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尸兩命可還行
長孫海棠是被烤肉的香氣香醒的。
中午沒吃什么,這會兒她早就餓得前胸貼肚皮了,幾乎是被肉香味牽著鼻子爬起來的。
雙手搭在樹屋的窗子邊上,瞇著眼睛向下望了一眼,正瞧見宋煜在烤肉,身邊還擺了兩只已經(jīng)烤好的。
“喂,怎么也不叫醒我?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宋煜仰頭看了她一眼,扯唇笑道:“見你睡得沉,沒忍心。衣裳烘干了,在你門外,你穿好了下來吃東西吧?!?p> 長孫海棠把樹屋的門推開了一個小縫,果然瞧見了樹枝上的衣裳,便伸手扯了回來,仔細(xì)穿上,下了樹。
仰頭瞧了瞧天,日頭都西斜了。
順手就拿了塊兒肉,一邊狼吞虎咽地啃著,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道:“都這么晚了,怎么也不叫我?到時候被夫子抓到了肯定要受罰的?!?p> 宋煜瞧著長孫海棠吃東西的模樣,狼吞虎咽的,沒一會兒就一臉的烤肉灰,哪還有一丁點(diǎn)大家閨秀的模樣。
禁不住哼笑一聲問道:“你怕受罰?”
長孫海棠立時搖了搖頭道:“我怕什么?本來也不想上梁大的課。我是怕你受連累,思鑒哥哥兇起來,可是很可怕的?!?p> “我更不怕?!?p> 宋煜順手挑了挑火,將架子上的肉翻了個身。
倒是叫長孫海棠有些吃驚,愣了半晌才拍了一把宋煜的肩膀說道:“你這個伴讀,還是有些膽識的嘛,太子殿下挺寵你的吧?”
“噗——”宋煜整了整袍子,笑著點(diǎn)頭道:“這話說的沒錯。”
孤確實待平原王不錯,很不錯來的。
長孫海棠打開了話匣子,便就更沒了戒心了,繼續(xù)興致勃勃地說道:“大寶這個人表面上矯情的很,其實心不壞的。你跟他相處久了,自然是知道的?!?p> “矯情?”宋煜眉眼一皺,略有些不滿,“不過聽你的口氣,好像和太子很熟?”
“那是當(dāng)然了,”長孫海棠立時笑道:“我小時候就是在宮里長大的啊。”
說著,她還干脆把啃了一半的烤肉放下,拍了拍手湊近了一些說道:“大寶畢竟是太子嘛,帝后對他又自小嚴(yán)格,所以他小時候的日子很苦的。
他對誰都不是很親近,其實不是因為他不想,他只是不想連累別人而已。
還有,他喜歡吃的東西也不能多吃,生怕別人知道了他的喜好,就會陷害他。
所以很多時候他的脾氣會很古怪,你要多擔(dān)待他一些,他本意上不是那樣想的,都是太子的身份使然?!?p> “你倒是很了解太子?!?p> 只是孤就在你眼前,你竟然認(rèn)不出來,這算不算很諷刺?
宋煜忽然冷笑了一聲。
長孫海棠瞧著宋煜的臉色暗淡了些,就又想偏了,以為自己說的那些話說中了他的傷心事,將他平日里受的委屈給勾起來了。
便下意識地伸手去拍了拍宋煜的肩膀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算起來咱們也是不打不相識了,你還救了我一命,我是真心拿你當(dāng)朋友才跟你說這些話的。我們這些做主子的,總歸是有些無處撒的火氣,就只能對身邊的人發(fā)發(fā)牢騷,那是因為我們是真的把你們當(dāng)成知心人的。
這一點(diǎn)你可以和青竹去取取經(jīng),他就從來不會怨恨我。”
“青竹?”宋煜很快想起了長孫海棠身邊的小廝,雖說是主仆關(guān)系,但畢竟男女有別,關(guān)系似乎也太過親密了些。
“你倒是很信任他?”
“那必須的啊,我和青竹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比和思鑒哥哥還親呢。難道太子殿下不信任你嗎?”長孫海棠還學(xué)會反問了。
“呵,嗯,是挺信任的。”
宋煜說著,順手在長孫海棠的臉上蹭了蹭,把那些烤肉灰給擦干凈了。
“都這么大的人了,吃東西還像小孩子一樣,都吃到臉上來了。”
倒是把長孫海棠弄得一愣一愣的,還打了個嗝。
趁著這個機(jī)會向后靠了靠道:“難怪太子殿下喜歡你,確實還——挺會照顧人的,哈哈哈。”
“小姐!小姐是你嗎?”
青竹原本是要追著長孫海棠出來的,可被宋子墨纏住,要他付飯錢。
結(jié)果一出來,就再找不著長孫海棠的影了,住處和學(xué)院里都翻了個遍,本以為午課的時候人能回來,卻也沒瞧見人,只得和梁清瑤謊稱長孫海棠水土不服身體不適,告了假。
人卻悄悄地去找司徒瑾求救。
偏偏司徒瑾是個腦子直的,偏要等到午課結(jié)束了再去找,還口口聲聲說著:“人各有命,該說的話我都和她說清楚了,若是她仍不知悔改,任性妄為,這性子也該有人替長孫伯父修理一番了?!?p> 青竹沒法子,只得罵罵咧咧地自己來找了。
后來遇到也在找宋煜的宋子墨,兩人便一起出來尋人。
青竹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也管不了宋子墨到底是不是太子,只在旁邊碎碎念道:“我家小姐再怎么說也算是皇后娘娘的干女兒,與某些人算得上是故人了吧?
她那副樣子跑出去,某些人不出面攔著也就罷了,怎的還攔著小的?這要是萬一惹出什么事兒來,叫在河西好好的我家小姐在天子腳下一尸兩命,某些人又豈能撇清關(guān)系?”
“一尸兩命?”宋子墨嚇了一跳,莫非沛國公的掌上明珠野到了這種地步?竟在外頭懷了野種?
“可不是嗎?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兒?青竹又豈能獨(dú)活?不是一尸兩命又是什么?”
青竹說著,又冷眼白了宋子墨一下繼續(xù)說道:“也不想想這些都是拜誰所賜?”
宋子墨堂堂平原王,何時受過這種待遇?
當(dāng)即就有些不爽地拿出了王爺?shù)呐深^道:“你說的那個某人,可指的是我?”
青竹當(dāng)即就噤了聲,默默地轉(zhuǎn)過身去,忽然指著遠(yuǎn)處的一個紙鳶特別歡快地說道:“呀,說不定是我家小姐放的,咱們快過去瞧瞧吧!”
說完,人就一溜煙地走了。
宋子墨都給氣笑了,心想自己不過是想給宋煜和長孫海棠創(chuàng)造機(jī)會,才想要絆住青竹這個大燈籠的,誰知道會弄成這樣,不但長孫海棠丟了,連宋煜都找不著人了。
出什么事兒那倒不會,但要是叫林夫子告到皇帝那里去,說太子入學(xué)第一日就逃課了,到時候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參上太子一本了。
只得無奈地?fù)u了搖頭,追著青竹一塊找去了。
“你先別亂跑,我倒是知道有一個地方,或許可尋見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