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
還是沒睡?
方長覺得大概率是沒睡的,因為這人為了桑葚連死都不怕,所以他更不可能做出傷害桑葚分毫的事。
可,真相是無法光靠猜測得出的,人死了,也就沒了………
但如果他能死而復生的話,那事情就又不一樣了!
方長趁著大家不注意,忍著心痛之情,把桑振國老同志給他的還魂丹給打入了他的體內(nèi)。
“湯叔………”
大街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桑葚想擦干眼淚,但發(fā)現(xiàn)卻是怎么也擦不干。
然而就在這時候,湯叔忽得睜大了眼睛,又活了過來!
死而復生,那還是人嗎?
“?。 狈介L的弟子們還有周圍的人皆被嚇得退后了好幾步。
桑葚的淚水頓時止住了,她驚喜不已道:“湯叔,原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怎么會……我不是……”
湯叔真實的從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遭。
他上下摸了摸自己正在跳動,有活力的身體,驚恐萬分。
他明明是真的自盡死了,怎么會又活過來了?
直到他看到了邊上方長那神秘莫測的笑容,心中更加驚恐了。
這個柔弱書生,到底是什么人?手段如此通天,竟能把他從鬼門關(guān)上拉回來!
“湯叔,你醒了就好,可嚇死我們了?!?p> 方長嘴角輕揚,扶起了他的同時,在他耳畔輕拂了一句。
“無論你怎么死……死幾次……我都能將你救回來!”
當然了,這是騙人的,還魂丹桑振國老同志就給了他一顆,說是嫁妝………
將來是要拿來保命用的,這么珍貴的東西他也不想用的,但為了解決這事,值得!
有句話講,能做渣男就不要做渣男!
翻車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不過,主要是在感情上,他是一個很專一的男子?。ㄗ院?jpg)
“湯叔,你到底得了什么???嚇死我了!”
桑葚此時緩過勁來了,但同樣的,她也起了疑心。
過了那么多年,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了,只是今早一時被那些事沖昏了頭而已。待方長走后,昨夜的事,她越想越不對,覺得有些蹊蹺,便來找湯叔了。
不然也不會在這遇到方長了。
如今看湯叔莫名其妙得突然死去又突然復生,而這一切方長都在場,這讓她不得不更加懷疑昨夜之事了。
“哦,沒什么,就是老毛病了……心悸之癥,有時候就會突然這樣………”
想到方長說的那番話,湯叔冷汗直冒,連里衣都被汗浸濕了,不過外表并無異樣。
“是嗎………”桑葚緊盯著他,想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些什么來。
但很可惜,并沒有看出什么來。
“肯定是這樣啊!”
方長笑瞇瞇得說道。
“我記得桑叔會醫(yī)術(shù),要是不放心,我們帶湯叔去皇城司找桑叔看一看吧?!?p> “義父何時會醫(yī)術(shù)的?我怎么不知道這事?”
桑葚懷疑的目標一下子就又放到了方長身上。
早上,與人不善的義父與他交談甚歡,甚至兩人還說了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就像認識了很多年一樣,現(xiàn)如今他還說出了義父人多不知的另一面。
以她女子的第六感來看,方長和義父定有事瞞著她!
桑葚瞇著眼,思索了起來。
義父,當真會醫(yī)術(shù)嗎?
“阿葚,這事你不知道也正常,因為你從沒用到過?!狈介L隨意得扯了一句。
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就是一心想把人帶到皇城司找桑振國老同志。
然后解開誤會,解除婚約,大家皆大歡喜!
“那好,我們?nèi)セ食撬菊伊x父?!?p> 大街上人來來往的不便詢問,等到了皇城司,她倒要看看方長和義父還有湯叔都背著她做了什么!
……………
皇城司。
方長讓弟子們在外頭等著,順帶照看一下“方小黎”,而他則是帶著湯叔和桑葚一起去找老同志了。
“抱歉,桑副使,總指揮使說他突然有所感悟,在你們來之前就閉了死關(guān)………”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撲了個空。
“其實這病……叔也找了很多大夫,都沒用……還是算了吧?!?p> 湯叔反應過來后,第一件事就想著要逃跑了,只要他逃的遠,也可以是死無對證!
他腳底抹油,準備開溜了。
“我的酒樓今日還要營業(yè)呢,我還是先走吧………”
“站住!”
方長略微吃驚,這話不是他喊的,雖然他也想喊,但被桑葚搶著先喊了出來。
“………”
她抿著紅唇,看了看有些吃驚的方長,又看了看稍稍呆滯的湯叔,看得兩人是心中一驚。
她,要做什么?
難道她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方長和湯叔緊張得心慌慌的,他們這時十分的默契,那就是不想傷害眼前的這個姑娘。
“………”
盯著看了許久,最后,桑葚吐出了一口氣,下了一個決定。
“湯叔,昨日我醉倒了,之后的事我毫無印象,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什么………”
“什么知道什么什么的?”
湯叔顯然開始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p> “我還沒問你什么事呢,湯叔,你這么急著否認做什么?”
“哦,我,我這不是緊張嗎?”
“你緊張什么?”
湯叔的態(tài)度很像她審問過的一些犯人,她不由得用上了工作時的語氣,道:“說!你都做了什么!”
“桑姑娘,叔,叔不是不是……故意的………”
在一邊看呆了的方長:“………”
這就是男女差別待遇嗎?
在他這里,滴水不漏,桑葚那里,破綻百出。
他看不下去了,這樣子下去,遲早暴露!
雖然很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他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再傷害桑葚一次。
他已經(jīng)夠?qū)Σ黄鹚牧恕?p> 總之此事,需要緩緩而圖之!………
MD,大不了再渣一陣子!
方長暗暗得嘆了口氣,站出來,擋在了湯叔的身前,眼神誠摯,語氣溫柔得說道:“阿葚,湯叔才恢復過來,你別嚇著他了?!?p> “既然桑叔不在,我們還是帶湯叔去找其他大夫看看吧。”
桑葚仔細得瞧著他,過后,她緊繃著的臉松懈了下來。
“好。”
“你說什么,我都依你?!?p> 她在其他同僚震驚的目光中,小鳥依人得附在方長身上,跟著他出了皇城司。
作為“中心點”的湯叔,已經(jīng)完全被他們遺忘在了后頭,他現(xiàn)在不止覺得孤單心里還有點酸澀………但這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他就算后悔了也沒用了。
皇城司大門口。
方長的弟子們看到方長出來了,便紛紛圍了上來。
“爹爹,抱!”
方長順手得抱起了小不點,問他們道:“對了,你們找我何事?”
弟子們這才想了起來:“先生,今早國子監(jiān)派人來天下樓找您了,但您一夜未歸………”
說著,他們眼睛的余光撇向了桑葚。
特別是王芳林文李言三人,視線尤為突出,他們當時可是親眼在市集上看到過先生和明神醫(yī)在一起的,而且之后,望原鎮(zhèn)的人都知道了。
先生,該不會見一個愛一個吧?
趁著明神醫(yī)不在,又給他們找了一個小師娘?
“咳咳咳………”
方長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一本正經(jīng)得說道:“恩科在即,收起你們腦子里那些有的沒的的亂七八糟的想法?!?p> “我一夜未歸,是因為………我喝醉了,在湯叔的酒樓里過了一夜?!?p> 他給了湯叔一個含有威脅的眼神。
沖著方長剛才為他解了圍的面子上,湯叔趕忙點點頭附和道:“是的,的確是這位小兄弟說的那樣?!?p> “這事就不提了,既然國子監(jiān)的人來找我,那我………”
說到這,方長有些為難了。
實話說,他現(xiàn)在不放心湯叔一個人被桑葚帶去看大夫,萬一他到時候表演不過關(guān)………那他之前做的努力都會白費了!
桑葚似是看出了他的顧慮,說道:“你放心去,我一個人可以的?!?p> 方長:“………”
我并不是不放心你一個人,我是不放心另一個人??!
桑葚抱過他懷里的“方小黎”,像早上一般踮起腳親了他一口:“你去吧,我和小黎會等你的?!?p> “………”
方長轉(zhuǎn)頭看向了他的那群弟子們,果不其然,他們的目光不再偷偷摸摸的了,而是已經(jīng)明晃晃的了,或是驚訝,或是意味深長,或是燃燒著八卦之火………
為了日后可能會實施的渣男計劃,他故作不好意思得小聲對桑葚說道:“阿葚,你下次別在那么多人面前親我………”
“好?!鄙]仫@然也有些害羞,面紅撲撲的就像一個待人采摘,快熟透了的草莓。
漂亮美麗又好看,讓人忍不住得想提前嘗上一口。
“我………”方長張張嘴,忽得覺得喉嚨有些干啞。
“走?!彼λ︻^,壓下腦中那些不該有的想法,慌忙得走了。
“………”
后方,桑葚抱著“方小黎”目送著他遠去,直至看不見他了,她臉上嬌羞的神色一收,目光隨即一冷。
她把湯叔拉到了角落里,神情冰冷得如寒冬臘月般,“湯叔,你說!昨晚我和他是不是真的………”
“桑姑娘,你聽叔說,叔不是………”湯叔沒想到桑葚還對這事抓著不放,他措手不及手忙腳亂得解釋了起來,“你誤會什么了,叔怎么可能會是那樣的人………”
“說!”桑葚緊咬著下唇道。
“感情上怎么就沒見你這么聰明………”湯叔見瞞不下去了,也就不裝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說的!如果你真想知道,那就和他………到時你就知道了!”
“好。”
“嗯?”湯叔一愣,驚喜道:“你想清楚了?”
“對,我想清楚了!就算他是被你們逼迫的又如何,他一定是我的!”
桑葚的眸底深處閃過了一絲偏執(zhí)之色。
在皇城司摸爬滾打了這么些年,她又不傻,是真情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她推敲的出來。
方長,又一次的騙了她!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說清楚便好………為什么要一次次的騙她!
把她當什么了!
她的感情就這么一文不值嗎!
即是如此,那大家都別想好過了!
……………
“………”
剛走到天下樓正大門的方長,身子猛地寒蟬了一下。
莫名的,他感覺到了一股涼意。
“先生?”
弟子們見方長呆著沒動,關(guān)心得問道:“可是有什么問題?”
“沒有,繼續(xù)走吧?!?p> 方長搖搖頭,接著往天下樓里走:“都過了這么久,國子監(jiān)的人還在里頭等著嗎?”
“回稟先生,是的,那位先生說,他帶著官家的旨意而來,今日見不到先生您,他是不會走的………”
“官家的旨意………”
方長嘆了口氣,終究還是來了。
就讓他看看趙義那老小子對他下了什么令吧。
他走了進去。
天下樓大廳。
所有人都在圍著一個身穿紅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得水泄不通,方長他們都沒空間擠進去。
“你們就在這等我吧?!?p> 說完,方長運轉(zhuǎn)起了僅剩的一點內(nèi)力,使出了“步若浮云”,身形在人群中穿梭了幾下,來到了那個穿著紅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身前。
“你是?”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方長,眉頭不可忽略得擰緊了。
“我是賈明。”
方長表明身份后,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就算樣貌再丑,也是宋國的官了,他再不喜也沒用,且官家的旨意不可不宣。
他喝了一口茶,潤潤喉嚨道:“賈明聽旨,奉官家口諭,宣國子監(jiān)新晉經(jīng)學博士賈明明日上朝覲見!”
“賈博士,跪下領(lǐng)旨吧?!?p> 方長:“………”
他做宋朝官的原則就是,該有的庇護要有,該給的福利也要給,該盡的職位也會盡,但該守的官禮,他一個也不會守。
更別提,跪拜了!
“怎么?賈博士難道想抗旨嗎?”
“宋國朝法并沒有規(guī)定接旨一定要跪拜吧?”
中年男子對方長的印象更差了。
明文是沒規(guī)定,但這是官場不成文的規(guī)矩。
這賈明,未免處事太過死板,不夠圓滑了。
來的時候他興致沖沖,走的時候他興致缺缺。
這種人,基本上是走不遠的。
他沒那個必要交好了。
“賈博士,明日記著別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