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和飛身一腳踢在云知白的小腹處。
云知白尚且維持著鞠躬的姿勢,還未起身。
他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阮清和重重地踹到在地,胸口一疼,吐出一口血來。
阮太微震怒,一拍扶手道:“好大的膽子??!阮清和,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兄長?!?p> 阮清和不急不緩地站回原處,拱手說道:“既是家事,清和親自說與兄長聽,豈不是更好?”
阮鳳兮冷笑著要開口,卻被阮太微一把攔住,冕旒上的珠串劇烈地晃動著,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怒極反笑,一字一句道:“好啊,你且說來聽聽。”
阮清和面無表情,語氣都沒有絲毫的波動:“我?guī)蜏刂鼓皻⒘巳?,云知白竭力阻攔,卻沒能成功?!?p> 阮太微一凜,這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似乎來得太過輕易了一些。
阮鳳兮今日特意來與他溝通過,每一個步驟都仔細(xì)分析了。
阮清和會如何抵賴,怎樣辯駁,又有何人會相助于她。
阮太微都了然于心,唯一沒料到的,就是阮清和這副悍不畏死的態(tài)度。
阮太微沉聲說道:“凡人犯法,自有地府懲處。你觸犯天規(guī),且明知故犯,即便貴為帝姬,也不得不罰。為警示眾仙,就著你入九幽思過百年。”
九幽位于地府之下,終年受忘川水的澆灌。
地府中未能化解的怨氣,以及窮兇極惡的鬼怪,都盡數(shù)打入九幽。
神仙一旦入了九幽,仙體就會日復(fù)一日受到毀壞。
即便能活著出九幽,剩下的也不過只是一副森森白骨。
落得個神魂俱滅的下場而已。
卿塵聽得冷笑,說道:“天帝早就把清和帝姬,許給我當(dāng)太子妃。堂堂魔界的太子妃,也是你們能動的?”
卿塵將阮清和護在身后,還不忘解釋了一句:“阿清,過后我再跟你解釋。”
他本想趁著阮清和下凡的機會,與她好好聯(lián)絡(luò)感情。
沒想到卻出了點意外,不得不匆匆趕回魔界。
阮清和撫了撫劍,她知曉卿塵在算計她,但是這個結(jié)果還是讓她有些意外。
她淡淡地說道:“卿塵太子的想法很好,只是世事無常,恐怕不能盡如你意?!?p> 阮太微揮了揮手,早就在殿前等候命令的侍衛(wèi),全數(shù)涌了上來,將阮清和與卿塵團團圍住。
卿塵臉色一變,厲聲喊道:“阮太微,你莫非是要與魔界開戰(zhàn)嗎?”
阮太微失笑著搖了搖頭,一步一步走了下來。
阮家的神仙,都生了一副好相貌。
阮太微樣貌威嚴(yán),鳳眼薄唇,鼻梁高挺,衣袍曳地盡顯威儀。
卿塵直視著阮太微,只覺得他面目可憎。
“卿塵太子,”阮太微站在卿塵的身前,淡淡地說道,“魔君還未羽化,你尚且代表不了整個魔界?!?p> 卿塵神情一滯,忽而想起臨行前,魔君那古怪的神色。
“卿霖,”他咬牙說道,“父君交待你的話,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藏身在大殿角落的黑衣青年毫不遲疑地出現(xiàn),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魔界此時不宜與九重天開戰(zhàn)。清和帝姬若是出事,太子可另擇良配?!?p> 卿塵慘笑一聲,死死盯住卿霖,見他面色冰冷,才知沒有任何回轉(zhuǎn)的余地。
他近來總覺得頭暈眼花,看不清東西,現(xiàn)在似乎更加嚴(yán)重了。
卿塵捂住胸口,吐出一口濁氣,身子晃了晃,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卿霖動作迅速地把卿塵背上,面色如常地朝天帝點了點頭,飛身離去。
容陵皺著眉,剛想說話,就被阮鳳兮冷聲喝止:“容陵,你是我的夫婿?!?p> 阮鳳兮再無溫婉之色,眼底露出無窮無盡的血色,眉宇間有些疲憊。
容陵看向阮鳳兮以后,她的眼底甚至有兩分哀求。
容陵無聲地嘆息,九重天勢大,他不能拿東荒生靈的性命去冒險。
更何況,他也護不住阮清和。
容陵忍不住看向大殿中的另外一位:“溫仙主,帝姬年紀(jì)尚小。她此番鑄下大錯,也是為你。”
溫止陌從進(jìn)殿以后,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這次他還沒開口,碧姝就搶先回答:“阮清和命中帶煞,老天帝修為高深,都被她所克。溫仙主豈能幸免?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把她帶下去!”
碧姝唯恐事情有變,趕在阮太微前就下了命令。
阮清和任由著那幾個侍衛(wèi)將她的修為封住,雙手縛住。
她不急不緩地從溫止陌身側(cè)而過,眼中的凌厲一瞬斂去,低語道:“溫止陌,記得你欠我的。”
少女仍舊穿著那件藍(lán)色衣衫,裙袂拂動之時,像潺潺水流而過,似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假象。
容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剛出了殿門,就把溫止陌攔住了:“溫仙主,隨我去東荒一敘。”
溫止陌看都不看他一眼,略一頷首,淡漠無波。
東荒即將迎來一位新婦,幾乎個個都喜氣洋洋,各方都掛上了紅綢,張燈結(jié)彩。
那數(shù)不盡的桃林,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花瓣。
桃林間,就是容陵常去的居所。
容陵甩袖坐下,打量著溫止陌道:“清和為什么要承擔(dān)下罪名?這事可大可小,她卻絲毫不曾辯駁。你們……”
容陵沉吟了片刻,問道:“你們莫非是設(shè)下了計謀?”
他在大殿中揣測良久,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才沒有阻攔太過。
他雖然不能長久地護住阮清和,但暫且保住她的性命,還是能夠的。
既然已經(jīng)要被打入九幽受剜心刮骨之苦,還不如留在九重天上面對層出不窮的詭譎。
溫止陌詫異地說道:“你怎么會這樣想?事發(fā)突然,我是全無一點準(zhǔn)備?!?p> 他端起茶壺,倒上了兩盞清茶,眼眸泛起幽光:“倒是容陵神君,讓我十分震驚。若不是神君有端方君子之名,我還真以為神君和清和帝姬之間有深仇大恨,要借阮鳳兮之手,置清和帝姬于死地?!?p> 容陵聽得心中一痛,臉上露出羞愧,指尖微顫:“我……”
溫止陌趕緊接道:“鳳兮帝姬是神君未過門的娘子,神君誤以為她溫柔可親,也實屬應(yīng)當(dāng)。本仙主以茶代酒,敬神君一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