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是個正人君子
司徒瑾一聽這話,當(dāng)即就想要換個地方求醫(yī)。
只是腳底傷口實在太痛,忍到現(xiàn)在,他早已臉色蒼白,眉間浸汗。
“被毒蝎咬傷可不是小事,夫子又是極守規(guī)矩的刻板之人,定然是結(jié)束了午課之后,才來醫(yī)治的。
從午課開始忍到現(xiàn)在,恐怕毒素早已深入,若是再不醫(yī)治,恐有性命之憂呢!”
司徒瑾當(dāng)即又轉(zhuǎn)過身來,一臉驚訝地看著宋煜,就見他這會兒已經(jīng)烤好了刀具,指了指身邊的一張單人床說道:“夫子想好了的話,就盡早躺過來吧?!?p> “你——你怎么知道我——莫非就是你所為?”
司徒瑾這會兒氣炸了,皇帝何等英明神武之人,竟生出了這么個陰險狠毒的太子來,隨意拿人命當(dāng)兒戲,又叫他日后何以對其心悅誠服,一心一意輔佐于他?
若是宋煜敢承認(rèn),司徒瑾定然要寫折子參上他一本。
宋煜才沒那么單純,輕笑一聲道:“夫子怎么會這樣想孤?難道就不能是先生醫(yī)術(shù)高明,孤又天資聰慧,只跟他學(xué)了一天,便能從夫子的臉色上瞧出你中的是什么毒?”
“簡直胡扯!”
司徒瑾都快被宋煜給氣笑了。
可是他自己的身體他也是十分清楚的,若是再不醫(yī)治,真暈過去了,會被宋煜怎么對待,他就更不可知了。
而且方才分明聽到了另一人的聲音,想必找出他來醫(yī)治即可。
于是司徒瑾便想要繞開宋煜,到里間去尋找毛不二。
“好吧,就是孤做的。
那只毒蝎是孤昨夜派人放進(jìn)你的馬靴之中的。
且此蝎乃千年毒物,是孤出去游歷時所得,因而解毒的方法也只有孤知道。
夫子若是不想這么早便英年早逝,叫戍國公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就還是快些躺上來,叫孤給你療傷吧?!?p> 司徒瑾也是無奈,雖氣得渾身發(fā)抖,卻也只能乖乖躺了下去。
宋煜盯了盯司徒瑾的腳,隨口說道:“還請夫子脫靴?!?p> 司徒瑾脫下靴子。
左腳的襪子上的血跡都已經(jīng)發(fā)黑,稍稍一動都是剜心之痛。
司徒瑾還是忍著痛把襪子脫下,之后平躺下去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快著些吧,莫要耽誤了我夜里查房。”
宋煜眉眼挑了挑,隨口笑道:“夫子還真是兢兢業(yè)業(yè),真乃國之棟梁。不過這蝎毒必得渾身經(jīng)脈暢通方可逼出。所以待會兒孤要在夫子的腳底割出兩道小口放出毒血來,卻不能使用麻沸散。估計會有些小痛,還請夫子忍耐些?!?p> 司徒瑾躺在床上直咬牙,道:“你放心,便是可以用,我也不會用的。我定要眼睜睜看著你能再對我使出什么花樣來?!?p> 話還沒說完,宋煜就已經(jīng)小刀一揮,利落地在司徒瑾的腳底下劃了一個小叉叉。
動作太快的原因,司徒瑾一開始還覺不出有多疼。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鮮血從腳底一點(diǎn)點(diǎn)滲出時,剜心之痛便慢慢襲上心頭。
司徒瑾疼得頭發(fā)都被汗珠給浸濕了,卻也不愿喊出一聲。
干脆抽了張帕子出來,折好后咬住。
瞧著宋煜在燭火上烤針,沒一會兒又扎進(jìn)了他的百會穴,疼得他差點(diǎn)張嘴掉了帕子。
“夫子還是少用些力氣為妙,當(dāng)心毒火攻心。再者也會崩掉銀針,影響了逼毒的效果?!?p> 宋煜說著,接連又往司徒瑾的幾處穴位上扎了幾針。
司徒瑾這會兒視物都有些暈眩,卻仍不肯暈,只咬著牙說道:“平日里扎針,根本不會這般痛,太子殿下與我到底有何仇怨,何故三番兩次與我為敵?”
“哦?”宋煜隨手又給司徒瑾扎了一針,道:“孤這個人就是不喜歡看人兩面三刀,吃著碗里的,還瞧著鍋里的。明知道人家喜歡你,卻又處處為難,傷她的心,還故意吊著她,叫她產(chǎn)生你心里還有她的錯覺,這種小人行徑,著實可惡!”
說著,又是一針。
到這會兒,司徒瑾才終于明白了宋煜所為,忽的冷笑一聲道:“你又知道多少真相,就這樣單方面覺得是我不對?”
又一針。
“孤不需要知道真相,只知道那個人不開心了,是因為你就夠了!”
宋煜這針扎完,總算是收了東西,站起來冷哼一聲道:“而且,如果真的不喜歡,難道不應(yīng)該徹底說清楚,斷的干凈嗎?如此不清不楚,平白吊著人家姑娘的心意,算什么正人君子?”
司徒瑾這會兒已經(jīng)被折騰的不輕,幾乎只能瞧見宋煜的一個虛影,沒多久,便沒了知覺,徹底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就瞧見毛不二的一張老臉。
見他終于清醒了,忙笑嘻嘻地說道:“你活過來了?還別說,那小子的手段,倒是比老夫的還要醫(yī)的快些,他倒是沒真想叫你死,你就也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怪他了?!?p> 司徒瑾還記得宋煜剛剛離開時說的那些話,暈過去的這段時間,他做了好多的夢,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他和長孫海棠小時候的許多故事,到后來他長大了,了解了家族的責(zé)任和困境,了解了自己的心意,了解了他和長孫海棠的差別。
到這會兒,他一點(diǎn)也怪不起來宋煜,而且他已經(jīng)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該去做什么。
于是也沒再理會毛不二,由著他把方子和日后注意事項和他說了個清楚,便又重新穿好鞋襪,離開了藥局。
找長孫海棠去了。
長孫海棠是個心大的,哭了那一通,好像就沒什么事兒了。
回到桃李書苑后,課照上,飯照吃。
一切都正常的很。
只是見了司徒瑾時,再不像從前那般熱情了,總遠(yuǎn)遠(yuǎn)地避著,繞著他走。
這一日司徒瑾來找她,她也是避著不見面,叫青竹找了個理由打發(fā)了他去,自己則躲在被窩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第二日,第三日,后面幾日皆是如此。
便是梁清瑤來與她說話,她也都找借口離開,并不與她多說。
一日,梁清瑤終于沒忍住,開口叫住了她。
“海棠,我是我,思鑒夫子是思鑒夫子,你若還因為氣他而遷怒于我,那我就全當(dāng)成是看錯了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