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匯山碼頭
所有的照片自然屬于照片里面的人。
近衛(wèi)提出，等照片洗印出來，將親自送給徐美如。
但是徐美如已經(jīng)將事情想到歪地方。
看不出來呀！
近衛(wèi)想著法子來打聽女孩子的地址。
又私自偷拍，又打聽地址。
應(yīng)該是個小壞蛋！
但是剛才左手脈搏突跳，信息系統(tǒng)清楚地向徐美如發(fā)出通知，近衛(wèi)是好人。
哪門子好人？
一時間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徐美如感覺在分手之前，要對近衛(wèi)說點什么東西才行。
她盡量客氣地問道，“你在哪個上海學(xué)校教書？等我抽空找你拿照片！”
近衛(wèi)連忙回應(yīng)，“虹橋路上，日本東亞同文書院?！?p> 徐美如笑著說道，“有機會我們會再見面的！”
意思復(fù)雜。
另外一層意思就是不會再見面。
應(yīng)該沒錯。
徐美如對近衛(wèi)的說話當(dāng)中，絕大部分就是這個意思。
除去拿一次照片，見一次面。
真不愿意再見。
徐美如淡淡地淺笑一下，轉(zhuǎn)身離開，走盡。
沒走幾步遠，徐美如立即懊惱。
原以為近衛(wèi)和信息系統(tǒng)通知的好運有關(guān)。
現(xiàn)在看來，連一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
好運，你在哪里？
不知道。
見到近衛(wèi)，認(rèn)識近衛(wèi)，就是好運？
鬼曉得。
徐美如很想繼續(xù)找下去，但是已經(jīng)沒有時間。
不想啦！
眼前已經(jīng)有件最重要的事情趕緊要做。
嗚嗚，嗚嗚。
從日本開來的輪船穩(wěn)穩(wěn)地靠在上海黃浦江邊匯山碼頭。
稍待一會兒功夫，短暫聚在一起的旅客，將散落在上海這座美麗城市的角落里面。
匯山碼頭始建于清朝。
日占時期既做客運碼頭，又儲運軍火，物資。
水手迅速在岸上搭好舷梯，大聲招呼旅客趕快下船。
旅客提著行李，陸陸續(xù)續(xù)走上舷梯。
岸上的人，船上的人大喊大叫，急急忙忙互相找人。
亂哄哄的熱鬧。
栗原媽媽忽然急躁起來。
連忙對徐美如說道，“我得趕緊化化妝，千萬不能讓你爸爸看到我這副模樣。”
徐美如將行李攏在腳邊，只顧兩眼往下看著，尋找爸爸，“你趕緊去！我等你。”
栗原媽媽稱好，回到房間對鏡上妝。
徐美如突然看到近衛(wèi)下船。
近衛(wèi)手無一物，身邊跟著提拎行李的助理。
徐美如用腳碰著自家行李，覺得不自然。
她和媽媽兩個人就是普通老百姓，待會兒得自己提著行李下船，累死累活。
近衛(wèi)這個挺大的男人讓人跟隨，照顧，像個什么樣子！
好吃懶做的公子哥！
本就和近衛(wèi)有天地之差，要說好運應(yīng)在近衛(wèi)身上，根本不可能。
兩路人。
已經(jīng)無感。
徐美如抹掉近衛(wèi)。
栗原媽媽出來的時候，臉頰拍些淡脂粉，嘴唇描出新紅，比剛才靚麗許多。
徐美如看不見媽媽的變化，不停地抱怨，“爸爸在哪里？我找不見人?！?p> 栗原媽媽扶著欄桿往下看，也找不見人，抱怨，“亂哄哄的，看到的都是人腦袋?！?p> 也不知母女倆在抱怨什么。
還是徐美如眼尖。
指著下面一個地方大聲喊道，“我看到了，爸爸在那里，正朝我們看呢！”
話才說完，拔腿就要跑下去。
栗原媽媽斷然將女兒喝住，“沒正形的女孩子家，人下去了，行李不拿下去有什么用。”
徐美如覺得唐突過分。
朝栗原媽媽撇了幾下嘴巴，手里拿起行李，高高興興地說道，“下船嘍！爸爸在下面接我們嘍！”
隨性。
即興。
女兒還沒有半點長大樣子。
栗原媽媽看著女兒，只能搖搖頭，提著行李緊緊跟在后面。
隨后想到，“從今往后就好了，爸爸可以好好管她了。”
母女倆前后下船。
徐漢英早早看見母女，連忙過來侯在舷梯口接人，接下行李。
他身高中等朝上，體態(tài)勻稱，暗青色西裝，內(nèi)著淺暗紋白襯衫，胸前扎著一條碎藍點領(lǐng)帶。
腳下一雙黑亮皮鞋。
一頭黑發(fā)后披，臉形長寬適當(dāng)，嘴邊干凈無須，一副金絲邊眼鏡顯得十分文儒。
徐漢英考取官費留學(xué)，就讀于日本法政大學(xué)，并加入中國同盟會。
學(xué)成回國，先在大學(xué)執(zhí)教，后短期從政。
現(xiàn)供職于重慶國民政府租界高等法院，任職首席檢察官。
親人相見。
徐美如立即丟下行立，搶先摟著父親的脖子，親個不停。
手不松開，緊緊圈住父親，楞把栗原媽媽丟在一邊，不管。
徐漢英笑嘻嘻地責(zé)怪，“成什么樣子了，快松開手?！?p> 沒辦法，任由淘氣的女兒徐美如摟著不放。
徐漢英手里朝外劃拉，要拉起另外一個重要的人：親愛的栗原花子。
栗原媽媽就等在父女身邊。
看到徐漢英伸過來的手，栗原媽媽連忙雙手伸過去，緊緊抓住。
還是那個親人的手，和那個手上熟悉的溫暖。
栗原媽媽的眼淚水忍不住落下來。
熱熱的，溫溫的。
這是從心泉里面流出的淚水。
徐漢英一把將栗原媽媽摟進懷里，哽咽著說道，“這下好啦！”
“我們一家從此團圓！今后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徐美如一手摟著爸爸，一手摟著媽媽，大聲喊道，“我家團圓啦！我家不分開啦！”
心情無法言表。
一家人從此不再分離。
回家！
徐美如開口問道，“爸爸，接我們回家的汽車呢？”
徐漢英連忙招手讓司機將汽車開過來。
先介紹給家人，“這是盧師傅，一直給我開車，已經(jīng)好多年?！?p> 盧師傅與徐漢英同鄉(xiāng)，來自浙江蘭溪，兩人是遠房親戚，幾年前離家來滬謀生，投奔在徐漢英門前。
盧師傅身材魁梧，力大壯實，秉性老實可靠，做事規(guī)規(guī)矩矩，手腳干凈，深得徐漢英信任喜歡。
盧師傅連忙和一家人點頭打招呼，裝運行李。
沒料到徐美如伸手幫忙盧師傅，兩人一同裝運行李。
少見。
徐漢英看到，連忙悄聲詢問栗原媽媽，“怎么，會搶著干活啦？”
栗原媽媽笑笑，“這幾天關(guān)在輪船上，沒地方去，身上閑的?！?p> 冤枉。
徐美如已經(jīng)長成大人，要照顧爸爸，照顧媽媽。
女兒的承諾。
行李放好。
徐漢英將母女送進后排，自己坐在副駕，向盧師傅吩咐，“送我們回家！”
盧師傅發(fā)動汽車，扭頭，低聲向徐漢英說道，“檢察官，我們出發(fā)了?！?p> 徐漢英點點頭，說道，“走吧！”
一家人從此開啟回家之路。
高興。
但是徐美如高興之余，正在擔(dān)心。
因為剛剛坐進汽車，徐美如的右手腕脈搏立即突跳起來。
信息系統(tǒng)正在通知徐美如：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