的模樣了。整整下了兩個月的大暴雨,鎮(zhèn)子附近的稻田和牲口都被洪水淹沒了。聽說雙生鎮(zhèn)附近有個小村落,因為暴雨引發(fā)了泥石流,全村都給淹了,死了許多人。

  雙生鎮(zhèn)今天又剛遭遇了一次空襲,死傷無數(shù)。春池和小滄海放眼望去,路邊盡是張大了嘴,痛苦扭曲的臉;耳邊盡是嗚嗚嗚的怪聲,那是還沒死的人,躺在地上疼得受不了的聲音。他們走得越久,周遭就變得越安靜,因為路邊哀嚎的人漸漸都死了,橫七豎八地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暴雨絲毫沒有憐憫的意思,繼續(xù)無情地摧殘人間。無人理會的尸體浸泡在肆意蔓延的污水中,腐壞發(fā)臭。四處彌漫著難聞腥臭的稀爛味道,是死亡的氣息。

  小滄海這一路,眼中都含著滾燙的眼淚。春池雖活得夠久,也沒見過這番人間煉獄的景象,她一路靜默,超度亡魂。

  春池和小滄海的就這樣褲管兒攪著泥濘,一路向前走。路上有時也會有人同行,都是與他們一樣,計劃逃往明州城的難民。鳥島國現(xiàn)代文明的槍炮聲從未徹底停止,時不時地在他們耳邊呼嘯而過,震得耳朵嗡嗡作響。

  就這樣生死未卜地走了幾日,春池和小滄海也不怎么害怕槍炮的爆炸聲了,因為比死更可怕的,是餓。下山時帶的干糧已經(jīng)全部吃完了,他們無力去恐懼,也無力再悲痛,全身內(nèi)外僅剩下一種知覺,那就是空洞而純粹的餓!

  就在二人餓到有些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的時候,天色黑了下來,暴雨又氣勢洶洶地襲來。斗大的雨點砸在二人頭上,雨中行路,又濕又冷。他們躲進路邊的一個村落,看見村落邊緣有一個破舊的土地廟。土地廟很簡陋,門前種了一棵歪脖子的老樟樹,一副褪了色的對聯(lián)黏在門框左右。

  上聯(lián):土能生萬物

  下聯(lián):地可發(fā)千祥

  這小廟雖破,至少還能擠在里邊避避雨,二人決定借宿一晚,等天亮了再趕路。土地廟里的霉味混雜著畜生的糞便氣味,吸一口氣,叫人有點想嘔。空氣雖然潮濕,可這破廟的屋頂竟沒有一處漏雨,坑坑洼洼的地面也沒有積水,積著一層厚厚灰的案臺上,不知道是誰,放了一籃子饅頭,正滋滋地冒著熱氣兒。

  春池和小滄海猜想,這些饅頭應(yīng)該是誰放的貢品,但他們實在是太餓了,已經(jīng)餓得兩眼發(fā)昏。春池帶著小滄海,虔誠地跪地三叩首后,狼吞虎咽地把饅頭吃下肚。吃得差不多半飽,春池將沒舍得吃完的幾個饅頭悄悄地藏進了自己胸前的上衣里。晚上把一雙手牢牢地按在胸膛布衣上,方才安心睡去。

  天亮了,雨也停了,春池和小滄海收拾好東西,準備繼續(xù)灰頭土臉地逃難。二人正準備離開,小滄海瞥見土地廟不遠處的一間破民宅里,有個孩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二人走了過去,那是個大約十一二歲模樣的男孩,沒了家人,斷了口糧,正躺在家門口的地上,眼看就快要餓死了。

  看到這個孩子的一瞬間,春池忽然想起了當年跌到靈谷峰山下的自己。那遙遠的記憶,已經(jīng)過去了九百年。故鄉(xiāng)的面貌與故人的面孔都開始模糊,可她躺在雪地里等死的滋味,九百多年后記憶猶新。

  雖說春池也怕餓,但畢竟死不了,頂多就是餓得難受,可她還得顧著同行的小滄海,便準備狠心離開??蛇@小和尚卻是個菩薩心腸,一個勁兒勸春池,要她一定要救救這個孩子。

  春池環(huán)顧周圍,見四下無人,悄悄從布衣里掏出了兩個還帶著她體溫的饅頭,喂給那可憐兮兮的孩子吃。孩子吃了饅頭,漸漸睜開了惺忪迷離的眼。

  如今餓殍遍野,救了這個,也顧不了那個,春池正要離開,那孩子臟兮兮的小手,忽然一把拽住她的衣腳。孩子用十分虛弱的聲音問道:“姐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春池?!贝撼鼗卮鸬?,順帶擠出一個安慰的微笑。這句話,這張笑臉,這個孩子,整整記了二十年。

  村口的孩子,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更幸運的是,沒過幾天,這場可怕的戰(zhàn)爭終于結(jié)束了。被救的這孩子名叫宋三,因他在家中兄弟姐妹里排行老三,他當時十二歲。春池和小和尚離開后,宋三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

  宋三夢見他家堂屋的地底下,埋著一個木盒子。木盒子里鋪了紅色的綾羅,紅綾里裹著一只銀鐲子。說來也怪,夢到這里,宋三就醒了。那會兒天還沒亮透,吃了兩個饅頭的宋三有了些力氣,他爬起身來,借著微弱的晨光,在雜草叢生的堂屋里,找到一個生銹的小鐵鍬。他刨了刨土,地底下真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那東西埋得淺,很快就被宋三給挖出來了:果真是只好看的木盒子!

  那只木盒子上刻著古樸的蓮花圖案,盒子并沒有上鎖,宋三打開,幾個銀錠子白花花地在他這樣突然地出現(xiàn)在他眼前。銀錠子底下有塊紅綾,紅綾里裹著的,真的是一只銀鐲子。宋三把銀鐲子拿在手中,仔仔細細地端詳,他瞧見銀鐲子背面刻著“金義誠十足紋銀”七個字。

  四、重逢

  戰(zhàn)爭雖然結(jié)束了,可他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要討生活,何其艱難。獨自呆在鄉(xiāng)下容易被人欺負,對他來說,大都會里反而更安全些。于是,在一個薄霧籠罩的清晨,十二歲的宋三帶著從自家地里刨出來的資本,稀里糊涂地就去明州闖世界了。

  宋三覺得自己的命是被春池那兩個饅頭給撿回來的,所以格外珍惜活著的機會。有些時候,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必須學會把經(jīng)歷的全部災(zāi)難都當做一種榮幸。初出茅廬,宋三在明州大運河東碼頭邊的一排小破屋里,找了個容身之處。十三歲的宋不易從在運河碼頭扛大包做起,瘦小的身軀扛著沉重的貨品,每天玩了命地工作。

  不知道是因為宋三工作拼命,還是因為那個土地廟里的饅頭,真的有讓人轉(zhuǎn)運的奇特功效,從這年開始,宋三的人生仿佛就開了掛。沒過幾年,宋三就不用扛大包賣苦力了,他坐上碼頭倉庫管理員的位置,而后又憑借果敢的性格和天生的高情商,混成了航運公司的核心骨干。

  在掙到人生的第一大筆款子時,宋三就尋思著,得給自己改個名字。十二歲時,他家里人就全沒了,宋三這名字聽著也怪叫他傷心的。于是,想了又想,他給自己取了“宋不易”這么個名字,時時刻刻告誡自己,活著不易,此心不易。

  二十年風雨沉浮,勇闖天涯的孤兒宋三,終于成了明州城內(nèi)人盡皆知的商界領(lǐng)袖宋不易,江湖人稱之“易哥”。宋不易這個半洋半土的名字,正好符合他現(xiàn)在半洋半土卻日漸高升的社會地位。

  他與春池是分開是在哪一天,他早已記不清楚了。但縱使時隔二十年,宋不易一刻也從未曾忘記春池的名字和她那張臉。他發(fā)跡之后,也曾四處尋覓春池,可這人海茫茫,究竟要去哪里才能尋得?已是中年的宋不易從未想過,他們此生有緣再見面,竟是現(xiàn)在這種場面。

  故人相逢,兩行熱淚。當然這兩行熱淚是宋不易流下的,春池一臉平靜。

  二十年前那個姐姐的面容,此刻正清清楚楚地出現(xiàn)在宋不易的眼前,先是數(shù)秒鐘的愕然,緊接著他的眼里噙滿淚水,微顫著雙手,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語道:

  “像!太像了!不,是她,這就是她!!沒錯!是她……”宋不易凝視著春池,恍若隔世,眼淚不自覺地,就從眼眶里流了下來。

  春池一臉懵逼地看著眼前這位名震四方的江湖大哥,在她面前哆哆嗦嗦。她禮貌而略顯冷淡地問道:“您,認識我?”

  宋不易激動地回答她:“春池姐姐,是我啊,你…你不記得我了?”

  春池大腦一片空白:“嗯?…………”

  宋不易忽然提高了音調(diào),說道:“二十年前,你在城外的一個村子里,救了一個快餓死的小孩。你不記得了嗎?是你在我快餓死的時候,喂我吃了兩個饅頭?。。?!”

  遺忘是一種神奇的功能,這功能有時候挺好用的,可以讓人們重新認識?;畹臅r間長了,很多事情自然就放下了,春池是真的一點兒也不記得他了。

  宋不易從做工精美的長衫口袋里,掏出一條雪白的絲綢手絹,擦了把臉上的眼淚和鼻涕,用還帶著哭腔的嗓音問道:“不過,春池姐姐,你的樣子怎么……一點都沒變?”宋不易說完,感覺自己這把年紀叫一個小姑娘姐姐很是奇怪。

  春池依然平靜地回答他:“宋老板,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們并沒有見過面?!?p>  宋不易非常完釘截鐵地說:“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對不可能,二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忘記你的模樣,記得仔仔細細!如果不是你,那真的是太像了!不,就是一模一樣的,這世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她的五官,她的神情,她告訴他,她叫春池時的音容相貌,對宋不易而言,是一段從未消失的記憶。

  春池轉(zhuǎn)念一想,這宋老板在明州城也算是個人物,或許能幫助她掩藏身份。近些年,官府對人口和戶籍的核查,一年比一年嚴格,春池也只能為自己的秘密,刻意地東躲XZ。通往妖魂閣的明州大酒店,也是宋老板的資產(chǎn)之一,如果有他幫忙,以后去找犬仙也更加方便。春池想到這里,突然以一種倚老賣老的口吻說道:

  “噢~!我想起來了,是你啊!”

  宋不易無比激動地說:“春池姐姐,真的是你!?。 ?p>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春池有些招架不住,趕忙岔開話題,說道:“小宋,先不聊我的事了。我聽你的管家說,你這公館里頭,最近出了件怪事,你且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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