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軒,趙姨娘的東廂房。
“娘親,舒茗嫣那個賤人入了皇后娘娘的眼,愈發(fā)囂張了,送給別的院兒的都是好物件兒,怎么偏偏送到我那里和娘親這里的就如此登不得大雅之堂,這不是擺明了欺負我們嗎?我還不稀罕呢!”舒云羅摔出手中的首飾恨恨道。
“哎吆,我的大小姐,這個可摔不得,皇后娘娘賞的咱們可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眲寢尰琶炱鸬厣系氖罪?,還好都是金制的,沒有碎,這要是玉做的,大小姐這一摔可不得了。
“越發(fā)的不像話了,之前教你的規(guī)矩都學(xué)到哪里去了?我知曉你心氣兒高,可這里不是揚州,由不得你放肆!”
自來到京都后,她的日子又何嘗好過?本以為自己怎么都身懷舒家子嗣,到底和其他姨娘是不一樣的,可是她小看了陸幽蘭的家世,不,應(yīng)該說是小看了舒家對權(quán)勢的渴望。
沒有單獨的院子也就罷了,舒府歷來的規(guī)矩就是如此??勺詠砭┒歼@接近兩個月,榮壽堂那個老太婆明里暗里的打壓,自家大人來這里的次數(shù)愈發(fā)的少。眼下舒云羅直接過來一通抱怨,都未曾問她的身體如何,她自然是有怨氣的,所以,說話也重了些。
“娘親,我哪里說錯了嗎?這府里的人慣會捧高踩低,難不成我們要一直被她們打壓下去?”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里是京都!你自己看看你身邊除了聽雪聽茶有沒有可用之人?院子里的人什么底細清楚嗎?就憑現(xiàn)在這樣就想以卵擊石,簡直癡人說夢!”
“娘親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你若是唯唯諾諾也就罷了,可我才不要看著那個賤人的臉色行事,娘親不是也曾教導(dǎo)女兒想要的東西只要不擇手段就一定能得償所愿嗎?怎么娘親怕了?我可不怕,我就不信,我斗不過那個賤人,斗不過陸家!”
不就是家世嗎?以她舒云羅的才情美貌,只要略施手段,何愁嫁不了高門顯貴之家,屆時她定會將陸家狠狠的踩在腳下!
“你,你給我站??!”
舒云羅卻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流月軒。
趙若雪不曾想舒云羅如此聽不得勸,想著若是她停下自己說幾句軟話也就過去了,竟未料到她的脾氣竟如此倔!
“逆女,逆女……”忽的趙若雪臉色蒼白,身形不穩(wěn)就要摔倒在地,劉嬤嬤眼疾手快的扶住,“嬤嬤,嬤嬤,我的肚子……”
劉嬤嬤慌忙穩(wěn)住趙若雪的身子,卻看到裙角出有血跡滲出,當(dāng)即大驚失色,“初一,姨娘見紅了,快,快去叫郎中!”
被喚作初一的丫頭連忙向宋氏住的竹青館跑了過去,飛雪居內(nèi)一時間一片兵荒馬亂。
因著舒云羅是賭氣故意離開流月軒的,因此走的極快,也沒聽到后面劉嬤嬤的聲音,又恰巧竹青館與飛雪居正好是反方向,因而也沒有碰見初一,且舒云羅回到飛雪居后就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屋里生悶氣,所以等到她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之后了。
此時趙姨娘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待舒云羅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丫鬟們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以及姨娘痛苦的呻吟。
舒云羅哪曾見過這般場面,更遑論里面躺著的還是她的生母,嘴張了又合,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后面的聽雪急忙扶住舒云羅搖搖欲墜的身體。
宋氏正坐在東廂房的正廳里,看到舒云羅這般模樣,也有些不忍,“還不快扶著大小姐坐下?”
宋氏是聽到初一的稟報后立即趕過來的,因此并不知道是母女間的爭執(zhí)使得趙姨娘早產(chǎn)。
“羅姐兒不必擔(dān)心,穩(wěn)婆和郎中也經(jīng)進去了,你姨娘定會平安誕下舒家子嗣?!?p> 不多時,陸氏也趕了過來,只是沒有多余的表示,若不是不想落下仗著家世打壓妾室的話柄,她一個眼神也不稀得給屋里那位。
而此時的舒云羅像是魔怔了一般,看著主屋的方向,眼神渙散。趙姨娘的痛吟聲像是一把吧鋒利的刀子一樣聲聲扎在她的心口。
是她,是她為逞一時口舌之快將娘親氣成這樣的,而在余光掃到上首的陸幽蘭時,突然像是有了安慰自己的理由一般,“對,是她,是舒茗嫣,都是她們母女步步緊逼,是她們害的娘親現(xiàn)在命懸一線,就是這賤人母女兩個害的她們,是她們……”
可是半點也想不到若不是因為她存了心的要和舒茗嫣一較高下,自不量力,乖乖的聽了趙姨娘的話,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般。
也不想想,若是陸幽蘭真的存心要動手,憑借陸家的實力,她們還有那個命出揚州城嗎?
只可惜,聰明的人只看得到自身的問題,愚蠢的人則只會找別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