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宮西殿,鳴鳳閣。
徐清慵懶的趴在床上,正抻著懶腰,上官婉兒坐在床邊,歪頭看著這個(gè)妹妹,一臉的無奈。
上官婉兒忍不住問道:“喂,我的小鳳凰,你真要和那個(gè)道士在一起?”
徐清一挑眉:“不然呢?”
“我的大小姐啊,你甚至連他家里有什么人,跟著光塵姐姐有什么企圖,接近你又是為什么,等等,一切的一切你都不知道,他完全就是一個(gè)謎語人啊。”
徐清甜甜一笑:“那又如何,只要我們心心相印,白首不離就足夠了?!?p> 上官婉兒一拍頭,不知說什么好。
深陷情海的女人真是可怕。
這時(shí)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清兒,你起了嗎?”
上官婉兒一捂嘴,生怕被趙鼎上聽到。
徐清也有些驚慌,應(yīng)道:“等下,我…我穿下……”
趙鼎上聞言,剛剛把叩門的手放下。
砰的一聲,房門便被徐清打開,衣服有些褶皺,發(fā)髻并未束起,趙鼎上一愣:“怎么這樣心急?”
徐清微微苦笑,讓人有些心疼:“怕你,又丟下我?!?p> 趙鼎上搖了搖頭,正想幫她理一理發(fā)絲,嗖嗖的寒風(fēng)夾雜著碎雪吹來。
啊啾!
“快進(jìn)來吧,好冷……”
趙鼎上幫徐清擋著風(fēng),進(jìn)了屋,見上官婉兒在此,拱手道:“打擾了?!?p> 上官婉兒依舊握著一把合折扇,拱手道:“先生,不必如此?!?p> 三人坐下,徐清介紹道:“這是我的上官姐姐,瀚海右丞?!?p> 趙鼎上拱手一拜:“幼時(shí)讀書,便知上官婉兒,妙計(jì)無雙,比之孔明,猶有勝之,姑娘年少有為,位極人臣,在下仰慕至極。”
上官婉兒握著扇子笑道:“先生說笑了,您師承棋宗大儒秋君子,初入江湖便得千葉閣高提首名,這樣夸我,真是折煞了?!?p> 徐清看著兩人舌燦蓮花,掩嘴輕笑。
趙鼎上又說道:“聽清兒告知,感謝上官姑娘在圣前美言之恩。”
上官婉兒折扇一開,搖頭道:“我三言兩語無足輕重,倒是清兒說你如何如何好,光塵姐姐也若有若無的提及,才讓陛下出手的。”
趙鼎上神色認(rèn)真,開口道:“今日,我既受陛下再造之恩,便定要為瀚海盡綿薄之力。”
隨后嘆道:“只可惜,沒能當(dāng)面感謝陛下?!?p> 上官婉兒問道:“先生準(zhǔn)備怎么做?”
趙鼎上道:“如今我既已傷愈,便準(zhǔn)備入關(guān),即是保家衛(wèi)國,也算不負(fù)你們恩情。”
徐清沒有說話,起身坐在琴前,片刻一曲定風(fēng)波,婉轉(zhuǎn)悠揚(yáng)。
二人沒在說話,靜靜聽著。
不是無心惜落花。落花無意戀春華。昨日盈盈枝上笑。誰道。今朝吹去落誰家。
把酒臨風(fēng)千種恨。難問。夢回云散見無涯。妙舞清歌誰是主。回顧。高城不見夕陽斜。
…………
一曲奏罷,徐清有些黯然,抬眉看向趙鼎上。
上官婉兒意猶未盡:“魏夫人的定風(fēng)波,真是絕筆?!?p> 徐清幽幽道:“如此驚艷的魏夫人……”
還未說完,就被趙鼎上打斷道:“可是史書上卻只寫著,生卒年不詳,生平亦無可考,是吧?”
徐清沒有回答,似是默認(rèn)了。
趙鼎上起身坐在她旁邊,慢慢抓起她的手放在手心,微微笑道:“清兒,我們雖相識不久,但卻生死與共,早已相知,你曲中之意,我又怎會(huì)不知……”
徐清眼中噙淚:“那你還……”
“清兒,入關(guān),并未圖什么流芳千古,史書無情,你我應(yīng)該最知道亦最敬畏,我雖生于微末,卻也知道七尺男兒頂天立地,保家衛(wèi)國,死生不懼,此去,無謀,無懼,無悔?!?p> 徐清有些哽咽,正要說什么,卻被上官婉兒瞪了一眼。
隨即給趙鼎上倒了杯茶遞到手中,依舊淺淺的笑,慢慢悠悠的說:“先生說的是,可保家衛(wèi)國不能光憑一腔熱血,在下斗膽,敢問先生,此戰(zhàn),如何勝?”
趙鼎上溫柔抹去徐清眼角的淚,沉吟許久,道:“魔教野心勃勃,如今不過十六年就再次犯境,大有穩(wěn)操勝券之意,傭兵千萬遠(yuǎn)非一國之力可擋,若要?jiǎng)伲鶉狭κ潜仨毜?,三軍將士用命也是必須的,最重要的是高層能夠推心置腹,有一絲一毫的異心都會(huì)讓這場戰(zhàn)爭難打萬分,死去無數(shù)百姓……”
趙鼎上又想說些什么……
嘩!
上官婉兒將紙扇和上,淺淺笑道:“先生大義,可……恕婉兒冒犯,于天下而言,先生這不過是空話?!?p> 不等趙鼎上發(fā)問,上官婉兒站起身,一邊踱步一邊道:“有些話,我不能說,清兒不能說,朝堂之上眾臣不能說,你卻能說,有些話娘娘不能聽,不是因?yàn)樵挷粚Γ钦f話的人不對,先生可知道?”
徐清眼眸一亮,姐妹二人太過了解彼此,不過一息之間,兩人便深知弦外之音。
有些話指的便是趙鼎上的話,上官婉兒不能說,因?yàn)樗砗笳镜氖钦麄€(gè)沛國公府,徐清不能說,她的身后是尚書府,無關(guān)感情,乃是社稷,就算這些話是她們真心說的,也會(huì)被圣后認(rèn)為是被她們背后之人利用了。
說輕的會(huì)被圣后疏遠(yuǎn),嚴(yán)重的,更是奪爵誅連,血流成河,伴君如伴虎……
而圣后明知道這些話為的是天下大義,卻也不能應(yīng),這朝堂之上明面一派欣欣向榮,暗地里卻波濤洶涌,其中關(guān)系錯(cuò)綜復(fù)雜,牽一發(fā)而動(dòng)全身,同意了,眾臣首先想的不會(huì)是圣后的賢明,而是為什么同意了,為什么……同意提出意見的那人。
所以這些話在瀚海君臣之間默契的隱下。
趙鼎上與徐清對視一眼,試探著道:“所以因?yàn)槲乙唤椴家拢簧纥h爭,所以娘娘聽取我的意見不會(huì)有顧慮是嗎?”
上官婉兒搖了搖頭:“現(xiàn)在的你當(dāng)然不行,需得有能力在朝堂之上,當(dāng)著群臣的面說出這件事。”
徐清一抬眉:“科考。”
上官婉兒贊許的看了一眼徐清。
趙鼎上越發(fā)覺得上官婉兒讓人看不透,心下感覺到一抹寒意。
趙鼎上拜道:“姑娘奇謀,若能使萬民幸免,在下必竭盡所能?!?p> 上官婉兒一手握著折扇,一手扶起趙鼎上:“先生請起,冬闈還有半月,您的才學(xué)我自是不擔(dān)心,但武試非我所長,你可要向清兒虛心求教啦。”
徐清白了她一眼:“行了行了,丞相大人,剩下的交給我?!?p> 上官婉兒委屈巴巴的說道:“好吧既然小鳳凰下了逐客令,那我這只老狐貍只能灰溜溜的走了?!?p> 趙鼎上起身行禮:“姑娘慢走。”
徐清與上官婉兒情同姐妹,只是擺了擺手。
上官婉兒回禮道:“先生留步。”
隨后對著徐清揮了揮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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