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州和安縣內(nèi),就見一人騎一匹快馬飛快進(jìn)了縣城,家家戶戶的燈火早早熄了,各戶人家也都歇下了,在這城中街道上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頭頂?shù)囊惠喢髟聻⑾乱粚颖∷?,整個世界也寂靜無聲了。
縣衙門前的獬豸怒目圓睜,獨(dú)角朝天,兩須勾起。衙門里的縣老爺也早就睡得不知道幾更天了,三更半夜的,卻有一人影閃過墻后,急促的拍打后院門。
這和安縣的縣太爺正在夢里同周公下棋,含糊著嘴巴翻了個身,緊接著耳邊卻傳來陣陣嘈雜的是聲音,迷迷糊糊的從夢中醒了過來,一臉怒氣的爬起身披了袍子走出門外去查探,嘴里謾罵著:“誰這么沒規(guī)矩,大半夜來擾人好夢?!笨伤N著墻邊走廊走了幾步,又尋思著不對,平日里哪有平民敢半夜來擾他,難道是上頭又有急令?想到這兒他猛地清醒了些,趕忙加快了腳步,提著燈籠到后門打開了院門。
縣太爺劉正清舉過燈籠打量著眼前這黑衣人,眼中疑惑道:“你是何人?半夜來敲門可是有什么急事?”那黑衣人帶著面罩,從懷里掏出一面銀色令牌讓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催促道:“這里不方便,到里頭說。”
劉正清只是看了一眼那令牌,臉色驟然劇變,驚恐的看了那黑衣人,趕緊把他讓進(jìn)了門,又慌張的望了望門外沒什么人,趕緊關(guān)了房門。領(lǐng)著那黑衣人一路繞過庭院到了后面的書房內(nèi),掌了燈。
那黑衣人坐在他面前,從懷里取出一卷東西交給他,聲音沙啞著說道:“刺史大人說了,近期讓你手邊的人都安生點兒,那欽差這一兩天就會經(jīng)過你這小縣城,也有可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城內(nèi),明天立刻派人到驛館去盯著,對進(jìn)出城的人也要細(xì)加盤查,若你這里一經(jīng)查到切不要露出任何動靜,立馬上報予我,剩下的事你不必管,也最好不要細(xì)打聽。”
劉正清見這黑衣人竟然要對陛下欽點的欽差大人下手,心中大驚之際又左右搖擺不定。先不說自己這小人物能不能承受得起,光是得罪了一邊都是叫自己吃不了兜著走的事。心里哭喪著直叫罵;神仙打架怎么打到他這小廟里了?;艁y擦拭著額頭的汗水,接過那書信,打開來看,信正是刺史大人的親筆信,信中叫他不要多事,不然這個縣令也該換換人來坐了。
“把信燒掉!”黑衣人看他看完信準(zhǔn)備揣回懷里,忙喝止他,語氣不悅。劉正清趕忙把信又取出來在燭臺上點了燒成了灰燼,起身向黑衣人作揖鞠了一躬小心翼翼的回道:“還請使者幫下官告訴刺史大人,下官一定不會多事,一切都按照大人的吩咐去辦?!?p> “好,很好,這樣你這位置才坐的長遠(yuǎn)嘛。”黑衣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出了門。
他剛出了房門卻又忽然頓住了腳步,劉縣令見狀趕忙跟出門外。卻正見自己的夫人不知何時醒來了,此時正站在從書房走廊的一頭快步走來??吹胶谝氯舜┮剐幸旅芍鎻臅砍鰜恚詾樵饬速\,立刻大聲叫罵道:“哪來的賊人,膽敢闖我家院門,來人呀,快來人吶?!?p> 那黑衣人眼中劃過一道冷芒,右手已經(jīng)按到了腰間。就在這時,劉正清趕忙朝他夫人沖了過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邊有很有氣的小聲道:“我的祖宗誒,你快閉嘴吧你,你是找死嗎?”
“唔唔唔……唔唔?!蹦瞧拍镆娨幌?qū)ψ约喊僖腊夙樀脑憷项^子居然為了一個賊這么說自己,心里大火,折騰著朝他臉上抓來。那黑衣人見劉縣令制止了那女的,趕忙低著頭沖出后院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院子里縣令見這婆娘如此發(fā)瘋,竟然把他的臉抓破了好幾道血口子,心中大怒,揚(yáng)起手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瞪著眼,右手手指著倒在地上的婆娘放低聲狠狠的罵道:“你這瘋婆娘,老爺我今晚差點被你害死了,還不趕緊滾回去睡覺。”
那縣令的夫人見老爺動了真火,一時嚇得再也不敢再撒潑打滾,趕緊爬起來灰溜溜的自顧回房去了。
第二天早上,天剛剛亮,這縣城門口就把滿了官兵,嚴(yán)查并核實進(jìn)出城門口的過往行人。天色還早,現(xiàn)在進(jìn)城來的都是些送貨的和早市賣東西的,人倒也不太多,但也不乏有人小聲議論。
昨日在山中碰到的那小男孩兒陳水生被那壯漢也兩三個村民帶著進(jìn)了城。水生進(jìn)城后便四處張望著,眼里充滿了焦急,之前那大哥哥是約好在縣城門口等他的。
孝清其實早早就一人到了城門口等著,怕那些個人來的早顧不上吃東西,便去小攤邊打包了十幾個包子?;貋碚娝谀莾貉郯桶偷膶ぶ约?,孝清嘴角不覺間笑了笑。
“是大哥哥!我就知道他不會騙我,他會來的。”水生看到孝清拎著包子向他走過來,滿眼放光興奮的叫道。
孝清拿了兩個包子笑著遞給水生,摸了摸他的頭溫和的說道:“沒吃早飯吧,快趁熱吃?!彼t腆的道了謝,孝清又把剩下的包子分給其他人,看向壯漢問道:“小弟李孝清,還沒請教大哥怎么稱呼?!?p> “請教不敢當(dāng),我叫武成,兄弟叫我老武就行了?!苯Y(jié)果孝清遞來的包子,爽朗的笑道。
幾人一路聊著來到縣衙大門外,門外的守衛(wèi)已經(jīng)就位。壓刀站定,雙目有神,一旁的鳴冤鼓朝著西方。孝清取了鼓槌,掄槌就敲,旁邊左手邊的守衛(wèi)小跑進(jìn)衙門內(nèi)前去通報內(nèi)堂的縣令。
“是何人在擊鼓鳴冤吶?”縣令穿了官服,戴了官帽,問侍衛(wèi)。
“稟大人,是一名白衣書生帶了三個村民在外擊鼓?!笔匦l(wèi)躬身回稟。
公堂之上,正坐上方懸一匾,題了四個字:正大光明。劉縣令從堂后轉(zhuǎn)到堂前,坐定,拍了驚堂木,喊道:“帶苦主上堂”。
不一會兒,兩守衛(wèi)便帶著孝清與水生進(jìn)了大堂,水生趕忙跪拜,孝清躬身行了一禮。
劉正清見那白衣書生居然不跪拜,面露不悅,旁邊的師爺趕忙喝道:“大膽刁民,見了青天大老爺還不速速下跪。”
孝清笑著拱手道:“在下是帶這孩子來鳴冤的,我并非苦主?!?p> “嗯?小孩兒,你且抬起頭來?”劉縣令眉頭緊緊的皺了皺,沒再多追究跪拜之事,而是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那小孩兒。
水生聞聲,趕忙直了腰身,看向縣太爺。
劉縣令看清那小孩兒的面貌,眉頭擠得更緊,眼中也堆滿了疑惑,指著他問道:“你不是和勇兒玩鬧摔著他的那小娃嗎?你不在村里待著,大老遠(yuǎn)跑我這縣衙門來做什么?”
水生哭腔著回道:“大老爺,我那日推倒了劉公子,之后第二天您就派人去村里下令要把我抓來,不然今年就增收一倍的賦稅。村里土地不肥沃,收成也不好,鄉(xiāng)親們本來就吃不飽飯,要是再增加一倍的賦稅,恐怕都得餓死了?!边吙拗ぷ?,邊抹著眼淚,哽咽著。
“什么?”劉正清聽了這話,瞬間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的猛地站起身,能看得見他被氣的是兩腮都在顫抖。不過他沒有急著發(fā)泄,而是壓著聲音,眼中露出些贊賞之色又問道:“所以你就來投案啦?”
“大人,求求你開開恩吧,您讓劉公子打我罵我出氣都行,不要餓死村里的人好不好啊?!彼藓爸蟮?。
孝清在一旁看著劉正清,笑道:“劉大人,您的屬下派人到村上去通報不交出水生就多收一倍的賦稅,您不知道嗎?”
“荒唐,本官怎么可能做出這種荒唐至極、不顧百姓死活之事?!眲⒖h令氣急敗壞的一把將驚堂木摔在案上,怒聲吼道。嚇得一種府衙的官兵直打哆嗦,劉正清知這一定又是內(nèi)部有人背著他去做的,紅著眼冷冷的掃過一眾衙役,怒喝道:“到底是誰去他們下的這份通報????要不要本縣令把這頂烏紗帽也一并給你們帶頭上,啊?”
一旁的太師見事情捂不住了,顫抖的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顫聲回道:“大人,是尊夫人讓小的這么做的?!?p> “什么?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你這狗奴才,你每天吃的人飯凈不干人事,誰是縣令?啊?”劉縣令抄起桌上的簽簡朝著他的頭上砸了過去。接著怒氣沖沖的沖進(jìn)后堂,又吼一聲:“把他二人一并帶過來?!?p> 劉縣令沖進(jìn)后花園,他那夫人正叫丫鬟給她削蘋果,她自個兒摘了一顆葡萄塞進(jìn)嘴巴里細(xì)嚼著。劉縣令大步?jīng)_到她跟前,指著她的鼻子狠狠質(zhì)問道:“誰給你的權(quán)利去派人告知那村里多征收一倍的賦稅的?”
那夫人一臉不以為意,瞟了他一眼,說道:“不就多收一倍的賦稅嘛?要是他們把那小孩兒交上來,讓他給勇兒每天做人肉沙包,再每天到后頭打打雜活兒也能抵過去?!?p> “你這個賤人,”劉縣令氣的一把把她從凳子上拽起來丟在地上,狠道:“那可是一倍的賦稅呀,按照那個村子的收成,你是要活活餓死他們呀,我的名聲都被你給臭頭了。我當(dāng)初怎么就犯了昏娶了你這么個毒婦。”
守衛(wèi)已經(jīng)把孝清二人帶到后花園庭中,方才的那一幕從長廊穿過來的時候也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
縣令見那二人到了,止住了口中的謾罵之詞,坐在凳子上,看向水生,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軟了語氣說道:“小娃娃,我并沒有下令要把你帶到我府上做處置,也沒有下什么令增收賦稅,你回去告訴鄉(xiāng)親們放寬心,我劉某人絕不會做那等事情?!?p> 水生見大老爺說不增加賦稅,趕緊照著地上嘣嘣嘣磕了三個響頭,感激道:“謝謝大老爺,謝謝大老爺?!毙⑶遐s忙扶起他,看向劉正清,眼中多了幾分贊嘆,心道:看來這惡事惡因多不在這縣令本人。拱手謝道:“既然這件事情已經(jīng)查清,那不如先送這位小兄弟先回去,縣令大人您看如何。”
縣令正捏著眉心愁惱,便擺了擺手,回道:“讓他安心回去吧。”
孝清領(lǐng)了水生出了縣衙,把他交給了武成幾人,武成在堂上也見著這孩子善良的心性,替水生揉了揉紅腫的額頭。聽水生講完事情的經(jīng)過,向孝清拱了拱手:“多虧了李兄幫忙,要是我按照他們說的直接從后院把人交給他們,保不準(zhǔn)今后都再見不到這孩子的囫圇人了?!?p> “事情也不必完全謝我,如果這縣令真是個清官,那一切都還好說。若這縣令是個糊涂惡官,敲了這鳴冤鼓,同時也是告知了周邊的人此事。即便在公堂之上,他若無一分占理是斷不敢妄動水生的,除非他是個蠢官。”孝清笑了笑,解釋道。其實他還有另一層原因,就是想知道為什么會有人仗著縣衙的名頭到處惹事生非,這一來也有了答案。
在街頭與幾人告了別,分別之際,水生看著孝清小臉上滿是不舍,孝清看他眉目中有智慧便從懷里取出一本楚辭贈予了他,這書隨是有些中落,可孝清卻是比較喜歡翻閱,算是他喜歡的一本好書吧。
孝清一路回了驛館,陳峰已經(jīng)收拾好的行李,正等著他回來,兩人從馬棚牽了馬便要一同出城去。
縣衙內(nèi),劉正清的夫人正窩在屋里哭哭啼啼的,劉正清則是在一旁踱著步子講著大道理。就在這時,下人進(jìn)屋來報:王公子來探望夫人。劉正清本命人叫他回去,可他那夫人去先開了口:“叫他進(jìn)來?!?p> 王公子的胳膊昨晚找了個接骨的大夫已經(jīng)給他接上了,他進(jìn)了臥房的門直接撲倒在劉正清腳下,就哭喊:“姐夫,姐姐,你們可以幫幫小弟,替我做主??!”劉正清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眼里閃過一絲厭惡,可是卻瞥見他那夫人立馬從床上翻坐了起來,看到他挎著右臂,心疼的忙問:“弟弟,你手這怎么啦?”
“姐姐,我昨晚去酒樓吃酒,被人把胳膊打斷了,那人還說要打死我,哎喲?!蓖豕影褟?qiáng)搶民女的事情全漏了去。
那王夫人見自家弟弟這么受欺負(fù),眼里早已泛起了寒光,又說:“你就沒有說你姐夫是誰嗎?”
“我說了。”那王公子說著抬眼看了一眼劉縣令,故作委屈的又說:“可是他說,不要說是縣令的小舅子,就是縣令來了,他也照打不誤?!?p> “放肆,是誰這么大膽,打了人,還敢這么不把本縣令放在眼里。”劉縣令聽這話可就坐不住了,冷聲道:“我派五六個衙役,你帶著他們?nèi)グ涯强駩褐浇o我押到衙門來?!?p> 孝清與陳峰牽著馬走過街市,要從西門出城,卻不知正有一隊官差朝著他們追了過來,為首的那人指著陳峰二人喊道:“就是他倆,快抓住他們,他們要逃走。”
陳峰聽那聲音有點耳熟,感覺身后不對勁,轉(zhuǎn)過身,卻看見那王公子居然帶了五六個衙役把自己和孝清圍了起來。那王公子還叫囂著獰笑道:“怎么?這么快就怕了?這么著急要走是怕被我姐夫抓緊大牢嗎?”
“怕?那我還真是好奇,你是打算怎么把我抓緊大牢的?!标惙遄I笑的看著他,捏了捏拳頭。嚇得那王公子咕咚咽了口唾沫,他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被他卸掉胳膊的劇痛,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沖幾名衙役喊道:“把他們快抓起來帶到衙門讓我姐夫發(fā)落。”
孝清見衙役圍了上來,心想:這么不清不楚的,今天怕也是不好出這縣城了。便說道:“不用你們綁,我們會跟你們?nèi)サ?,前頭帶路吧?!?p> “哼,帶走?!?p> 兩人兩馬就這么被帶到了縣衙門,孝清和陳峰被衙役推著進(jìn)了審訊大堂。那劉縣令也從內(nèi)堂走出來,抬眼卻看到其中一個竟是剛才帶水生伸冤的男子,眼中居然閃過一絲冷厲。入了坐,喊一聲:“升堂。”
王公子大搖大擺的走上前跪下來,叫道:“大人,昨夜就是這二人無故打我,還打死了我的一名隨從。”
“什么?”陳峰和孝清同時一驚,昨晚那名壯漢死了?
“不可能,我明明只是打暈了他,怎么可能死了?”陳峰惡狠狠的一把揪過跪在地上的王公子,冷冷的看著他,恨道:“你想陷害我?”
縣令見被告居然敢在公堂之上動手,拍案喝止:“放肆,這里是公堂,不是容你撒野的地方?!?p> 孝清沖陳峰搖搖頭,陳峰不甘心的一把把王公子扔到地上,辯到:“他昨夜在那酒樓強(qiáng)搶民女,還辱人丈夫,我只是仗義出手教訓(xùn)了他們?nèi)耍菈褲h我也只是一掌打暈了,并沒有傷他性命?!?p> 王公子見他把自己強(qiáng)搶民女的事情抖了出來,趕緊跪著狡辯:“姐夫,我沒有強(qiáng)搶民女,我只是去吃酒,大人明鑒啊,不信可以去問紫云閣的掌柜的?!苯妻q的時候還不忘攀一聲親戚。
劉正清看著他又問:“你那隨從的尸體呢?叫人抬來。”
話音剛落,就見四個人抬了一塊板子,板子上躺著一個人被白布蓋住了,四人把他進(jìn)來,放到大堂中央。來人將面部的白布掀開,縣令命仵作去查驗死者,確認(rèn)已經(jīng)斷氣身亡。而死者身上居然也沒有其他傷口,只有下巴處有一片淤青,乍一看確實是剛勁猛擊留下的余痕。
見仵作說是他確實身亡,且身上只有那一掌留下的瘀傷。劉縣令面露狠厲,看向被告,冷冷的說道:“你還有什么狡辯的?來人吶,給我把這兩人打入大牢。”
“慢著!”孝清在一旁看仵作驗尸明顯很粗淺,心里早已起了疑心,急忙喝止。
見他三番五次擾他斷案,縣令早已對這人心中不悅,說話中帶著火氣問道:“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
孝清走到死者身前,蹲下身,解開他的上衣,露出他的大肚腩,問仵作要來一根銀針,朝著死者的胃脘穴一針扎了下去,輕輕捻了捻,拔了出來。讓人驚訝的是,銀針的針尖居然由銀色轉(zhuǎn)為了黑色,仵作看后恍然明悟,趕緊取了銀針去叫與劉縣令查看。
“劉大人,這銀針刺入這死者的胃中卻檢測到了劇毒,你說我朋友打死這人的依據(jù)還坐得住嗎?分明是你這小舅子昨晚強(qiáng)搶民女挨了打,想要借機(jī)報復(fù)我這位朋友吧?!毙⑶逖劬χ惫垂吹亩⒅鴦⒖h令驟然變色的臉。
王公子跪在地上聽到這番話,剎那間嚇得臉上血色全無慘白一片。跪著爬到案前還要狡辯:“姐夫,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會毒殺我自己的隨從呢。姐夫,一定是他們殺的,一定是……?!?p> “住嘴?!眲⒖h令仔細(xì)擦拭了銀針的黑漬,見真的擦不掉,心里大概有了底??蛇@王公子到底是自己的小舅子,總不能看著他被判處極刑。心想著怎么偏開話頭,于是又看向兩名被告,呵斥道:“你們二人從上堂到現(xiàn)在,見了本官既不跪拜,也不報來姓名,真是好大的膽?!?p> 陳峰抱著胳膊,笑道:“我上跪天下跪地,家中跪尊長,高堂跪明主,你這么糊涂的官我為什么要跪?!逼骋妱⒖h令怒目圓睜朝他瞪了過來,想他是心里氣的不輕,又故意笑道:“我二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是我兄弟李孝清,我叫陳峰?!?p> “好好好……”劉正清氣的拿手指著陳峰連說三個好字,突然話音一頓,面色一僵,眼睛睜得更大了,顫聲又問道:“你說你叫什么?”
陳峰見他耳朵不好使,指了指旁邊加了嗓音朗聲道:“他叫李孝清,我……”還不等他說完自己的名字,卻見那縣令竟然咕咚一下從案臺上栽了一下,連忙下了臺,快步走到孝清身前俯身跪拜道:“不知?dú)J差大人到此,下官無意冒犯,還請大人贖罪?!?p> 孝清眉頭一皺察覺到了不對勁,扭頭看向他質(zhì)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欽差?”
這話一問,只教那劉正清當(dāng)頭一棒喝,心里暗罵自己真是個蠢貨,滿頭冒汗連忙變了個幌子回到:“大人被欽點欽差大臣之事早就傳開了,所以小人也聽過大人的名諱。”
“放屁,此次我們出京連夜趕路,難不成這消息傳得比我們的趕路的速度都快?而且這消息更是不輕易流出宮外?!标惙逡娝槺确瓡€快,一臉厭惡的看著他罵道。
劉正清哪敢把真話講出來,只得硬著頭皮連連狡辯。
孝清看問他也問不出什么結(jié)果,只得作罷,又看向那縣令叮囑道:“你能做這個縣令寒窗十?dāng)?shù)載不容易,既然做了就該做好好官,莫要因為身邊的親眷打著你的名頭到處欺行霸市。到時候你為民做下的好好事好名聲,都因為你的縱容讓你身邊這幫蛀蟲給糟蹋了?!?p> 劉縣令自知他在說什么,連忙應(yīng)聲:“是是是,下官一定銘記于心,用心為民謀福?!?p> 孝清抬頭看了一眼那匾額說道:“青天白日正大光明,既然懸掛在堂前,你審斷任何案子的時候,切記要對得住這幾個大字?!?p> 劉縣令又連連應(yīng)聲,看向旁邊臉色煞白的王公子,惡狠狠的喊聲:“來人,把這歹毒之徒給我押入大牢,聽候發(fā)落。”
這王公子萬萬沒想到這告到最后居然告出一個欽差大人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軟成了一灘爛泥,被人拖著朝大牢方向去了,任他再怎么哭喊叫姐夫,劉正清這次卻沒再看他一眼。
事情過去了,孝清著急趕路,婉謝了縣令的宴請,同陳峰一塊兒騎著馬趕著出了城。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現(xiàn)在只能離開這里越遠(yuǎn)越好。
陳峰也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出了西門策馬揚(yáng)鞭緊隨著孝清身后疾馳而去。
現(xiàn)在時間剛過午時,縣令送走了兩尊瘟神,卻一點都提不起精神來,對方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自己派去報信的人也不知能不能趕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