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議事
凡人的容貌氣質(zhì)尚且各不相同,更何況是神仙。
仙主對清和帝姬向來情深義重,如此也算是圓滿。
屋內(nèi)擺好了宴席,綠窈俏麗的小臉藏在紅蓋頭下。
蓋頭下面的流蘇不時晃動著,偶爾露出她白皙小巧的下巴。
紅綾昨天半夜就趕了回來,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
她一直緊緊抿著唇,直到瞧見了阮清和,方才說道:“妖主近日可好?”
她對阮清和說著話,眼睛卻緊緊盯著南知意。
南知意神色坦蕩,任由紅綾打量。
紅綾從他面上瞧不出什么端倪,心里更是氣悶。
“怎么就這樣突然,我從沒聽綠窈說起過此事?!?p> 紅綾難受地閉了閉眼,輕聲說道。
“綠窈長大了,哪里能事事都讓你知曉?!?p> 阮清和淡淡一笑,又道:“我給了她機(jī)會,她自己不要。那么就怪不得我了。”
“吉時已到!”
負(fù)責(zé)主持親事的小妖拖長了聲音,喜氣洋洋地喊道。
他們哪里曉得事,不過都是在湊熱鬧。
紅綾親眼看著綠窈牽著南知意的手,進(jìn)了里屋。
只覺得腳下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挪動不得。
她看著那滿桌的喜宴,只覺得胃口全無。
“你放心,綠窈會好好的?!?p> 阮清和安撫了她一句,忽然手上一緊。
她抬眼望去,溫止陌正含笑望著她。
阮清和心里一動,一股陌生的感覺襲上全身。
她并未松開溫止陌的手,而是淡淡地說道:“本尊還要去議事。”
溫止陌不為所動,認(rèn)真地看著她:“清清,我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是我聽不得的?!?p> 這倒是沒有。
真正到了一定的地步,陰謀詭計(jì)都只能算是輔助。
妖界的實(shí)力不弱,真刀真槍地硬拼并不懼怕。
穿過竹林,在臨水的長廊上走過。
石橋后有一座古樸的閣樓,就是妖界議事的地方。
言蹊蹙眉坐在首位,兩側(cè)的椅子上坐著氣息穩(wěn)重的妖怪。
身量高挑、神色嫵媚的女子正懶洋洋地梳理著九條長長的尾巴。
她聽見右側(cè)清秀男子的抱怨,忍不住冷笑道:“既然你說妖主貽誤大事,那這個妖主不如由你來當(dāng)?”
清秀男子立刻閉上了嘴,細(xì)長的眼睛里不時閃過詭譎陰冷之色。
妖界以實(shí)力為尊,阮清和能在妖界為尊,當(dāng)然不僅僅靠心機(jī)謀略,實(shí)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騷狐貍!
清秀男子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他剛盤算著要如何報復(fù)回去,胸口處就傳來了一陣銳利的疼痛。
此處是妖界,怎么會……
他不可思議地低頭望去,胸口處破了一個大洞,正汩汩不止地往外涌著血液。
“臣等見過妖主?!?p> 周圍的同僚起身行禮,態(tài)度恭敬,隱隱帶著一絲畏懼。
清秀男子艱難地抬起頭來,瞳孔猛地一縮。
“妖主……我……知……”
他掙扎著滾落在地上,埋下頭向阮清和叩首。
只是那一個“錯”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他就仰面躺倒在地上,再無一絲的氣息。
阮清和面無表情地從大堂中穿過,在言蹊身側(cè)坐下。
那寬大的座椅,把她的身姿襯托得更加?jì)尚 ?p> 溫止陌硬生生地?cái)D在了言蹊和阮清和的中間,像一根木頭柱子似的。
但清秀男子的前車之鑒,讓他們笑都不敢笑出聲來。
阮清和的眼神一掠而過,淡淡地說道:“開始吧。”
“妖主,”那嫵媚女子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四荒已經(jīng)團(tuán)結(jié)到了一起,且以東荒為首。只有西荒的態(tài)度還有些曖昧不清?!?p> 容陵的野心昭然若揭。
阮清和早有預(yù)料,對此并不大在意。
西荒,蘇晚。
阮清和在心里默念了幾遍。
她想起那個囂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終究還是有愧。
就算她并不需要蘇晚的這一份好意,還是害得他幾乎失去了性命。
“我們的探子損失了不少,只有東荒的被放了回來。”
長須老者鐵青著一張臉,語氣十分不好。
他的族人擅長隱匿,這一次損失的,大多是他的同族。
“容陵的性子陰狠有余,卻不夠果決,不足以為帝?!?p> 阮清和淡淡說道:“我近日會去一趟西荒,暫且不必理會他們。如今魔界才是我們應(yīng)該關(guān)注的。”
魔君下手狠辣,且行事雷厲風(fēng)行。
與他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只用利益誘惑,尚且還是不夠的,還需要一把刀子才行。
“妖主放心去就是了,妖界的一應(yīng)事宜,我都會安排得妥當(dāng),靜候著妖主歸來。若有大事發(fā)生,言蹊必親往告之?!?p> 言蹊的眼神閃了閃。
他直接忽略了溫止陌,向阮清和略微俯身,舉止行為挑不出半分差錯。
“只是不知,這位溫仙主。言蹊該如何安排?”
言蹊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眼底似有兩分疑惑。
言蹊這問話還真是百轉(zhuǎn)千回。
溫止陌淡淡一笑,往阮清和身上一靠,開口說道:“原來言公子是不信任我。這倒無妨,我愿意與妖主一同前往西荒,由妖主親自監(jiān)管。”
總要平地起波瀾,阮清和站起身。
她輕飄飄地瞥了溫止陌一眼,溫止陌立刻會意,直挺挺地站在她身后半步遠(yuǎn)的地方。
“荒蕪初臨,暫且不易有變動,一切照舊?!?p> 眾妖紛紛點(diǎn)頭應(yīng)是。
阮清和隨即離開了議事廳,往后山而去。
那里清靜,滿身的樹遮天蔽日地?fù)踉谏砬?,頗有一分寧靜的冷清。
阮清和以往常在此處修行,如今溫止陌在側(cè),卻不大方便動作。
“我以往離開九重天,就會到這里來。遠(yuǎn)離那些紛紛擾擾,頓覺放松。我那個時候,不明白天帝為何那樣厭惡我。如今雖然同樣不解,卻再無一絲一毫的感慨?!?p> 阮清和白皙的手指從那柔美的樹枝上劃過,那樹枝驚嚇般彈了起來,劃出半個圓。
溫止陌安靜地待了許久,忽然瞇了瞇眼睛,說道:“有人來了。”
阮清和瞬間收斂了神色,看向遠(yuǎn)方。
紅綾滿頭大汗地跑來。
她素來穩(wěn)重,很少有驚慌得不顧形象的時候。
“妖主,綠窈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