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抓住他,給本小姐陪葬
待馬車在白云庵門前停下,外面當即有人朝里面?zhèn)髟挼溃骸靶〗?,到地方了,您請下來吧。?p> 長孫海棠聞言,便將手里沒嗑完的瓜子兒往果盤里一扔,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道:“走青竹,小姐我?guī)阈袀b仗義去!”
說完,人就已經(jīng)推門出去,站在車板上前后左右張望了一番。
白云庵倒是近在眼前,可她要去的那個道觀卻是影都沒有。
下意識便沖著迎上前來準備領她進去的姑子問道:“敢問這位女師父,可知道這附近的三清觀怎么走?”
姑子聞言,回頭瞧了一眼護送長孫海棠過來的那些人,見大伙兒也沒有什么別的反應,便欠身答道:“就在山頂上,從前面的岔路上去就能瞧見了。”
長孫海棠道了聲多謝,縱身躍下馬車,背著手就要往岔路上走。
“小子們,都跟著本小姐來,帶你們干件大好事兒去!”
周圍人這才反應過來,忙得一擁向前,將長孫海棠團團圍住。
“小姐,國公爺有話在先,若是小姐定要反抗,不肯安分在白云庵帶發(fā)修行,恐有斷發(fā)之災。還請小姐三思!”
說著,一堆人跟著跪下復議。
長孫海棠抬眼瞧了下這些人,一臉的不爽。
“一幫子膽小鬼!成,反正也不需你們做什么,本小姐單帶著青竹過去也夠了?!?p> 說罷,便要繞道走。
眾人哪肯?立時又上前圍住。
長孫海棠被搞煩了,面色已然很難看,忽然立在原地抱著膀子說道:“青竹,你和他們說?!?p> “小的說?說什么?”青竹一臉懵逼。
“廢話!就叫他們知道知道,為什么必須要聽我的???”
真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青竹立時會意,忙轉過身去,雙手在身前重疊,昂首挺胸,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國公爺和夫人已近遲暮,膝下僅有小姐一位子嗣。諸位可曾想過,將來終到了那么一天的話,諸位的前程要依仗誰?”
青竹話還沒說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你這臭小子,叫你說服他們放我去拿人,誰叫你咒我爹娘了?”
“小姐請!”
沒想到那伙人還真給青竹說通了,沒一會兒就給長孫海棠讓出了一條路來,還有人跟著應和道:“小的們愿為小姐鞠躬盡瘁,肝腦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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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海棠帶著家丁氣勢洶洶地來到三清觀,正準備分配人馬進去包抄那假道士,卻聽見里面打斗聲混亂。
推門一看,早有一黑一白兩名男子和那道士打作一團。
混亂中并看不大清雙方容貌。
只瞧見黑衣男子持劍,白衣男子持扇。
二人身手非尋常人所有,且白衣男子顯然更勝一籌,大有一種騰云駕霧游刃有余之勢。一把扇子在手中開開合合,堪堪躲過了道士不知多少招式。
看在長孫海棠眼里,猶如變戲法似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道士對白衣男子步步殺招,分明就是想制白衣男子于死地,而黑衣男子步步阻攔,根本就是在護著白衣男子。
可瞧在長孫海棠眼里,就是另一種畫風了。
“乖乖,這么多人想抓你,一看就是個頂級逃犯??!小子們給我上!在咱們河西的地界,豈能叫旁人搶了頭功去?”
說話間,沛國公府的數(shù)十位家丁蜂擁而上,很快就將黑白兩位公子沖開,把那道士團團圍住了。
道士還一臉懵,沖著那白衣男子大喊道:“宋家小崽子!說好了單獨相見,如今帶了護衛(wèi)不說,竟然還領了府兵?如此言而無信,也想叫老子跟你走?癡心妄想!”
眼見著自己一番忙活就要給別人做了嫁衣,長孫海棠豈能不做聲?
立時指著那道士鼻子說道:“狗屁宋家府兵!假道士!你睜開狗眼好好看著,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沛國公府長孫海棠是也!
可別到時候自己丟了小命,連到底是死在誰刀下的都弄不清!”
青竹后腦勺冷線滑落,說好的定不叫人找到國公爺頭上呢?
可剛往身邊一瞟,才發(fā)現(xiàn)長孫海棠早沒了影,一溜煙地沖進人群當中,欲要親手拿住那道士。
可那道士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伎倆,沖著眾人一揮手,便漫天飄起了白色粉末,正好灑了長孫海棠一臉。
“死皮不要臉的!竟敢對我們大小姐使暗器?”
青竹大變臉似的,當即取了一只鞋,朝道士的腦門上直直飛去,竟就直接將道士給砸暈了過去。
再要去看自家人馬時,只見眾人皆是腳底一軟,瞬間倒成一片。
長孫海棠也不例外,臨暈過去的時候,還一臉不甘心地指著那道士說道:“抓回去,給本小姐陪——葬!”
“小姐!”青竹連忙上前去接,卻比不上長孫海棠下墜的速度,眼睜睜瞧著她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那么的凄慘。
“小姐!您留下我一個人在世上可怎么活??!小姐,您等等我,青竹這就下去陪您了!”青竹摟著長孫海棠的肩膀痛哭流涕。
這時,一根極好看的手指忽然比在了長孫海棠的鼻端。
“別嚎了,你家小姐還有氣兒呢?!?p> 青竹抬眼一瞧,這人正是方才被道士追著打的那位白衣公子。
容資俊逸,儀表堂堂,眉宇間滿是疏離和冷漠,可瞧著長孫海棠的神情卻又極盡溫柔,竟是比當年的河西第一美男司徒瑾還要沒上幾分。
連青竹這樣的男子瞧著,都難免有些心生蕩漾,下意識地便開始向下打量,這一看卻臉色大變。
“男女授受不親,公子摸我家小姐手作甚?”
白衣男子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只回頭看著黑衣男子說道:“氣息順暢平緩,手腳卻沒有知覺,應該是中了麻沸散,毛不二身上應該有解藥,快拿出來給大家服了?!?p> 黑衣男子立時在那道士身上摸了摸,隨手一掏,竟掏出十幾個小藥瓶來,每個里面的藥都不一樣,一時拿不定主意,只好都拿到白衣男子身邊來,一臉窘態(tài)地道了聲:“殿下?”
白衣男子下意識地捏了捏晴明穴,他雖不曾學過醫(yī)術,但是久病成醫(yī),倒也確實懂得一些藥理。
挑挑揀揀沒一會兒,便尋到了解藥,親自給長孫海棠服了下去。
隨即站起身來,把藥瓶丟給青竹,冷眼俯視著他道:“你家小姐的中毒劑量要比旁人大些,怕是要到戌時之后才能醒,好生照顧著,可別再出了什么亂子了?!?p> 說完,便站起身來,沖著身邊的黑衣男子側了下頭。
“虛眉,把毛不二拖著,咱們走?!?p> “拖著?”虛眉登時一愣。
白衣男子卻將折扇一展,微揚著下巴說道:“沒錯,就是拖著?!?p> 敢對孤的女人下毒?只是叫他脫層皮都是便宜他了!
說著,便邁開了步子要走。
“哎?那可是我家小姐要抓的人,你們憑什么帶走?”青竹老大的不愿意。
“哦?是嗎?那就讓你家小姐從我手上把人搶走回去了?!?p> 白衣男子微微側顏,微微上翹的眼角上仿佛閃出一道凜冽的光。面上卻還是一副云淡風輕、和藹可親的模樣。
可他身邊的的那個虛眉就沒那么友善了,這會兒劍都已經(jīng)出鞘,反射出來的亮光直照的青竹睜不開眼睛。
好漢不吃眼前虧,青竹也是個反應快的,當即便抱著長孫海棠一起轉了個身,背對著他二人坐著。
我沒看見,我什么也沒看見,大約是那假道士自己跑的吧……
三清觀西側,宋煜一身月牙白袍坐在馬車之上,單腳踩在腳凳上,一只手肘拄在膝上,不停地把玩著一只晶瑩剔透的七彩琉璃藥瓶。
從有記憶開始,一到夜里他便看不清東西,必得將身邊所有的燈都點亮方可。
各大名醫(yī)開的方子,他吃了無數(shù),亦從不見效,時間久了,索性他也不吃了。
之所以還帶著這藥瓶,不過是為了做給帝后看,叫他們少些擔心而已。
這會兒的宋煜神色很空,像是沉醉在了一段十分久遠的記憶之中。
“殿下,總算是抓到了毛不二,這下您的雀盲癥定該有救了。”
雀盲癥=夜盲癥。
“哼,”宋煜心不在焉地勾了勾唇角,“聽天由命吧,先前那么多名醫(yī)都看不好,他毛不二一個江湖騙子,能有什么用?”
“既然殿下不信這毛不二,為何又要不遠萬里,來此處親自請他?”虛眉不解。
可宋煜卻突然轉了話題。
“陛下命功勛子女入學桃李書苑,圣旨應該已經(jīng)頒下來了吧?”
“嗯,”虛眉用力抽了一下馬腿,車子立時飛快地向前,“算著日子,昨天應該就已經(jīng)到了河西了。”
說完,虛眉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哼笑一聲道:“別人家倒還好說,沛國公家就一位千金,還是那副樣子,這要是送到了天京,以后可真有她受的了,也不知道沛國公夫婦舍不舍得交人啊。”
這時,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了進來,虛眉忽然安靜了下來。
半晌才給宋煜傳話道:“殿下,今日早朝上,武定侯門下的一位諫臣又參了河西黨一本,算起來已經(jīng)是這兩個月第八次了?!?p> 宋煜眉梢一挑,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小藥瓶。
“哼!天京黨,未免也太囂張了些?!?p> 說完,將藥瓶穩(wěn)穩(wěn)地擺在茶桌上,看著馬車前門輕笑一聲問道:“你剛剛說沛國公家怎么了?”
虛眉回答的遲緩了一些。
“屬下方才說——不知道沛國公家舍不舍得送寶貝女兒進京?!?p> “呵,”宋煜竟忽然笑出了聲,“自然是要舍得的,必須要舍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