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疾而終
冬天總是感覺比夏天長,這里的冬天感覺能凍掉人的下巴。
臘八臘八,凍掉下巴。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從那個人嘴里傳出來的,反正老一輩都這么說。
今年的冬天只有我一個人。
我捂著大圍脖裹得緊實的,還是凍的瑟瑟發(fā)抖,外套帽子上落了一層雪。
“喂。”走著走著就來電話了,我也沒看是誰。
“珩,你啥時候來啊,孩子嚷著要找干爹,這小子咋就跟你這么親呢?!彪娫捘沁厒鱽砗⒆拥某橙侣暎Y緊著在那哄。
“下個月的,下個月找你喝酒。”這小子知道我啥情況,今天是新年,他這算是慰問吧。
“行,說好了下個月肯定來,別放我鴿子?!?p> “肯定?!蔽覓炝穗娫捫α艘幌拢腥岁P(guān)心總歸是好的。
身邊的大廈樓體亮化,投出了新年倒計時。
我仰頭看著,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
這一瞬間可笑的感覺到了孤獨。
“對不起,對不起?!庇袀€女生倉忙之間撞到了我,她穿的很厚,看不清什么樣。有些矮,站直了才到我胸口。
“沒事?!?p> “不好意思。”她這抬頭跟我說話,我看清了她的長相。
怎么說呢,不是好看,而是很耐看。不是當今審美的高鼻梁鵝蛋臉,而是眼尾有些上挑的杏眼,臉上帶著點嬰兒肥。
就像是,森林里的妖精。
按道理來講,跟你擦肩而過的人有很多。不管她是否驚艷了你的歲月,都會在你漫長的生命里消失,永不相見。
但是在這一周后,我又遇見了她。
在書店,我正想買幾本書消遣時光,就看見她在費力夠著頂層的書。
“是這本么?!蔽覐乃齻?cè)面拿了下來,遞給了她。
“對,是這本,謝謝?!彼亟o了我一個禮貌的微笑。
后來她跟我說,當時她沒感覺到偶像劇里的少女懷春,只恨自己為什么這么矮。
我聽完之后笑了好一陣子。
“你也喜歡看余華的書么?!?p> “嗯。”我看著手上的《第七天》輕輕點了點頭。
我喜歡余華文中看不見深度的密度,像是林中起霧,危機四伏,我就是其中的獵物。
莫言說余華是個清醒的說夢者,斷言如果讓他畫一棵樹,他只畫樹的倒影。
像是拔牙一樣把客觀事物中包涵的確定性意義全部拔除了,剩下的只有血肉模糊的牙床,向人們昭示著牙齒們曾經(jīng)存在過的幻影。
有時候我不禁感嘆,棄醫(yī)從文的,都這么厲害么。
那天我和她聊了很多,后來一起去吃了飯。
回家之后我才想起來,我忘了要她的聯(lián)系方式,也忘了問她叫什么名字。
當天晚上我窩在椅子里看新買來書的時候,翻到了一張便簽。
我叫陳雪,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希望,還能再次見到你。
我讀紙條的時候都能想到她笑成彎月的眼睛。
“哈哈哈?!蔽掖藭r有些得來意外之財?shù)捏@喜與惶恐。
我加了她的微信,沒等一會就同意了。
我叫年珩,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