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認(rèn)為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曼姨問。
“當(dāng)然是繼續(xù)去你的實驗室啦,聽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有點好奇了?!必堶m然這樣說,卻仍然坐在原地沒挪窩,“我們本打算從Serpens Cauda區(qū)域脫離這條石頭回廊,從外部尋找道路到達(dá)Serpens Caput區(qū)域,沒想到還沒出回廊就遭遇了一個很厲害的筋肉機(jī)器人,憑我們幾個的力量完全不是對手,又被他逼回石室,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條連接兩個區(qū)域的通道……那個筋肉人明顯是沖著我來的,多虧了這兩個姐姐幫我頂著。當(dāng)時就有預(yù)感你們在通道另一頭等著我們,果然沒猜錯——你們不就是守株待兔等著帶我們?nèi)ツ銓嶒炇业膯???p> “公爵錯了,如果真有什么危險的話,其實那條通道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甭趟妓髌?,神情松弛了一些,“我考察了很多國家,最終把實驗室設(shè)在J國這片未開發(fā)的古跡里,一是因為這個國家貧窮落后,沒有人力物力開發(fā)自己的古跡資源,很難發(fā)現(xiàn)我們;二是因為古人原本的設(shè)計就十分精巧,那些精巧的水利系統(tǒng)不說,僅僅是改造利用這片對應(yīng)巨蛇座的宗教塔林,就能夠滿足我們實驗和生活的所有需求……唯獨那條通道。那里理論上應(yīng)該用于連接巨蛇座的兩個部分,然而不管從哪頭進(jìn)入,最后都會原樣返回,我進(jìn)駐那么久,一直無法破解,您是怎樣做到正常通過那條通道的?”
“我不解釋,因為我不懂?!必堶钢?,“是你大侄女破解的,問她去。”
曼姨和林一同轉(zhuǎn)頭看我,反而讓我不知所措起來,不禁暗暗埋怨貓鼬拋問題給我:這要怎么解釋?還能說老天不讓我找死,那個主持?jǐn)嚢枞楹5呐衽笊癜盐覞M血復(fù)活還免費原樣送回來了?還是那個神醫(yī)蛇夫像蛇一樣給我脫了一層皮,又恢復(fù)原樣了?這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原理?
于是我指著林肩上的貓,把話題又拋了回去:“是琪瑪給我的啟發(fā),它不也從通道穿過去找我們了嗎?公爵您是看到林先生的貓從那里跑出去才會想到曼姨他們在通道對面的吧?”
當(dāng)時琪瑪毛發(fā)蓬亂地從那間石室跑出來,如今想來,確實像在向我們求助,莫非它真的是異世界的靈物,有辦法通過那條存在于高維空間的通道?當(dāng)然事實不得而知,全是我的臆測。
貓鼬啞然,似笑非笑斜視著我,像一只柴犬。
“琪瑪本就是一只野貓,并不時時跟著我。那個時候,它早就不和我在一起了?!绷植痪o不慢地說,為貓鼬解圍。
大家沉默下來。
幽幽然的,空氣中開始若隱若現(xiàn)彌漫出一種難聞的氣味,這味道莫名有些熟悉,也非常讓人警覺。很快,其他人也聞到了,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我們這些人里面,是不是又莫名其妙多了一個人?”我問。
“誰?”貓鼬四下里張望。
“大概穿著光學(xué)迷彩服?!蔽肄D(zhuǎn)身問曼姨,“不是你的人就是來找你的吧?”
——我記得很清楚,這個氣味,正是Hilda在蛇洞塔下給我灑的防蛇煙油味!
曼姨有些無奈,板著臉用通用語說:“……出來?!?p> 一個人在黑暗中憑空出現(xiàn),果真是穿了光學(xué)迷彩服。我將手電筒光筆直照過去,想要看清那人長相,不料嚇了一大跳,頓時目瞪口呆——這個女人寸頭金發(fā),不是Hilda又是誰!
看到Hilda再次完好無損地出現(xiàn)在面前,大家不免都吃了一驚。
我立時用手中的電筒指著她:“腦袋里鉆了好幾顆子彈,腦花都稀爛了還能復(fù)活,真是章魚不成?!”
“同舟會!”幾乎是同時,Hilda向我甩出伸縮甩棍,幾乎抽到我的鼻尖。我感到一陣寒氣襲來,退后兩步躲開。她的伸縮甩棍前端竟安裝了尖銳的刀片,在電筒光照射下寒光閃閃。
“慢!”曼姨壓下Hilda的武器,跟對方解釋我們并不是同舟會的人。Hilda看到我手腕空空如也,金色小球早已不知去向,半信半疑,卻又忌憚曼姨,只好慢慢收起甩棍。
曼姨又轉(zhuǎn)而用S國語言對我們說:“她不是機(jī)器人。她就是用我的章魚機(jī)器人理念制造出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機(jī)器人原型機(jī)的人……她是我的女兒Hilda?!?p> 林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對此好像完全不知情。我們也相當(dāng)震驚。
接著曼姨換了通用語對Hilda呵斥道:“你這個時候來這里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嗎?”
Hilda面無表情,低著頭像個做錯了事情被大人罵的小孩,有些手足無措,樣子竟有些委屈。這種態(tài)度再次刷新了我的認(rèn)知,因為印象中曼姨對她的人甚至陌生人都十分和善,除了我,她從來沒有對別人那么嚴(yán)肅且苛刻過。
我遲疑了一下:“……兩個Hilda?”
昂悄悄在一旁補(bǔ)充道:“這個人是真人……不是原先那個被打死的機(jī)器人。”
我突然明白此人才是那個在蛇洞塔下面救了我的人,而后來帶我去找林的那個Hilda就已經(jīng)被移花接木了,換了個長相一模一樣的機(jī)器人。而機(jī)器人Hilda帶我去見林的時候,在回廊里點亮的那絲隱約的紅光,并不是為了方便我定位、讓我跟緊她才使用的光源,而是她耳朵里的指令接收裝置在發(fā)亮!……看起來兩人外表極為相似,卻有一個根本不是真人,無怪乎前后感覺總有一絲違和,害我剛才看到機(jī)器人Hilda被毀掉的時候還自作多情了一陣。
趁著Hilda與曼姨說事,我躡手躡腳后退幾步,蹲下來悄悄問貓鼬:“按理說曼姨黑發(fā)黑眼,應(yīng)該是S國人吧,她女兒怎么長這樣?”
貓鼬一手撓著頭,側(cè)臉過來,咬著牙低聲對我說:“之前在A國抓到的另一個禿鷲,就是她的兒子,也是長這副德行,所以就毫不猶豫下手了……這事她又不跟組織報備,誰知道她私生活那么刺激,兒女跟她還不是一個人種。剛才真的嚇了一跳,差點以為兒女跟她都不是一個物種呢。”
不知什么時候,昂、鐵手巖鷹和方玭也蹲在一旁聽我們說話。聽到貓鼬這樣說,鐵手巖鷹左右打量著方玭和我,長長嘆了一口氣:“唉……又是一個明明能力超群,卻又不受父母待見的女兒啊。可惜了。幸好禿鷲沒眼力見,托付的是那個不太給力的兒子,如果這個女人是另一個禿鷲的話,估計也沒公爵什么事了吧?……你們這些當(dāng)女兒的就是太乖巧太單純了,所以才那么容易被親情綁架,不但一事無成,連自己的命都要搭進(jìn)去?!?p> 昂聽到這番話,坐在一邊,面對著墻壁,不敢看我,看起來十分沮喪。我狠狠瞪了鐵手巖鷹一眼,連忙過去安慰昂這不是他的錯。
“我說錯了嗎?”鐵手巖鷹大大咧咧道。
“是啊,一點也沒錯?!卑赫f,“我的姐姐,是個成天自暴自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