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慢慢來，比較快
“前面就是那張府了吧?！鄙躺俜逯棺∧_步，右手指向一處被官兵團團圍繞的府邸。
“沒錯，這張府的主人張前，那在大名府也算的上是大戶人家，家里經(jīng)營著幾個店鋪，生意上也有著穩(wěn)定的客源，所以這日子也是過得越來越富裕?！憋@然趙凡對此也是做了些功課的。
“那依趙大人的意思，這張府在這大名府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了?！本懊饕贿呍儐栔w凡，一邊拿著紙筆在記錄著什么，只是那字就似那鬼畫符般，常人難以分辨。
這是景明為了方便在辦案途中記錄一些重要事情，毛筆記錄又很是不便，所以特別練就了這樣一個字體，其內(nèi)含義除商少峰與景明外，無人可知，時間一長，這也就成為了商少峰防止機密泄露的一種手段。
“是的，尤其是近幾年，這張家也是邪了門了，自本官就任這大名府通判這兩任內(nèi)，短短五年時間，就從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家族，一躍而上成為了現(xiàn)在的這個張府?！壁w凡對此也很是不理解。
“這倒也算是有趣，這大名府城雖不及東京繁華，但也是北方第一重鎮(zhèn)，就算是拿到大宋全境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能在這么大的城內(nèi)僅僅用五年時間，從一個五人可知的小家族，變成了名動大名府的豪門，這里面的道道可算是有點趣味了?！鄙躺俜遄旖情_始浮現(xiàn)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這笑容看的一旁的趙凡是一陣的心底發(fā)毛。
說話間，眾人來到了被眾軍士團團包圍的張府門前。
“站住，命案現(xiàn)場，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币卉姽僖娚躺俜宓热笋v足在了張府大門前，趕忙上前轟人。
“大膽，這位是圣上欽派的欽差大臣，代天子以巡狩，爾等還不趕緊拜見商少卿商大人！”趙凡這也不是耍官威，畢竟商少峰此次巡訪是受皇命，代表的是當朝天子，這禮數(shù)可是萬萬不能失的，畢竟稍有不慎那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含糊不得。
“啊......”眾軍士被趙凡的話給下住，趙凡是本州通判，軍士們自然是認得，趙凡說出來的話眾軍士也不好置疑，于是紛紛對著商少峰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圣恭安?！鄙躺俜逑仁请p手抱拳舉于身體右上方，隨后右手下?lián)]，“諸位將士有禮了，免禮請起?！?p> “謝圣上?！?p> “講幾句，我想你們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長的大名府人氏，剩下的就算不是大名府人氏，但最起碼居住在這大名府城，近日來，賊匪猖獗，接連犯下十余起滅門命案，數(shù)百人慘遭橫禍，大名府數(shù)十萬百姓人心惶惶?！?p> “更可氣的是，賊人面對我們的層層防護，還是沒有絲毫的退卻之心，反而愈加猖獗，甚至劉牧劉大人也因此自縊，所以，圣上得知此事后更是龍顏大怒，要求本少卿限期破案，還大名府一個安穩(wěn)?！?p> “為了保我大宋百姓社稷安危，皇上一大早的就宣我進宮，本少卿得了圣諭后馬不停蹄，自昨日終于趕到了這大名府，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張府上下一家三十余口，無一幸免啊?！?p> “本少卿說這些不是為了譴責什么，只是想告訴你們，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要臉，樹要皮，現(xiàn)在你們腦袋上的這張臉沒感到絲毫的火辣嗎，要說沒有，我不信，要說有，我怎么一點也瞧不見呢？”
商少峰緊緊地看著眼前站著的數(shù)十余人，硬生生的把眾軍士心中壓抑著的怒火給點燃了。
“商大人，我等汗顏，望商大人責罰。”
“本少卿說過了，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責備你們，賊人來無影去無蹤顯然是早早做了十足的準備，要是真被你們給發(fā)現(xiàn)了，我想事態(tài)還不至于嚴重到今天這個地步?！鄙躺俜逡琅f是保持著只動口不動手的姿態(tài)。
“商大人，我等愚昧，卑職不懂，還請商大人明示?！睆念^至尾滿滿的全是責備，怎么到頭來又不是責備，副尉馬三直接被商少峰的話給整糊涂了。
“很簡單，自今天開始，所有人就把里面的死者當做自己親人，都把躺在那里的死者聯(lián)想成是自己的父母妻兒，給本少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自今天開始，我們與那賊人不死不休?！?p> 有了先前的鋪墊，商少峰不信還有人敢再退縮的，若是此刻退縮，那可就是硬生生的打商少峰的臉，在場的都是些小蝦米，是不會有人敢當面給商少峰一巴掌的。
果不其然，就在商少峰話音將要結(jié)束的時候，眾軍士紛紛齊聲高喝，“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開門，商大人要進去查看案發(fā)現(xiàn)場?！壁w凡自知時間寶貴，也不再做什么耽誤時間的事情，直接打斷處于癲狂狀態(tài)下的眾人。
“景明，老規(guī)矩，你帶著兄弟們先進去四處看看?！鄙躺俜鍖χ磉叺木懊鲾[了擺手，隨后拉住了正要往里進的蘇曉婉，“這次先跟在我身邊，我的預感不怎么好，小心為上，機會以后多得是。”
“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啊。”商少峰冷不丁的問向那官兵的頭頭。
“會大人的話，卑職馬三，是方將軍身邊的副尉?！瘪R三顯然也是見過大陣仗的，回答起問題來像模像樣，有鼻子有眼的。
“副尉，九品下，看你這氣場，是打過仗，見過大世面的吧，再看你這般年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還是十七年前的那場宋遼大戰(zhàn)吧?！鄙躺俜迓勓?，先是喃喃自語，隨后問向了馬三。
“大人英明，您說的一點沒錯，卑職正是那場宋遼戰(zhàn)役為數(shù)不多的幸存者。”
“雖生逢亂世，但是那樣的戰(zhàn)役發(fā)生的幾率太小了，能遇上算是我們倒霉了，舉國皆兵啊?！鄙躺俜咫m不曾親身參與，但是自幼耳濡目染，更何況自己的父親與岳父都是死于那場戰(zhàn)役，對此的了解也不亞于一個親身經(jīng)歷了。
“你們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自那倒夜香的發(fā)現(xiàn)這里之后，慌不擇路逃竄之際就遇到了卑職所率領(lǐng)的巡查小隊，在那之后我們寸步未離。”
“你們守在這里是方震霆的命令嗎？”
“沒錯，是將軍讓我們寸步不離的守護這個命案現(xiàn)場，說什么近期會有欽差大臣來此，這里是最近發(fā)生的命案現(xiàn)場，同樣也是保存最完整的，可能會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獲，所以就派了卑職在此日夜守護?！?p> “方震霆倒是有心了，能文能武，倒也是個能人啊?！鄙躺俜褰Y(jié)合現(xiàn)有了解，很是中肯的對方震霆做了一個初步的評測。
“那是自然，我們方將軍平日里也時常教導我們，帶兵打仗要用智慧，一昧蠻干始終居于末流。”從馬三的話語中可以明顯得出，方震霆在軍中威信極大，最起碼在大名府廂軍中的威信很大。
“我想再聽一下案發(fā)經(jīng)過，勞煩馬副尉在敘述一遍?！鄙躺俜逡贿呑呦蚋畠?nèi)，一邊問向跟在身旁的馬三。
“好的，事情是這樣的，那是大概剛到寅時，卑職在與劉副尉交接完畢后，帶隊準備歸營休息，可就在走到前面的阜陽街，就看著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向我們跑了過來，那人邊跑嘴里還不斷的吆喝著死人啦，卑職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就帶人將那人攔截了下來，細問之后這才得知張府被滅門的消息，待我們感到此處后，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瘪R三伸手指著前方，神情顯然依舊很不自在。
這是一處諾大的府邸，前院很大，單單前院就是尋常百姓房子占地的幾倍，可就在這么一個大的院落里，最多的不是什么花花草草，而是人，更是死人，數(shù)十具尸體，肩并肩，頭接腳，每個人的死法或多或少有些差異，當然，不能保證每具尸體都是全尸，在這流火般的季節(jié)里，血腥，爛肉臭，屎溺臭，順著熱風一陣陣地向著商少峰等人迎面撲來......
蘇曉婉哪里見過這般場景，那腐臭味鉆入了蘇曉婉的鼻子中，頓時間使得蘇曉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連忙跑到一邊角落嘔吐起來。
“取些水來，待會為郡主漱漱口?！鄙躺俜逡姞睿D(zhuǎn)身對著身邊的馬三吩咐道。
“是?！?p> “呼，別說我這過來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是十次八次本官也是難以適應啊。”趙凡也是強忍嘔意，右手死死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趙大人，您這次做的真的不錯，保留了這么一個一手的現(xiàn)場，尸體雖然開始發(fā)臭，但好在還沒有開始腐爛，接下來就讓我們祈禱可以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事情了......”
商少峰先是對著滿院的尸體發(fā)出一陣感慨，隨后饒有趣味的看向了身邊的趙凡，“我說趙大人，您要是真的忍不住了，就趕忙去一邊休息休息吧，想吐就吐，千萬別再憋出什么病來......”
趙凡先是很勉強的擺了擺手，表示自己還能撐得住，可還沒等說話的，就被一陣強烈的嘔吐感帶到了一側(cè)的墻根處。
“婉兒，喝點水漱漱口，實在不行要不然你就先在外面等我，這事情也不能勉強，急不得的，慢慢來，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