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原因
蘇君鶴臉上并無一絲一毫的笑意,嚴(yán)厲地看向蘇晚道:“你還要胡鬧到什么時候,還不快過來?”
蘇晚扭扭捏捏站在原地,鞋尖在地上畫著圈,活像個大姑娘。
“我才不回去,才不要聽你的話。我不想娶一個像阮鳳兮一樣假模假樣的女人過日子,這樣的日子多無趣。容陵神君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要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蘇晚皺著臉,小聲嘀咕道。
周圍的都是神仙,哪里能聽不到蘇晚的話,當(dāng)下臉色就是一僵。
蘇君鶴青筋乍起,直接動手將蘇晚給拉扯到一邊。
蘇晚還不服氣地要說話,身子卻忽然一僵,嘴巴張得老大,卻是動彈不得。
蘇晚胡鬧慣了,眾仙也只當(dāng)這是一場鬧劇,并不在意,仍舊將目光投向殿中。
容陵神君長身玉立,風(fēng)姿卓然,態(tài)度已是冷硬至極:“還望天帝成全。鳳兮帝姬與清和帝姬都是您的嫡妹,容陵不管娶了其中哪一個,都是您的妹婿?!?p> 阮鳳兮站起身,冷笑著望著容陵。
她再也維持不住那溫婉的表皮,露出了她九重天帝姬的鋒芒,只道:“倘若并無區(qū)別,容陵神君何必停妻再娶?”
若不是當(dāng)事人還有阮清和一個,她幾乎都忍不住要為阮鳳兮拍手叫好了。
九重天與東荒聯(lián)姻,其實(shí)并沒有指定了哪一位帝姬。
只是容陵神君的風(fēng)華,太過耀眼了,大家自然而然都會把他當(dāng)作是阮鳳兮的夫婿。
容陵要挑一位他稱心如意的妻子,實(shí)則并無過錯。
只是阮鳳兮這一句“停妻再娶”,就生生把容陵神君給逼到了墻角。
神仙之所以為神,要緊的就是名聲。
倘若沒了名聲,神仙和魔界中人,便再無區(qū)別了。
容陵蹙起了眉,卻默然不語。
阮鳳兮看得心中一痛,她喜歡容陵,一直都喜歡。
在她還不知曉與容陵的婚約之時,她就對容陵生出了愛慕之意。
九重天的女仙,沒有誰比她出身更高貴,比她更絕色,比她更溫婉體貼。
阮鳳兮早就把容陵看做了囊中物,再容不下任何女子接近容陵。
尤其這個女子,還是她惡之欲其死的阮清和!
阮鳳兮強(qiáng)壓下情緒,上前一步道:“九重天皆知,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若是棄了我,將至我于何地?”
美人含淚,楚楚可憐。
阮清和冷眼看了許久,便見容陵的神情有幾許松動。
容陵終究是正人君子,很容易便會心軟。
這也是阮清和向來對他敬而遠(yuǎn)之的原因。
一個人心軟,固然對他身邊的人來說,是一件好事。
但是容陵是東荒神君,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累及旁人。
阮清和望向天帝,淡淡地說道:“容陵神君曾怏怏不樂地告訴清和,長姐行事太過大度,從不吃醋。他便疑心長姐并不鐘情于他,不過是礙著這門親事,無可奈何罷了。”
阮清和說到此處,便展顏一笑,面上就多了兩分喜氣。
她笑吟吟地沖著容陵鞠了一躬,道:“神君可以放心了吧,長姐并非對您不喜,不過是礙于女子的清譽(yù),不敢表露而已?!?p> 阮清和笑得喜氣洋洋,心里卻沉甸甸的。
她這個梯子,算是給容陵神君搭好了,只是容陵會不會順著梯子下來,就不得而知。
“本君慚愧。”
容陵定定地看了阮清和許久,灑脫地笑了笑道:“本君的心思,全數(shù)被清和帝姬看穿了。”
殿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起來。
阮鳳兮破涕為笑,用長袖擋住臉,羞得直跺腳。
她眼里的陰狠一瞬隱去,再不露痕跡。
眾仙附和著捧場,打趣了幾句,熱熱鬧鬧的。
阮清和避開了容陵那復(fù)雜的眼神,回到席間坐下。
如果不出意外,鳳兮帝姬與容陵神君的親事,將再無回轉(zhuǎn)余地。
阮清和夾起一筷子菜,送進(jìn)嘴里,仔細(xì)品味著。
天帝的生辰,對她唯一的好處,大約就是不用再吃桃花酥了。
她不禁放松了些,認(rèn)真把四周的盤子都端到跟前,風(fēng)卷殘?jiān)瓢愠云饋怼?p> 阮清和在那一刻,內(nèi)心還是有些動搖的。
她成日被九重天拘著,這里像一座巨大的牢獄,眾仙都是獄卒,犯人卻只有她一人。
倘若她答應(yīng)下這門親事,能暫且逃離九重天,也算得上是圓滿。
只是容陵的用心值得揣測,她忍了那么久,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
轉(zhuǎn)眼間,恭賀聲不絕于耳,絲竹歌舞不斷呈現(xiàn),多是出身高貴的女仙來獻(xiàn)舞。
周圍打量阮清和的視線,漸漸消失了,只剩下零星幾個。
阮清和乘機(jī)起身,在殿中借著桌椅的遮擋,四處亂竄。
她沒能找到溫止陌,就累得滿身大汗,只得蹲在桌下喘氣。
那桌前坐了一個男子,那男子的靴子做工精致,垂下的衣袍上繡著妖異的桃花紋路。
阮清和心不在焉地想道:“這男子的一身裝扮價值不菲,大約能對了溫止陌的胃口。改日或許能把他綁來,送與溫止陌?!?p> 她一時失神,暫時沒察覺到那衣袍的含義,直到一只修長的手伸在了她面前,才陡然驚醒過來。
容陵俯身注視著她,桃花眼里看不出情緒:“地上涼,起來說話。”
阮清和沒料到這一幕,礙于面子,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fù)u了搖頭:“我就喜歡待在這里。”
容陵啞然,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姿態(tài)還是那般優(yōu)雅。
他不急不緩地將身上的大氅解下,直接丟在阮清和的身上,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那大氅上,有清清淡淡的桃花香,與男子的體溫混在一處,說不出的好聞。
阮清和緊張了起來,手腕一轉(zhuǎn),長劍就在那大氅上挑了個洞。
她透過那個洞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容陵專注地望著她,那少女黑黝黝的眼像山間的小獸,警惕且靈動。
容陵甚至興起了要把那雙眼睛,給挖下來的沖動。
只是他到底還記得身處何方,嘴角微微彎了彎,桃花般明媚的眼睛亮亮的。
他淡淡地問道:“你為什么要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