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何?”
溫止陌詫異地指了指言蹊,又指了指自己。
他還真沒有要對付言蹊的打算。
鳳皇的血脈何等高貴,豈能是隨隨便便一個女子就傳承得了的。
南知意的容貌風度,已經(jīng)是遠遠不及言蹊了。
僅有的那一半血脈,也是駁雜不堪,難得大用。
只是恰好抓住了言蹊的小尾巴,不拿出來嚇唬嚇唬他,還真是可惜了。
他失笑道:“你以為清清會在意嗎?那你還真是太小瞧她了?!?p> 他想了想,又道:“不過,清清不在意,或許有人會在意。但是清清一諾千金,她應(yīng)該會護著你?!?p> 阮清和還真是把什么事情都告訴他了。
言蹊的臉色沉了沉,握緊的拳頭漸漸松開,說道:“我不久前才知道南知意是我的后裔。倘若能知道得早一些,我必不留他。”
溫止陌認真地看了他半晌,見他不似作偽,忽然有些好笑。
他并非鐵石心腸,此刻也覺得言蹊有些優(yōu)柔寡斷。
言蹊若真不想留下南知意,憑他的能力,南知意早就死得神不知鬼不覺了。
“還未曾恭喜鳳皇,”溫止陌笑著說道,“令子就要成親了。真可謂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p> 言蹊蹙眉,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
他今日本就有些勞累,溫止陌這番話更是讓他覺得無奈至極。
他原本還沒覺得如何,今日碰上了,才曉得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有多令人厭煩。
“天色已晚,我遲遲不歸。清清定會擔憂,先走一步?!?p> 溫止陌不等言蹊應(yīng)對,就笑著告辭離去。
言蹊神色莫測,出塵脫俗的眉眼間多了凌冽。
他朝竹林掩映處望去,那人曉得已經(jīng)藏不住了。
便順勢走了出來,喚道:“父君?!?p> 言蹊強忍住不耐,看向這個從沒有被他期待過的兒子。
南知意長得不像他,而是像那個卑賤的歌姬。
只是春風一度,他連那個女人的模樣都沒看清楚,便多了這么一個心機叵測的兒子。
“你要娶綠窈?”
言蹊淡淡地問道。
南知意點了點頭,說道:“妖主讓我娶了她。綠窈在妖界,還算有些地方。我能在此立足,也算不錯?!?p> 南知意沒有那玩世不恭的神色,也沒有在阮清和面前那般局促。
他這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模樣,并不能讓言蹊感到欣慰。
言蹊蹙眉道:“你的本事不差,在九重天上已經(jīng)有了一席之地。何必來此處尋我?我能給你的,遠沒有你原先擁有的多?!?p> 妖界不能輕易進入,綠窈能偷偷帶了南知意進來,少不了言蹊的相助。
言蹊耐著性子等了許多日,也不見南知意來提要求。
反倒有一種要長住妖界的架勢,令言蹊有些不安。
南知意懶懶地抬了抬眼皮,嘆了一口氣說道:“父君大人,你說不好就是一個斷子絕孫的命格。我好心好意來尋你,卻連一點溫情都得不到,當真是狠心。不過,我也沒那個閑工夫與你敘舊。我要向你討一樣東西。這次以后,這筆賬就一筆勾銷?!?p> 言蹊的神色不見輕松:“你要什么?”
“女媧石,”南知意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只要女媧石?!?p> 他在九重天上蟄伏良久,眼看著就要取得碧姝仙主的信任。
碧姝仙主就死得不明不白。
南知意差點怒急攻心。
所幸南知意的親娘,雖然出身卑賤,天賦倒還不錯。
對于尋寶一類,尤其擅長。
南知意能積聚起一點小勢力,跟這門天賦脫不了關(guān)系。
他明查暗訪了幾日,才在溫止陌身上尋到那么一絲氣息。
只是女媧石并不在溫止陌身上。
他順藤摸瓜,費了好大的功夫,將將才在妖界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
“女媧石有兩塊,”南知意補充了一句,“我只要一塊就夠了,不會傷害到她。”
讓南知意聞著味兒,尋摸上的,就是這第二塊女媧石。
言蹊的眼神陰沉,緊緊抿著唇。
他和阮清和達成共識不久,剛才松了一口氣,當然不欲再起波瀾。
南知意對他的心思一清二楚,眼神閃了閃,便道:“我在九重天的日子不短。清和帝姬從前對溫止陌甚是冷淡,但自從得了這塊女媧石,反而是熱了起來。大有一種非他不可的架勢。長此以往,您這個臣子夫君,還能做到幾時?身家性命不都被溫止陌捏在手心了嗎?”
言蹊陰晴不定地死死盯住南知意。
半晌,言蹊笑了起來:“你倒是乖覺。此事一成,你就獨自離開妖界,此生再不得回來?!?p> 南知意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擺了擺手,就往相反方向而去:“你放心,我到這里來。從來不是為了認你這個父君的,更不是為了娶妻生子。你這個做爹的,都能拋妻棄子。我當然善良不到哪里去。”
言蹊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收斂了神色,回望向阮清和的住處。
那一處小屋修得精致簡單,就如同它主人的性子一般清冷。
阮清和負手而立,背對著屋門站著。
她若有所思地朝遠方瞥了一眼,很快就走進屋內(nèi)。
溫止陌用手撐著頭,長發(fā)披散下來,直直地垂到地面上。
他輕聲說道:“清清,剛才有個壞家伙在偷看你。你為什么要讓他看?”
溫止陌的語氣帶著一絲絲熟稔,讓阮清和有些恍惚。
她的性子偏冷,哪怕是輪回轉(zhuǎn)世了,也是一樣。
溫止陌同她成親的那一世,每每遭了她的冷待,總會撒嬌般地對她說話。
阮清和神色一冷,淡淡地說道:“我是妖主。”
溫止陌反問道:“妖主又怎樣?”
他神色真誠,目光清澈透亮,像極了正午時分波光粼粼的一眼清潭,閃爍著瑩光。
阮清和淡淡地說道:“妖界發(fā)生的一切事,不論大小,我都要知道。溫止陌,你現(xiàn)在是九重天的棄子。阮太微把你送給了我,你最好乖乖聽話。”
溫止陌啞然失笑,翻身坐起,理了理衣襟。
他衣裳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未扣,裸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