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是夢還是現(xiàn)實
“陸一是誰?。俊崩洗髥?,“你給新故事想出來的主角名字?倒是挺朗朗上口的,可以用?!?p> “不是,”伍肆覺得腦后面一根血管在突突地跳,“是一個……一個人。一個女生?!?p> “女生?”老大的神情漸漸不正經(jīng)起來,“哦——你小時候喜歡過的妹子?”
“也不是,”伍肆有些不耐煩,但他沒力氣反唇相譏,“就是……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這個人我認(rèn)識,但又好像不認(rèn)識?!?p> 老大徹底蒙了。
“老五你別嚇我啊,”他在伍肆對面坐下,“忽然產(chǎn)生記憶偏差,這可是精神分裂的前兆,你好好看看,這是幾?”
他在伍肆面前豎起一根中指,晃了晃。
“你滾蛋?!蔽樗烈话淹崎_他的手。
老大嘿嘿笑了兩聲?!罢f正經(jīng)的,你沒事兒吧?最近太累了?”
“應(yīng)該也沒有,”伍肆的頭疼緩解了一些,他努力坐直身子,“就感覺好像做了一個夢,但記不清夢到了什么。”
“那就是了,”老大一拍桌子,“你肯定是夢到了一個叫陸一的姑娘,把夢跟現(xiàn)實混淆了?!?p> 不知道為什么,伍肆總覺得這句話他聽過一次。
但也想不清是什么時候了。
真的是個夢嗎?那個叫“陸一”的女孩子?
伍肆甚至連她的臉都回憶不起來,但這個名字又似乎對他特別重要,如同是他身上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要不你早點(diǎn)兒回去休息?”老大又問他。
伍肆想了想,搖搖頭?!皼]事兒,”他說,“我在公司寫會兒稿子,換換腦子應(yīng)該就好了?!?p> “這話靠譜!”老大拍拍他肩膀,“雖然我是沒見你這么勤快過……”
伍肆笑笑,起身走出會議室,推門的一瞬間,忽然一陣眩暈襲來,他腦海中又飛速閃過幾個畫面。
他牽著一個女生的手,走過一條陌生的街道……他和這個女生在海邊吃著東西……他對一個模糊的身影說“你覺得我怎么樣”……下著小雨的路邊,他在拼命奔跑……
最后,一個女生開朗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伍肆!”
伍肆猛地回過頭,后面只有老大。
“怎么了?”老大揚(yáng)起眉毛,“你落下什么東西了?”
“……沒什么。”伍肆勉力穩(wěn)了穩(wěn)身子,不動聲色地走出去。
這個夢,怎么會這么真實呢?
外面辦公室還有人在等他。他一出現(xiàn),余歡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伍肆哥,我們?nèi)タ措娪皢幔俊彼d奮地說,“我買好票了!”
辦公室發(fā)出一陣曖昧的喊聲,余歡臉也紅了,好像大家都知道伍肆和余歡之間有不一樣的關(guān)系。
除了伍肆自己。
“看什么電影!”老大跟出來,不客氣地說,“你活兒干完了嗎?”
“我下班了!”余歡據(jù)理力爭。
“你伍肆哥沒空!”老大瞪她一眼,“他晚上要跟我見客戶!”
“什么客戶?”伍肆愣了。
“你忘了?”老大又瞪他,“項南晚上約了和我們吃飯啊?!?p> 項……南?
伍肆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么回事兒,項南跟她哥哥項北這兩天過來BJ,和他們約了頓飯。
本來他、項北、項南以前是一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的,項北是老板,伍肆算半個合伙人,后來項北覺得BJ用人成本太高,就找了個機(jī)會,帶著項南把公司搬到了成都。
伍肆想留在BJ,就沒有跟過去,正好老大和項北是長期的合作伙伴,他們?nèi)齻€又是大學(xué)室友,伍肆干脆就投奔了老大。
這些回憶都很清晰,沒給伍肆造成什么困擾。
這么看來的話,那個“陸一”,可能真的是個夢吧……
“你們真的有安排???”余歡看上去有些失望。
“老板有安排還需要通知你嗎?”老大說,“下班了就趕緊走吧,找別人看電影去吧!”
余歡緊抿著嘴唇,默默坐下了?!袄洗竽阍趺窗舸蝤x鴦啊?”有人笑著說。
“別瞎說啊,”老大說,“正常情況下我還是支持員工間搞感情的?!?p> 他嬉皮笑臉地看了一眼伍肆。伍肆沒有反應(yīng)。
一切都很奇怪。他完全不記得他和余歡還有這一層“感情”存在,但也好像有這么一回事。
如果他真的和余歡是超越了同事關(guān)系、有些曖昧的話,他看到余歡,應(yīng)該會有特殊的感覺吧?
可現(xiàn)在看著悶悶不樂的余歡,他卻覺得她比那個“陸一”還像陌生人。
做個夢,也能變成渣男嗎……伍肆在心底苦笑。
***
晚上,在地壇外的一家餐廳,他見到了項南和項北。
地方是項南選的,一家很氣派的飯店,聽她的意思,她特別喜歡這家的皮蛋瘦肉粥,想了一年多了。
看著桌上點(diǎn)的一大桌子菜,伍肆又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看老大他們的反應(yīng),他應(yīng)該是和他們來過,但他的記憶里又隱隱有一點(diǎn)偏差,好像這張桌子邊,少了一個人。
項南倒是和他記憶中的形象一樣,大嗓門,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菜還沒上齊,她已經(jīng)逼著他們喝了三大杯啤酒。
一份蝦餃端上來,老大剛要伸筷子,項南又舉起了酒杯。
“來,第四次慶祝我們重聚!”她大大咧咧地說,“喝!誰不干了誰孫子啊。”
“大姐你少喝點(diǎn)兒吧,”老大露出苦相,“讓我吃點(diǎn)兒菜……”
“張喜樂,”項南喊老大的大名,“喝你點(diǎn)兒酒你又不舍得了?怎么,最近公司不賺錢?快倒閉了吧?倒閉了就來成都找我們啊。”
“項北你看你這妹妹,”老大對項北求援,“你也不管管?”
項北苦笑。“管不了。”
“張喜樂你別挑撥離間了,沒用,”項南很得意,“快快快端杯子,趕緊的,伍肆?伍肆你傻了?”
伍肆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幾個人吵吵鬧鬧的時候,他一直沒說話也沒動。
“你別煩他了,”老大說,“他今天狀態(tài)不太好?!?p> “困了?還是生病了?”項南關(guān)切地問,“是不是張喜樂又壓榨你了?”
“什么叫又壓榨他了?”老大不滿,“我對員工可是很體貼的!”
項南撇撇嘴,又看著伍肆?!澳阍趺戳耍繘]事兒吧?”
伍肆如夢方醒?!皼]事兒……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想別的?!?p> 老大一副心領(lǐng)神會的表情。“我們老五夢游呢,”他說,“一天了,跟我說他做了個夢,分不清真假,還迷上個姑娘叫陸一——”
“你說誰?!”
項南忽然大喊一聲,站了起來,嚇了伍肆他們一跳,周圍幾桌客人都被驚動了,紛紛看過來。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項南趕緊坐下,但看上去還是很激動。“你剛才說伍肆迷上的女生叫什么?”她問老大。
老大被嚇到了,半晌才找回語言能力?!敖小憽懸?。”
伍肆感覺,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項南死死地瞪著老大,嘴唇顫抖,臉色慘白。
一旁的項北也有點(diǎn)兒困惑。“這名字很耳熟啊,”他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對了項南,她不是你在澳洲認(rèn)識的那個——”
“你閉嘴!”項南不耐煩地一揮手,視線挪到伍肆臉上。
“你在哪兒聽到這個名字的?”她問。
“我……”伍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也說不清……就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是夢到的,又好像認(rèn)識了很久?!?p> 項南不說話了。她倒坐在椅子上,胸口起伏,一臉的驚慌。
“怎么了項南?”老大問,“這個陸一你認(rèn)識?”
項南艱難地點(diǎn)點(diǎn)頭。
“陸一……她是我在澳洲的時候,最好的朋友?!?p> 伍肆和老大都震驚了?!安皇前??”老大看看伍肆,又看看項南,“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真人?”
項南又點(diǎn)點(diǎn)頭,但神情逐漸變得復(fù)雜起來。項北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確實是真人,”項南低聲說,“但是……”
“陸一已經(jīng)去世了……”她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