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咱眼下倒是安全落地了,可這要咋出去啊?”胖師弟仰頭望著仿若伸入云端的峭壁,面露愁容。
清秀少年道:“辦法總比困難多,這鳳隕谷說不準會有出去的路,咱先分頭找找看,如果實在不行,還有一個笨辦法?!?p> 胖子喜道:“什么笨辦法?”
清秀少年將胖師弟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停在他凸起的肚子上,咬牙道:“爬上去?!?p> 胖少年打了個哆嗦,搖頭道:“那不成,咱還是找找出路吧。”
清秀少年說的爬上去并不是指徒手爬上去,他的儲物袋里有一套自制的攀巖工具,看了這么多網(wǎng)絡(luò)小說,他怎會不為自己備下一套用于“主角必跳崖,跳崖必奇遇”鐵律的行頭。
雖然懸崖高聳,爬上去費時費力了一些,但以他煉氣期的修為和體質(zhì)來說,難度并不大。
問題就在于工具只有一套,他自己是沒問題,但要帶著胖師弟上去——想想他那體型,想想跳崖的時候他那沉甸甸、厚仆仆的質(zhì)感,清秀少年覺得如果不是無路可走,絕不要走這一步。
“明遠師弟,你我二人各走一邊找找看有沒有出去的路,如果沒有,就還回到這傘下來,傘的位置高,顏色也算醒目,很容易看到的?!鼻逍闵倌曜笥铱戳丝春螅x定一邊就打算動身。
那位叫做明遠的胖少年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有些惶惶然地道:“師兄,咱還是別走散了吧,萬一敵人要把咱倆各個擊破呢?”
清秀少年衣袖一抖甩開胖少年,啼笑皆非地說:“這里鬼影子也沒一個,能有什么敵人?”
胖少年縮頭縮腦地道:“萬一赤練魔女突然復(fù)活看上我的驚世容顏要我做她道侶怎么辦?”
“……”清秀少年。
“……”杜羽裳暗戳戳地咬牙:“待我修為盡復(fù),定要將這胖子碎尸萬段,抽魂煉魄!”
胖少年又道:“再說就算沒敵人,兩個人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yīng)啊。”
清秀少年自嘲地說:“就你我二人的實力,能怎么互相照應(yīng)?但凡能解決掉你的麻煩,肯定也能解決掉我,我們現(xiàn)在最大的麻煩不是未知的敵人,而是辟谷丹不夠了,儲物袋里也沒有多少食物,如果不趕緊找到出去的法子,我們倆會餓死在這鳳隕谷!”
說到餓,胖少年的肚子不由發(fā)出一陣“咕嚕?!钡穆曇?,顯然先前那一通逃亡,已經(jīng)把他吃進去的食物都消耗掉了,這會兒是真餓了。
想到“餓死”這種漫長而又恐怖的死法,胖少年終于戰(zhàn)勝了對未知的恐懼,同意各走一邊尋找出路。
杜羽裳見那師兄弟二人分開行動,心里頗為滿意,暗道:“這樣就好,畢竟我現(xiàn)在不太方便殺人滅口。”
一個多時辰后,那位清秀少年總算從降落點走到了碎石灘上,杜羽裳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就這兩只小蝦米她都等了五百年,天知道錯過了還得等多久。
“喂,少年,我觀你骨骼清奇,乃是修煉奇才……”
后面應(yīng)該怎么說來著?收他為徒?傳他絕世心法?這些宗門弟子但凡資質(zhì)好一點兒的都有師父了,讓他改換門庭根本不可能。
身為赤練魔女,杜羽裳對騙人這種事真是不太熟悉,先前武力值滿滿的時候,她崇尚的都是“一力降十會”,“打成一致”,“相逢一戰(zhàn)泯恩仇”這等法則,何曾跟誰費過口舌。
如今要誘哄那少年將自己帶出鳳隕谷,可不得好好琢磨一下騙人的藝術(shù)么。
清秀少年忽然聽聞熟悉的臺詞,左顧右盼一番沒見到人也沒聽到“讓他拯救宇宙”的下文,便把目光落到碎石灘上,四處尋找。
“誰在說話?”他問。
“你想離開這里嗎?”想了半天詞兒的杜羽裳最后還是決定單刀直入。
清秀少年聞言面露喜色,朝空地上作了個揖道:“晚輩呂博文,與師弟下山歷練,被魔宗弟子追趕誤入鳳隕谷,懇請前輩指引出路?!?p> 杜羽裳松了口氣,老神在在地道:“指引你出路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有個條件?!?p> 她是真的知道出去的路,早些年她曾從那條路進入鳳隕谷,并在此間得到機緣,將她的純陰之體洗去,這才有了令修真界諸人聞風(fēng)喪膽的赤練魔女。
“前輩請講,若力所能及,定當(dāng)遵循。”
“帶我離開這里,我給你指路?!?p> 呂博文暗想:這人明知道出去的路,卻要讓我?guī)鋈?,要么是他不良于行,要么就是他另有所圖。
“晚輩愿意帶前輩出去,還請前輩現(xiàn)身一見?!?p> 如果對方只是不良于行還好,被過河拆橋的概率要小很多,若對方另有所圖那才叫麻煩,小說里關(guān)于奪舍的勾當(dāng)他見得不少,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咳……這邊,這塊石頭便是我了?!?p> 呂博文走上前來,蹲在一塊石頭前好奇道:“前輩難道是石頭成精?”
“……錯了,不是這塊!”你才石頭精,你一家都是石頭精!
呂博文臉色發(fā)紅,轉(zhuǎn)身又對著另外一塊石頭行了個禮。
奈何這石頭灘上石塊兒太多了些,杜羽裳目前的狀態(tài)下也沒個發(fā)音器官,因此發(fā)聲部位十分籠統(tǒng),以至于呂博文把那一片兒的石頭都指了一遍后才總算找到了正身。
呂博文看著這塊沒有任何特點的石頭暗自琢磨:石頭精我沒見過,但是聽說過,就算沒有化形的石頭精,那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不像眼前這位……哦不,這坨,啥啥都沒有,跟這亂石灘上的其他石頭沒有任何區(qū)別,所以這位前輩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問是不敢問的,萬一真是個什么前輩大佬,問得越多死得越快。
但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帶這一坨東西出去也是不可能的,萬一被這塊石頭找機會奪舍了,那不是虧得慌?
呂博文正琢磨著要如何自保,就聽杜羽裳道:“你可不能把我裝進儲物袋里?!?p> “前輩說笑了,您是有生命的,怎么裝得進去?!?p> “靈獸袋也不行!”
呂博文還真想過把這塊石頭裝進靈獸袋里,不過他還沒到契約靈獸的時候,不曾隨身攜帶靈獸袋,也就想想而已。
“晚輩但憑前輩吩咐,但晚輩也有一個條件?!?p> “說說看?!?p> 呂博文朝著石頭鄭重一禮道:“還請前輩準許晚輩與您簽訂平等契約,契約存續(xù)期間,互不傷害,同時也互不干涉。”
所謂平等契約,是人類與妖獸之間的一種契約。
人類與妖獸之前有兩種契約,一種是主仆契約,純粹的霸王條款,主人要你生你就生,主人要你死你就活不了,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主人死了靈獸殉葬。
還有一種就是平等契約了,人類不能強制契約靈獸做事,也不能主宰靈獸的生死,主人死亡靈獸會受一定的傷,但不會死。這種契約看似平等,然而最大的弊病是無法單方面解除契約。
畢竟被契約的妖獸在修真界一直是弱勢群體,即使是平等契約,也沒見哪個妖獸能反客為主的,這種契約根本就是人類想出來的,自然偏著人類一方。
杜羽裳是修煉了幾百年的資深修士,怎會不清楚其中門道,聞言頓時炸毛,強忍怒火道:“就你這修為,有何可圖的?我害你有什么好處?”
呂博文面色恭敬,卻寸步不讓:“晚輩也是圖個自保而已。”
他看了太多類似的小說,愣頭青們被老怪物或奪舍或吃掉或吸干修為血肉變成人渣……想想都可怕,在沒有一個確切的保障前,他碰都不敢碰那塊石頭一下。
杜羽裳冷哼一聲道:“既如此,你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