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盯著介錯手里把玩的高壓氣流裝置零件看了許久，突然間“哎”了一聲：“那個……”
我轉(zhuǎn)頭看他，道：“難不成你認(rèn)識這個？”
昂點點頭：“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小時候在我媽媽房里翻玩具的時候，見到過這種類似的東西?！?p> 我和介錯同時一驚。
昂又說：“當(dāng)時，這個東西是跟一大堆像文件一樣的紙一起，放在一個箱子里，藏在床底下很深的地方?！?p> “什么樣的紙？”介錯問。
“很厚一摞，裝滿了一個大紙箱。我也不懂，像是文件。有一些上面也就是畫著你手上這些東西吧，還標(biāo)有我看不懂的文字和數(shù)字，現(xiàn)在回想起來，像是說明書?！?p> “后來呢？這些東西現(xiàn)在在哪里？”我趕緊問。
“后來雖然我已經(jīng)小心放回原處了，但還是被我媽媽發(fā)現(xiàn)我看過那個東西。當(dāng)時我媽媽一反常態(tài)把我暴揍了一頓，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所以我對這些東西印象很深?！卑和Ａ艘幌?，“……不過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這個東西，還偷偷特地去找過，不但別的地方找不到，就連床底也沒了?！?p>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介錯問。
“我很小的時候了……”昂望著天邊，想了好一會兒，“不記得我那時候幾歲了，反正還很小，大概是讀幼兒園第二年還是第三年?！?p> 我和介錯對視一眼。疑似方文江的技術(shù)資料竟然出現(xiàn)在李太太那里，莫非這就是禿鷲盯上李太太的原因？可為什么李太太會有這些資料？是方文江存放在她那里的嗎？如果是昂四五歲時候在家里發(fā)現(xiàn)的這些東西，那也有十年左右了。這些資料現(xiàn)在又在哪里？
“這事不要讓他們兩個知道?！苯殄e眼神示意下醫(yī)院大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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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看到貓鼬和龍吟一邊脫醫(yī)院的褂子，朝這邊走過來。介錯馬上收起高壓氣流裝置零件，顧左右而言他，并發(fā)動了車，讓我們趕緊上車準(zhǔn)備離去。
沒想到貓鼬徑直走過來，跟在昂后面上了我們這輛車，還大大咧咧坐在后座中央，把昂擠到一邊。
“坐回你的車去。”介錯對貓鼬說。
貓鼬笑道：“忽然間想跟樓拉姐姐聊聊。好久沒能跟美女說話，我都有點沒干勁了。真羨慕你啊，介錯哥，天天跟美女在一起，氣都順?！?p> 介錯沒搭理他。
“情況問得怎樣？”貓鼬從后面趴過座椅靠背來問我。
“如果你說的是醫(yī)院的話，沒什么有用的信息，不信去問昂?！弊诟瘪{駛的我說，“沒準(zhǔn)你們決定來L市就是錯的吧，根本沒有線索，還不如再回炸掉的老房子多搜索一下呢?！?p> “哦呵？”貓鼬冷笑道，看看介錯，又看看我，“那你們來L市干嘛？可別告訴我你們真是來度蜜月的哦～你們不也是來追查禿鷲的么？”
——狡猾如斯！我一驚，忙看介錯，他只是目視前方專心開車，一言不發(fā)。
貓鼬冷不丁突然上前，一把打開副駕駛前面的工具箱，掏出介錯放在那里的高壓氣流裝置零件，仔細(xì)看了看：“這是什么？看起來挺有型?！?p> “不要亂翻別人東西！”我叫道。
貓鼬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噗嗤”一笑。
“……我說介錯哥，你這個玩具都生銹了，別玩了，給你個新的吧?！必堶f著，從腳下拾起一件包在醫(yī)院褂子里的東西甩到我這里，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介錯終于不易察覺地往這邊瞟了一眼。
我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打開了包袱，頓時倒吸了一口氣，嚇得耳朵一嗡，條件反射地差點沒把東西扔出去！
——那是一條血淋淋連著人手掌的手臂。自手腕往上的皮肉都被盡數(shù)剝?nèi)?，露出了里面錯綜復(fù)雜的金屬部件，以及金屬部件之間穿插的人骨和血管、神經(jīng)，就好似老樹盤根錯節(jié)地長在了石頭上，從石頭縫里無孔不入地牽扯糾纏出來，密不可分，看得我心里一陣悚然，頭皮發(fā)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昂在一旁看到這個，已經(jīng)伸頭出去吐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異的物件，突然想到了方玭的手：“剛才跟你們交手的是個……女人？”
“什么女人？我好久沒見過女人了呢?！必堶幃惖匦Φ?，“好不容易見到你這么漂亮的，倒霉催的還是介錯的人……難道你們最近見過這樣的女人？”他死死盯著那條機(jī)械人手。
“樓拉！”介錯終于忍不住喝道，一個急剎車停住，我們都撲倒在前面，貓鼬更是把臉直接甩在駕駛臺中控上，差點沒被檔把戳死。
我也知道自己失言，急忙住嘴，看著介錯。
“沒錯。我們過來就是為了調(diào)查禿鷲的，這個人實在太危險，你們最好不要再打探下去了！”
介錯皺著眉繼續(xù)說：“原本這件事你們不知道為好，因為那么高層級的飛鷹都被殺了，非同小可?？墒瞧銈儏s撞上來……所幸你們跟我在一起的事情還沒被人知道，所以，趁著現(xiàn)在，還是帶著昂回去，繼續(xù)執(zhí)行組織交給你們的任務(wù)，別的什么都不要問、不要管。等事情完成，我會去找你們兌現(xiàn)我的承諾?！?p> 沒想到他夜里發(fā)那么大的火，竟然是因為這事。我看著介錯，恍惚間回到了一個炎熱的下午，孔嘉古蹲在地上，在為我組裝一臺吱嘎作響的落地扇。沒想到身邊這個死神，原來竟是如此可靠。
“噗哈哈哈！”我的思緒很快被貓鼬夸張的笑聲打斷，他揉著被撞紅的鼻子，彎著腰捂著肚子笑出了豬叫聲，“有趣有趣，不認(rèn)識不知道，原來傳說中死神一般的殺手介錯你是這么溫柔的一個人呀，怪不得你的隊伍那么所向披靡，樓拉姐也那么死心塌地跟著你呢，受教了！所以說真的……”
他逐漸收了笑容，直起腰說：“你，值得?！?p> “啊？”我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這是什么轉(zhuǎn)變。
“我告訴你們，你們現(xiàn)在看到這條斷手，來自黑名單滅殺組第四分組?！必堶詭?yán)肅地說，“介錯，你可能沒有接觸過我們第三、四分組，所以不認(rèn)識我們也正常。但是我曾經(jīng)跟第四分組合作過一段時間。想聽聽嗎？”
我們都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如果說介錯你帶領(lǐng)的第一分組是組織的死神，那么，我毫不猶豫地說，第四分組就是地獄?！?p> 我看看介錯，又看看貓鼬，背后一寒。
貓鼬繼續(xù)說：“組織一直都說原則上是第一和第二分組、第三和第四分組在必要的時候聯(lián)合行動。其實你們一二分組合作也不多吧，可是，我們卻和第四分組合作過，雖然組員很神秘，幾乎連人都見不到，我作為組長，也只能密切接觸到其中的一個人。其實不光是你們，就算我們合作過的人，都不知道第四分組到底有多少人，但他們工作效率極高，高得讓人恐懼，高得不像人……我成為第三分組組長5年來，就是跟他們合作那一次，簡直震碎了三觀，為此還抑郁了將近一年，不敢看到任何槍械一類的東西。可是從那次可怕的抑郁走出來以后，我竟然連氰化鉀都不怕了……什么任務(wù)、什么命令，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就算自己的命也不算什么東西。從那以后，我暗地里下了決心，這輩子要隨心所欲，就只為了自己開心而活，沒有什么能束縛我，我只遵從自己內(nèi)心?！?p> “……那么你說的第四分組，是……”我猶豫再三地問道。
他指著我膝上放著這條殘肢，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Ginbile部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