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路上,也有些修路者,大多數(shù)都是為了讓后代享福,所以心甘情愿在這極寒之地做著苦力。
再往前走百十米,一塊巨大的石頭出現(xiàn)在眼前,上面豎刻著‘三生石’三個大字。
見他目光望向石頭,唐平介紹道:“每個人前世、今生、來世的恩怨情仇都刻在這三生石之上。
它可不是普通的石頭,掌管的可是每個人三世因緣輪回”。
“有我的名字嗎?”,唐安說話間便朝著那塊巨石走去。
聽了這城隍老頭的解釋,還真有些好奇,在這塊石頭上,自己的名字刻在哪兒。
唐平一聽,趕緊拽住了他的袖子:“沒你的名字,你又不是人!”。
說完,見唐安臉色不悅,趕緊補了句:“孫賊,你現(xiàn)在可不是普通凡人,你是陰差!
走吧走吧,距十八泥犁入口尚遠(yuǎn)吶!”。
被拽著走出幾步后,唐安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塊巨石,隱約覺得印章處的那個名字正在散發(fā)微光。
過了三生石,便是望鄉(xiāng)臺,據(jù)城隍老頭介紹,這里是供亡者看親人最后一眼的地方。
站在望鄉(xiāng)臺上,向后看是三生石,向前看是忘川河。
忘川河的水面黑霧繚繞,細(xì)看,黑霧之下是血黃色的河水,再細(xì)看,河水中蛇蟲遍布,陰風(fēng)掃過,帶出陣陣腥臭。
“這忘川河我又叫它愚人河。
上頭定下規(guī)矩,若行至于此的鬼魂心中有深愛而不愿忘記之人,便可沉入這寒冷的河水中受蛇蟲撕咬之苦千年。
熬過千年之苦,方可換來與心中所念之人的一世相守。
你說,跳入這河中的,是不是愚人?”。
唐平看了一眼忘川河,搖了搖頭,一臉的不解。
“那……跳這河的人,多嗎?”,唐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水面那些微微露出腦袋的毒蛇后,心里不由的一緊。
單是聞著這味道已經(jīng)有些作嘔,無法想象沉入其中還得再被蛇蟲撕咬是何其痛苦。
唐平點了點頭,指了指河面上那座橋:“這奈何橋上守著個老婆子,要么喝她一碗湯,要么跳這河,要么……像那些修路的一樣,留在地府做工”。
踏上奈何橋,看到那個正在瞇著眼打盹兒的老婆婆時,唐安心里有一種奇異的感受,說不清,也道不明。
好像是一種,如見故人的親切感。
兩人路過之時,那老婆婆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識出他倆‘自己人’的身份后,便又閉起眼,揣著胳膊繼續(xù)打盹兒。
走出幾米后,唐安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眼睛,也正望著自己……
四目對視了的瞬間,有一種老友重逢的喜悅感涌上唐安心頭。
“她是孟婆?叫孟什么?”,唐安收回目光,向城隍老頭打聽起她的來歷。
唐平聽到這個問題時,表情變的有些古怪,回看了一眼那個正閉目打盹兒的老婆子,眼神有些閃爍:“她是孟婆,但……不姓孟。
孟婆二字代表的只是冥界一職,身處此職位的并非都得姓孟”。
“那她姓什么叫什么?”,唐安捕捉到他臉上那抹古怪之色,心中疑惑更重。
這老頭,到底在隱瞞什么。
唐平目光閃躲的打哈哈道:“我瞧著她面生,是新來的吧,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改日得閑了問問”。
“何必改日,我現(xiàn)在去問問”,唐安說話間已經(jīng)原路返回數(shù)米。
其實也不是真的非要知道這‘孟婆’姓什么叫什么,只是想驗證下,這老頭是不是真的在撒謊。
如果是在撒謊,那他絕不會由著自己去問,一定會找各種借口攔著自己。
果然,城隍老頭急匆匆的追了過來,扯住了唐安的袖子:“不敢耽擱了!就快到受罰時間了!”。
唐安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這老頭,真是把我當(dāng)三歲小孩在哄騙了。
雖然心中戒備越來越深,但表面上唐安卻還裝的一無所知,繼續(xù)跟著他往前走。
“這是惡狗嶺,若路過時被咬掉了胳膊腿兒,下輩子就少了胳膊腿兒。
這是金雞山,過了惡狗嶺和金雞山,就算是徹底變成鬼魂了。
還有這野鬼村,里邊的熱鬧皆是虛幻,是那些在惡狗嶺被咬的殘缺不全的鬼魂幻化而成,為的是吸引那些四肢齊全的鬼魂,奪走他們的肢體,換到自己身上繼續(xù)往前走。
看,迷魂殿,進(jìn)了迷魂殿,喝了迷魂水,便說不出任何謊話了,只能如實稟報自己在陽間所犯罪行,等待十殿閻王的審問”。
一路上,唐平逐一介紹所過之處的地名,直到兩人眼前出現(xiàn)一座城門。
城門上方,正中央位置的大石碑上刻著‘酆都’二字。
入酆都城比入鬼門關(guān)更嚴(yán)格一些,門前把守的陰、兵身穿鎧甲,身挎大刀,威風(fēng)凜凜。
順利通過盤查后,兩人又前行數(shù)十米,來到一處玉雕大門前。
入了這扇門,出現(xiàn)在眼前的便是并列的十一座城門,每個城門口也都有陰、兵把守。
“這前十扇門便是通往十殿閻王殿的大門,第十一扇門便是十八泥犁的入口。
爺爺只能送你到這兒,等你熬過這十八泥犁之苦,自會有陰差送你回城隍廟后殿”,唐平指著遠(yuǎn)方那處昏暗大門說道。
前十扇門上方都亮著刺目明燈,唯有那扇門上方亮的是盞昏燈。
唐安點頭之后,徑自往那扇門走去,走了幾步,回頭一看,城隍老頭已經(jīng)沒了蹤影。
推開那扇昏暗的大門,眼前是無盡的黑暗。
摸索著在黑暗中走了幾步后,唐安只覺得腳下突然一空,身體突然失重下墜。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地獄的第一層,拔舌地獄。
目光所及,全是正凄慘嚎叫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富貴的,貧苦的……
一個個被小鬼掰開了嘴巴,用鐵鉗夾住了舌頭,慢慢的拉長,拉長,直到舌頭承受不住拉扯,‘啪’的一聲斷開……
唐安正反胃之時,肩頭傳來一下重拍。
回頭一看,一模樣猴精的鬼卒正沖自己使眼色,再看他手上動作,分明是在要錢。
“我也是陰差”,唐安拿出腰間木牌,遞了過去。
那鬼卒看都不看木牌一眼,神色有些不耐煩:“你若不是陰差,我要來的金子也使不了啊!”。
唐安‘哦’了一聲,想起城隍老頭說過的話,人間的金銀珠寶在冥界,不可用。
差點就忘了這茬。
看來這小鬼從進(jìn)門時已經(jīng)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給了冥金就能免受這拔舌之苦嗎?”,唐安看了一眼那些正被拔舌之人,說話時,覺得自己的舌根兒好像也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