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所有人以為搶走寶典的是血影狂刀,其實,并不是,而是您,南宮前輩吧!還有,佛沐那晚的黑衣人也是您了?”林風道。
“沒錯,是我,”南宮博奇將鑰匙插入了寶典中道,“都是我!”
林風回憶起往事喃喃道:“這就解釋通了,為何我們老是遇到黑衣人。這樣說來您是在跟蹤我們咯?您從南宮府被血影狂刀黑衣隊覆滅開始,就跟蹤我們了。黑衣隊?等等,難道,難道,南宮府并不是毀在血影狂刀手下,而是……”
林風只覺周身發(fā)冷吐出了口涼氣道:“而是毀在您,南宮前輩之手?”
南宮博奇現(xiàn)出狡黠目光:“厲害!這都讓你猜到了!”
“為什么?!”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說出這三字的一個是林風,另個是南宮不舉。
“原因很簡單,血影狂刀,我要躲過血影狂刀追殺,不,不,不止如此,我還要得到《叉叉寶典》,得寶典者得神功,得神功我就誰也不怕了,實力,才是硬道理!當知道鳳凰山莊被滅門時,我就在想保全自己的法子,可始終無果,就在舉兒抓血影狂刀失敗,將你們抓到府上時,我才想到了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既然血影狂刀早晚要滅南宮府,不如我替他滅掉好了,以此全身而退。而你們倆,就是除南宮府外,最好的見證人……”
南宮不舉臉上現(xiàn)出復雜之色:震驚,悲傷,失望,疑惑。
“三百一十八口!”南宮不舉道,“全府上下那是三百一十八口人命?。 ?p> “那又怎樣?”南宮博奇冷冷道,“你們呀你們,還是太年輕,知不知道無毒不丈夫?哪個成功之人不是踩著別人上位的?哪個將軍的背后,莫不是骷髏如山堆?”
“值得嗎?真的值得嗎?”林風問。
“怎么不值得,看,寶典不是在我手上了嗎?哈哈!等我練成里面的神功,整個武林就會匍匐在我南宮博奇的腳下!我南宮府就是天下第一門派了!如何不值?!你說值不值?”
南宮博奇說著,便使勁轉了下鑰匙。
“咔吧。”
寶典傳來清脆聲音。
然而所有人看到,寶典并沒有被打開。
南宮博奇一愣,又是擰了下。
“咔吧。”
寶典又傳來同樣的清脆之聲。
“咔吧,咔吧,咔吧……”
鑰匙在鎖孔中自由旋轉著,卻始終打不開寶典。
南宮博奇眼含驚疑之色:“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你這只老狐貍,殺了那么多人得到寶典和鑰匙,想不到卻打不開,哈哈,真是天理昭昭!”古月心踉蹌站起來道,“那晚用鷹爪殺我娘的是你了?”
“是又怎樣?別給我扯鬼神那套,說,鑰匙為什么打不開寶典?!”南宮博奇犀利眼神盯著古月心,忽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這鑰匙根本就是假的!”
“不錯?!惫旁滦难壑楣锹狄晦D想了下道,“我既然知道黑衣人會來,當然不會傻到再將真的鑰匙戴在脖頸上了!”
南宮博奇聞言眼前一亮。
林風和南宮不舉卻是驚訝了。假的?什么時候換的?林風沒想到古月心大大咧咧的竟還有如此心思。南宮不舉也沒想到,他苦苦想要取的項鏈,竟然是假的,或許古月心早就將他,不,準確說是黑衣人的行為,看在眼里了,原來,他自己才是最傻的那個?
“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好哇,反正我們也打不過你,”古月心理了理云鬢苦澀道,“想要,你過來拿好了?!?p> 南宮博奇并不疑心古月心的話,邁著勝利者高傲腳步就走過去了,因為一個受傷的弱女子,能將他奈何?南宮博奇一步步走向古月心,很穩(wěn)重,很自信,仿佛整個世界就要被他抓在手心了。
“還是賢侄女懂事兒,比舉兒強多了!”南宮博奇即將走到她身邊,“交給我吧?”
古月心忽然笑了,笑得很詭秘。不知是笑南宮博奇前面的話,還是后面的話。
林風見了古月心這微笑,恍然大悟,急忙道:“不!快攔住她!南宮兄!”
只是林風話音未落,古月心的微笑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她倏地出招了!招數(shù)似乎平淡無奇,甚至索然無味,只見古月心拳頭向南宮博奇胸口襲去。南宮博奇見著突然變故,也是晃了下神,可到底并非平庸之輩,猛然躲過了她拳頭。而且,南宮博奇已出掌制住了她的胳膊,定眼看去,無不驚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古月心手中正攥著一枚金釵,長三寸有余,竹簽粗細。
原來,古月心在理鬢角之時,順勢就將頭上金釵拔下了。卻說古月心出拳的位置也是相當精妙,正對了心臟,不差半毫。若她這招得逞,想必他南宮博奇已魂歸故里了!南宮博奇抓住古月心的手惡狠狠道:“不愧是古劍南的女兒,就會偷襲使詐!”
古月心并不顧他污蔑爹爹了,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南宮匹夫,為娘報仇!古月心手中攥著金釵,使勁朝他胸口插去,只是身子晃了幾晃,向前不得。南宮博奇手上猛然使了真氣,痛得古月心本能松手,金釵“錚”的聲掉在地上了。就在此時,南宮博奇突然往前一帶,腳下使了一絆,倏地松手,古月心就像離弦之箭,噗通摔出兩丈之遠。
古月心掙扎著又要起來。
南宮博奇一步步在向她走去。
“南宮兄!快攔住你爹爹!”林風努力站起,嘗試無數(shù)次卻失敗了。他只得將希望寄托在他前面的南宮不舉了。
古月心身子起到半空中,忽然被一只腳狠狠踹下去了。再次起身,還是被踹下去了。
“別掙扎了。沒用的。交出真正鑰匙是唯一出路!”南宮博奇的腳踩住她的背道。
古月心吐了口鮮血,轉頭惡狠狠道:“真正鑰匙?呵,我死都不會給你的!”
“你……”南宮博奇忽然將她從地上扯起,氣運掌力,迎頭道,“好!那我就成全你!先把你殺了,再慢慢從你身上尋鑰匙也不遲!”
南宮博奇掌心倏地朝古月心面門擊去!
這時后面忽然傳來一低沉而有力聲音:“住手!快放了她!”
南宮博奇掌心已到古月心鼻尖,急忙收住了掌力,而收不住的掌風,吹得她臉龐扭曲。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南宮博奇轉頭看到南宮不舉正站在他身后。
“我……我知道,”南宮不舉聲有些怯懦,看了眼古月心忽而堅定了,手上禁不住加了把勁,金釵的尖兒已緊緊抵在南宮博奇肉上,“我在救她!”
原來,南宮不舉強提一口真氣,撿起地上金釵,出其不備地欺到了他爹爹身后。林風在遠處看到這幕,稍稍松了口氣,也僅是稍稍,隨即便繼續(xù)朝這邊爬過來。
“你為這個女人,到頭來還真與爹爹反目成仇?”南宮博奇怒道,“王八羔子!那你就來好了!我看你能不能救她!”
說話之間,南宮博奇手扼住了古月心脖子,隱隱使上了勁兒!古月心臉色憋得通紅,雙手不住地撓那扼在她脖頸的手,可南宮博奇手就如一道鐵箍,緊緊扼在她喉嚨。
“放開她!你快放開她!”南宮不舉嗚咽道,“你快放開呀,爹爹……”
“交出鑰匙!”南宮博奇理也不理南宮不舉,又加了分力道。
南宮不舉左右為難,可見到古月心那難受表情,手上只得加了勁兒。
“嘶……”南宮博奇忽然吃痛,“你狗日的還真敢刺?到底不是親生的!”
忽然南宮博奇飛起一腳,將南宮不舉踹飛了,他手下繼續(xù)加大了力道。
“鑰匙!你交是不交!”
古月心臉色漲得發(fā)紫了。
南宮不舉掙扎起來,手拿金釵,就如手持利劍,攜招沖過來。南宮博奇一手扼住古月心脖頸,加緊逼問,另手卻招呼南宮不舉,與之對打。卻說南宮不舉每每出招到了跟前,無不被南宮博奇或掌或腿打開了,喘息之間,兩人纏斗了不下百十招。南宮不舉傷痕累累。
古月心已翻起白眼,眼見就要昏厥了。
林風還在十幾米外地放,正使勁往這爬。
“羚——羊——飛——渡——”林風高呼道。
林風記得,他們在路過一個幽深山澗時,便將前世學過的那篇課文講了。此刻“羚羊飛渡”卻是別有一番意味。正要拼死往前的南宮不舉,聞言一愣,忽然明白了林風之意。古月心的眼瞼似乎也動了下。就見一道金光劃過天空,朝古月心飛去。
古月心在這生死關頭,展現(xiàn)出生命的奇跡,她竟然真的抓住飛來的金釵了!說時遲那時快,古月心已倏然朝南宮博奇插去。噗嗤下,古月心刺中了南宮博奇,可惜刺偏了,金釵離心臟只有半寸之距。卻說南宮博奇吃痛,倏地使出一掌,便將古月心金釵打飛了,掉進草叢中再也難以尋覓。
“嘶……臭婊子!找死!”南宮博奇揚起掌力就要痛下殺手。
“別動!你再動我就要刺了嚎爹爹!”南宮不舉在他背后又一次說道。
這次南宮不舉用的卻是冠簪,原來南宮博奇急惱心思只在古月心身上,沒怎么防南宮不舉。束手欺近身的南宮不舉,急中生智,拔出了頭上束發(fā)冠簪。
氣急敗壞的南宮博奇,連理也沒理南宮不舉,急速的掌心直朝古月心面門擊去!
“住手!”南宮不舉聲音顫抖道。
掌風裹著雷霆之勢,繼續(xù)襲去。
南宮不舉心下顫抖,仿佛看到古月心死去樣子。噗嗤,又一聲,眼見南宮博奇掌風就要擊到古月心了,卻忽然停住了。這時只見南宮博奇掌心已在古月心鼻尖。冠簪透過后背,絲毫不差地插入心臟。轟隆之聲,南宮博奇沉重身子直愣愣倒地。
南宮博奇到死也不相信,南宮不舉竟能下得了手。
南宮博奇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
南宮不舉也不敢相信,爹爹就這樣死了,而且還是他殺死的!南宮不舉披頭散發(fā),腦袋嗡地下就蒙了,他只記得,爹爹對古月心下手,心下顫抖的他,手上也是顫抖了下,真的,只是顫抖了下,竟然就插入了爹爹心臟了!。死了?真的死了?真的死了!是我殺了我爹?不,不,不是我殺的,不怪我,真的,不,就是你殺的!
“哈哈,我殺了我爹,我殺了我爹?”南宮不舉看著雙手愣愣道。
林風終于爬過來,搖了搖癱軟在地上古月心,發(fā)覺她已沒大事,心下那塊石頭落地了。他與古月心休息了好久,才略略恢復過來。可南宮不舉就像失心瘋了樣,只喃喃道,我殺了爹爹,我殺了爹爹。
可在南宮不舉喃喃之中,卻道出一個秘密。
原來,南宮不舉只是南宮博奇從街上收留的孩子。那年的雪下得格外大,逃荒時死了爹娘的南宮不舉,哦不,那時他還叫王二,只身流浪到大山陽鎮(zhèn),衣衫襤褸,又冷又餓,蜷縮在街角。若不是南宮博奇將他抱回南宮府,他恐怕早就死在那,然后被一群野狗分吃。那年,他六歲。
南宮博奇有萋有妾卻無子嗣。王二的到來,使南宮博奇有了天倫之樂,很疼愛他,視如己出。從此王二搖身一變,成了南宮府風流倜儻的少爺,成了南宮不舉。這些年來,南宮不舉心下一直感激父親養(yǎng)育之恩,所以當南宮博奇要他拿到鑰匙,雖沒告訴他原因,可權衡再三,還是答應了。
他們父子雖無血緣,勝卻血緣。
古月心和林風已緩緩站起來。南宮不舉依舊癲狂。古月心心下卻復雜極了,起初因為鑰匙之事,她心下暗暗發(fā)誓再也不理會南宮不舉了,尤其在她得知殺死娘親的竟是南宮博奇,她就知道,她與南宮不舉徹底完了,她與仇人之子是不可能有什么的!可這刻,當她得知事情原委后,就原諒他了,原諒他當初假借表白而垂涎鑰匙的事情了。
“南宮哥……”古月心向前喃喃道。
古月心想,老子犯的錯怎能算在兒子頭上,何況南宮不舉又不是南宮博奇親生兒子??吹侥蠈m不舉這般,她心下突然有些落忍,想要安慰,有些話卻如鯁在喉了。
“不,你不要過來……”南宮不舉痛哭道,“你是殺人兇手,你們是殺人兇手,你們才是殺我爹爹的兇手,是你們,你們合伙殺死了我爹爹!”
這刻古月心忽然原諒他偷鑰匙之事了,可她明白,她與南宮不舉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你們是殺人兇手!哈哈!我也是!”南宮不舉邊說邊后退道,“我竟伙同外人殺了爹爹,我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竟然不顧養(yǎng)育之人,殺了爹爹!”
“血債血償,出來混遲早要還,我們南宮府還了,還了!以后再無賒欠,再無瓜葛了!哈哈!”南宮不舉望著古月心,苦澀地笑著,跌跌撞撞地走了。
很快,南宮不舉消失在黑夜之中。
古月心望著那片黑,愣神許久。
林風從地上撿起那本《叉叉寶典》,試了下,鑰匙在其中,依然傳來咔咔之聲。林風問古月心什么時候將鑰匙換了,怎么他不知道。
“沒有?!惫旁滦恼f。
“沒有?”林風更是疑問了。
古月心告訴他,她是騙南宮博奇的,當時只是想著同歸于盡,所以編出這個假鑰匙之事。這樣說來,這鑰匙就是真的了?可是,可是,為什么打不開寶典,為什么?古月心搖頭不知。林風無比納罕,不知哪里出了問題。
不管怎么說,寶典和鑰匙又回到他們手中了。
于是兩人拖著傷痕累累身子回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