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很多聲爆炸驚醒的。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等完全清醒的時候,旅館已經(jīng)成了一堆廢墟。
我暈頭暈?zāi)X,花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自己正平躺在旅館外的樹下,昂拿著濕毛巾在敷我的腦袋??吹桨浩桨矡o事,我終于放下心來。艱難回頭,看到介錯、貓鼬、龍吟,還有被五花大綁的封遷都在,看來大家都沒事。他們都坐在地上,黑著臉看著客棧的廢墟。除了我,地上還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是這家旅館的老板。
這個情形實在有點詭異。我拼命回憶昏迷前是什么情形,然而腦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姐姐你醒了?”昂看到我睜開眼,問道。
“嗯。”我試圖坐起,昂連忙扶我起來。
我看著消失的旅店,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是怎么回事?”
沒有一人回答。
我揉了揉眼睛,指著那堆斷壁殘垣:“……你們誰能不能告訴我,怎么我就睡得那么死,連拆房子都不告訴我一聲?……像話嗎?”
“上車,轉(zhuǎn)移。”介錯一聲令下。
于是介錯和昂扶著我,貓鼬、龍吟押著封遷,我們分別乘坐兩輛車,趁著黎明前的黑暗離開了客棧,把客棧老板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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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聽昂詳細(xì)說了這一夜發(fā)生的烏龍事件。
原來,那所農(nóng)家樂旅店之所以不用通過身份驗證、任何人都能入住,是因為那并不是一家正兒八經(jīng)的旅館,因為地處偏僻、客源稀少,老板主要做的是其他營生,旅館只是一個幌子,平時并不會有什么外人前去入住。老板只將頂樓的部分房間做成了客房,我們從樓梯直接走上二樓客房,看起來好像這棟房子只有兩層樓,可實際上兩層樓中間還有個隱秘的隔層,用來存放老板的貨物,我們住的客房樓層其實是三樓,樓梯完美繞過了中間隔層。而通向隔層的樓梯,則藏在與客房層清潔工具間的暗室中。也不知道龍吟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
當(dāng)天,客棧老板被龍吟逼迫無奈,讓我們一伙外人入住,便用三合板臨時將工具間和暗室隔開,認(rèn)為這樣我們就絕無可能發(fā)現(xiàn)通向隔層的樓梯了??头繕菍拥淖呃缺M頭還有一間對客人上鎖的房間,其實那是打通了上下三層樓地板,用于吊貨的豎井。
剛?cè)胱〉臅r候,介錯就察覺了這間客棧層高不對勁,一直在琢磨這棟房子的奇怪構(gòu)造,擔(dān)心有人暗中對我們不利,便在入夜后獨自一人出去探查。不想下到一樓,卻發(fā)現(xiàn)中毒倒地的客棧老板。他上前查看,心知是封遷下的毒,便四處搜索封遷的藏身之處,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客棧老板設(shè)置在一樓的作坊,以及作坊里的吊貨井。他順著豎井爬上去,發(fā)現(xiàn)了這棟樓的夾層和暗室。介錯心下生疑,又擔(dān)心我們其他人安全,就不動聲色順著樓梯回來,無意間在門口聽到了我和昂的對話,便藏身樓梯間看著我目送昂回房間去。
這間客棧的走廊并不是直的,就像是原來先后建成的兩棟樓,后來打通連接成了一棟,雖然內(nèi)部裝修上看不出來,但走廊還有幾個拐彎,燈光昏暗、坐標(biāo)不準(zhǔn),很容易搞錯方向。所以昂回去時錯走進(jìn)了貓鼬房間,我并沒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以為他進(jìn)的是自己房間。當(dāng)時他心事重重,又被我罵了一頓,沮喪至極,進(jìn)屋也沒仔細(xì)看,甚至連燈都沒開就直接上床睡了。
當(dāng)時貓鼬去隔壁找龍吟拿回他放在行李袋里的水杯,門沒鎖死,不料才去了片刻,回來時卻鵲巢鳩占,開門進(jìn)屋才發(fā)現(xiàn)床已經(jīng)被昂占了。他不忍心叫醒昂,尋思著去找介錯聊天,可介錯的門也敲不開,只好自己一個人下一樓找水喝,在那里看到了中毒倒在地上的客棧老板。經(jīng)過仔細(xì)查看,他也猜測到封遷潛入了客棧,正想上樓告訴介錯這件事,卻聞到一股蠟燭燃燒的味道,便順著氣味尋找,不但發(fā)現(xiàn)了一樓的作坊,還看到一支蠟燭正在那里幽幽地燃燒,已經(jīng)快要燃盡燒到旁邊的東西了。貓鼬大駭,急忙用手中的水潑滅蠟燭,情急之下卻沒注意旁邊就是電源總閘,用水一潑,全屋短路跳閘。
梅開兩枝各表一朵,在斷電的一片黑暗中,介錯發(fā)現(xiàn)我傻乎乎地被人拐走,一瞬間也沒來得及出手拉住我。他知道正是封遷干的好事,只能摸黑在走廊里搜索,聽到傳來的聲音后才注意到那里有個非常隱蔽的工具間,而且門并沒有加鎖,順著摸進(jìn)去找到暗室,正好救下差點被封遷下毒手的我。
此時,貓鼬順著吊貨井爬上夾層,發(fā)現(xiàn)了那里堆積如山的貨物,里面也點著不少蠟燭,有幾支已經(jīng)燃燒到旁邊的物品了,濃煙滾滾。此時火焰已經(jīng)燃燒起來,徒手是弄不滅了,四下里一看,這間客棧竟然沒有配備任何消防設(shè)施。他一面暗罵龍吟找了一家黑店,一面原路返回,狂奔上樓通知昂和龍吟迅速離開,卻沒找見龍吟。他剛把昂叫出來,就遇到了押著封遷、背著我的介錯。貓鼬和封遷面面相覷,兩人都是一臉惶恐。
然后話不多說,反而封遷被反綁雙手還跑得飛快,帶著大家一路狂奔,拼死逃出這間客棧。
當(dāng)時的龍吟,在貓鼬拿走水杯后,才想起自己的水杯還落在車上,原本思考著有什么東西可以代替,沒想到客棧里連個一次性紙杯都沒有,又停了電,沒法燒水,只好下樓出去拿自己的水杯。下到一樓,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客棧老板。此時,夾層中的蠟燭已經(jīng)開始燃燒,產(chǎn)生的煙霧順著吊貨井逐漸充斥整棟房屋,龍吟在一樓大堂也聞到了氣味。他沒有仔細(xì)看老板倒地的原因,以為他是被煙霧熏暈窒息了,便先將老板拖出客棧扔在樹下,正想要返回通知其他人,就看到往外瘋狂奔逃的幾個人。
沒逃出多遠(yuǎn),只聽見連續(xù)不斷的巨響,五顏六色、火光四濺,客棧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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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又是爆炸?又是封遷安放的炸彈?……作為一個醫(yī)生,他就那么喜歡爆破嗎?”我問。
“不?!苯殄e說,“客棧一樓,是個無證經(jīng)營的煙花爆竹作坊?!?p> 我恍然大悟:“那……樓層夾縫里堆放的貨物,是……”
“沒錯,是非法存儲的大批煙花爆竹和原料,簡單猜測總共不少于40噸?!苯殄e說,“被銅蝎利用了,想要作為殺我們的二次保障?!?p> 我扶著隱隱作痛的頭:“……一定是搞錯了什么吧,為什么會有人想著在鞭炮作坊里開旅館啊,有病啊……而且龍吟是怎么找到這種地方的?他這是故意的還是傻?跟老板和封遷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我都不太敢相信這是巧合?!?p> “昂?!苯殄e道,“讓你姐姐躺著,腦子被打傻了就別想事情了,這些交給我?!緛砭痛?,現(xiàn)在都成了智障了……一身飛鷹的臭味,卻沒有飛鷹的智商?!?p> “你就知道我不會就此被打通任督二脈?”我白了他一眼,在后座昏昏沉沉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