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貌則常常跑過來玩，自從丘銀的女兒可臺生產(chǎn)后，丘銀需要照顧可臺，于是昂基就安排剛姆代替她來做飯和一些雜事。

　　剛姆家只有她和貌則兩個人，剛姆的丈夫和女兒一起去仰光謀生了，留剛姆和貌則兩個人在家。

　　貌則不上學，葛來一他們白天要出去體檢，貌則于是就和季將混熟了。

　　季將會說一點點M國語，最簡單的那種，這樣剛好可以和貌則交流，因為十歲的貌則會的也就這么多。

　　今天照例回來的早，又沒有事做，葛來一就不知怎么想的，就上了三樓。

　　季將的房門沒有合上，葛來一輕輕推開，就看見季將和貌則兩個人頭抵著頭趴在床上，在搗鼓著什么，連葛來一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

　　葛來一站在門口，站半天，看他們兩個還沒有要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思，于是輕輕咳了一聲：“你們在干什么？”

　　季將聽見葛來一的聲音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將自己手里的東XZ起來，可是他趴在床上，藏背后那就是不打自招，藏懷里又怕壓壞了得不償失。

　　沒等他想好藏哪，葛來一已經(jīng)徑直進來了。

　　貌則看見葛來一，率先起身下床，高興地站在她面前喊她：“一一！”

　　這句漢語還是季將和他玩時教會他的。

　　葛來一笑著摸摸他的頭，問：“你和哥哥在干嘛？”

　　貌則撓撓腦袋，聽不懂，干脆直接手朝季將懷里一指——那里正露出一團白色的東西。

　　葛來一略挑眉尾好奇地走近，季將撓撓寸頭，干脆不藏著了，直接從床上坐起，手里捧著個東西，遞到葛來一面前，討好地朝她笑著。

　　葛來一低頭一看，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一團紗布。

　　葛來一剛想問這團紗布怎么了，就看到季將瑩亮冀希的眼神。

　　“……”她再仔細看了半分鐘，發(fā)現(xiàn)這團紗布好像不只是一團紗布，好像還有點形狀。

　　葛來一猶豫片刻，緩緩道：“這……是藝術(shù)？”

　　這已經(jīng)是她盡她所能、進行的最大膽的猜測了，原諒她一個小小醫(yī)生的思想實在是難以望季藝術(shù)家之項背！

　　季將呆愣半晌，仿佛意識到什么，連忙低下頭，用指尖將這團紗布的各個邊緣都拂展好，然后再次抬起頭，再次將信任的目光投向葛來一。

　　葛來一：“…………”

　　葛來一尷尬地轉(zhuǎn)個身，假裝在隨意地看他房間的擺設(shè)，隨口猜道：“你做花呢？”

　　季將“嗷”地歡笑一聲，立刻從床中爬到床沿，湊到她跟前：“猜對了！葛醫(yī)生你真的太聰明了！”

　　“…………”葛來一默默后退半步，再次仔細端詳著季將手中那團名叫“花”的紗布。

　　仔細看清后，發(fā)現(xiàn)紗布間還真有細麻繩一樣的東西在固定著，加上紗布自身有著一定的硬度，竟然真能看出幾分花的痕跡，只是這花還是有幾分潦草加些許雜亂。

　　季將一邊溫柔地撫摸著手中的花，一邊愛憐地說：“可惜葛醫(yī)生你來早了，花還沒做好……”

　　葛來一站在他面前咽咽口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在C國，這些白花紙花絹花一般都是做給死人的……這不是迷信，是對傳統(tǒng)婚喪嫁娶習俗的尊重……

　　一邊想著，葛來一一邊自己在心中擺了擺頭：東、西方習俗不一樣，就像西方結(jié)婚時穿的是白婚紗一樣，可能季將只是好心想把這花送給誰……就是不知道誰那么倒霉了。

　　剛想到這，就看見季將抬起頭，一臉燦爛地看著她：“等花做好了，我就送給葛醫(yī)生！”

　　葛來一：“…………”季小朋友，大可不必。

　　葛來一內(nèi)心的掙扎毫無作用，花一做好，季將就瘸著腿一蹦一跳地親自給她送來了。

　　葛來一站在門口，面目糾結(jié)地看著那朵白紗花，在一臉真誠和瘸著腿的季將面前，只覺得萬分燙手。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為什么送花給我?。俊?p>　　葛來一才到季將胸前，季將就低著頭看她，好看的內(nèi)雙彎出動人的弧度：“因為要謝謝你?。　?p>　　季將將花遞到葛來一身前，一字一語，清晰無比：“謝謝你那天晚上愿意救我。謝謝你這些天愿意給我換藥。謝謝你愿意陪我說話、陪我笑。謝謝你?！?p>　　季將一連說了四個謝謝你，把葛來一說懵了，等她清醒過來，手上正捧著那團花，而季將一蹦一跳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處。

　　葛來一拿著那團花關(guān)上門，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于是就呆呆趴在桌子上，面前正放著這團花。

　　其實白色也沒有什么不好的寓意，反倒挺純潔神圣的，國內(nèi)也有很多人結(jié)婚穿白婚紗，葛來一想。

　　花是用紗布一團團圍成的，將一層紗布彎折起來，形成蓬松的花瓣狀，再幾層紗布疊層起來，有高有低，次序相間，于是就湊成了這么一團……束花。

　　花的底部用細麻繩固定著，感覺還挺牢固。

　　葛來一看半天，沒看出來這是什么花，想了想，還是把它平放在了桌子上。

　　從那一次送花后，季將最多隔一天就要送一些小玩意，什么紙扇、紙折的花，還有一個木頭雕出來的花。

　　他拿出來的時候葛來一一臉震驚，季將以為她擔心自己受傷，于是從自己背包里掏出一把瑞士軍刀，拍著胸脯豪邁地說道：“不用擔心，我刀技很好的！”

　　葛來一：“……”

　　她不擔心，她只是震驚，還有疑惑……為什么這些東西這么像她小學時候玩的東西？！

　　季將是對她有什么誤解嗎？

　　但剛想拒絕：“我有扇子，我不需要花！”就看見季將一個一米八多的大個子杵在門口，一邊笑得傻傻的，一邊捧著東西，還有點羞澀地不敢和她對視。

　　葛來一：“……謝謝?！蹦茉趺崔k，收著唄！

　　葛來一將季將送的東西都收了下來，沒地方放，便都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

　　奈奈每日在房間里進進出出，看著葛來一書桌上的東西越來越多，有幾次還撞到季將給葛來一送東西，于是她眼里的好奇、興奮、八卦、激動也越來越濃。

　　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奈奈憋不住了，纏著葛來一開始八卦：“一一，季帥哥天天給你送東西，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俊?p>　　“沒有！”葛來一把小奈摟緊在懷里，“他說了，只是謝謝而且?！?p>　　“那謝謝為什么要天天給你送東西?。俊蹦文螡M臉不相信，這理由太沒有說服力了。

　　“也沒有天天送……”葛來一指尖摩挲著小奈毛絨絨的耳朵，猶豫道：“可能是因為恩情太大了吧，畢竟是救命之恩！”

　　“那他怎么不‘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身相許’呢？”

　　葛來一：“……奈奈~”

　　奈奈翻個身：“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