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領(lǐng)獎時都要說上兩句,大家無非都是“謝謝老師,我會繼續(xù)努力”之類的官方語言,之前安然也一直隨大流。
但她已經(jīng)混了一年,變得有點像老油條了。她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問校長,“校長,我可以說真心話嗎?”
校長挺喜歡這個孩子,本身也不喜歡太過拘束學(xué)生,大手一揮,慷慨地說,“只要不是罵人的話,可以說?!?p> 安然的眼睛變成熟悉的月牙,鞠了個躬,“謝謝校長。”
她接過話筒,煞有其事地說,“我覺得這張獎狀太沒吸引力,如果學(xué)校能夠把獎狀換成獎學(xué)金的話,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夠瘋狂學(xué)習(xí),人人都想爭這個第一,畢竟……”她略作停頓,有點不好意思地繼續(xù)說,“畢竟家里給的零花錢有點不夠用?!?p> 一陣哄笑過后,操場上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咳咳,安然同學(xué)的提議學(xué)校會認真考慮的,現(xiàn)在,頒獎儀式完畢,原地解散?!?p> 安然缺錢的謠言被散布到校園的各個角落,許賢齊和廖永勝在走廊堵住她,霸氣地說,“你想買什么,我們有錢,你要多少?”
安然的腦袋都是懵的,他們現(xiàn)在是唱的哪出?。?p> “我沒有什么想買的啊,而且我自己有錢,你們干嘛要給我錢?”
“不是你在上面說錢不夠花嗎?”
安然朝他們翻了個白眼,“我那是缺錢的意思嗎?”
許賢齊和廖永勝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頭,“是??!”
安然氣得扶額,“我的意思是錢比一張破獎狀來得實在,你們明白了嗎?”
他們再次點了點頭。
“好啦,那沒事了,你們可以回了?!?p> 廖永勝不死心地回頭又問了一句,“你真的不缺錢?”
安然無語望天,“缺,百八十萬的,你們有嗎?”
這個傻子,他居然當了真,“你這缺得有點多,我可能要湊個幾年,你要買的東西急嗎,能不能等久一點?”
“你這什么理解能力,怎么考進年級前十的,不會是抄小胖……許賢齊的吧?!焙秒U好險,她差點又把小胖子說出口了。
廖永勝有點委屈,“就算我沒這么多錢借你,你也不用污蔑我作弊吧?!?p> 許賢齊也看不下去了,邊拖著他走邊說,“快回去,太丟人了,我真后悔跟你一起來?!?p> “所以安然到底缺不缺錢?”
“缺你個大頭鬼……”
不止是他倆,魏思佳也從書包里扣出兩張百元大鈔給安然,“安然,我今天只帶了這么多,你要多少,我明天再給你帶過來?!?p> 安然是知道魏思佳家里很有錢,但她沒想到她隨手就能拿出這么多,“你怎么會隨身帶著這么多錢?”
“嘻嘻,我爸爸知道我考進了年級前十,一高興,把錢包里的錢都給我了。我還放了好多在家里,早知道你需要錢我就把它們都帶來了?!?p> 安然趴在桌上,無力地說,“思佳,我真的不缺錢!”
“可是……”
安然已經(jīng)懶得解釋,簡單粗暴地問,“你信不信我?”
“信??!”
“那就行了,你記住,我不缺錢,不要再想著要給我錢了。還有,財不露白,你身上有錢也不要告訴別人?!?p> “???連你也不可以說嗎?”
“好吧,不要告訴除了我之外的別人,萬一遇到心思不正的人,你會有危險的?!?p> 聽到危險兩個字,魏思佳趕緊點頭答應(yīng)。
這事還沒完,下午的時候,班主任林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江老師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她了。
“聽說你缺零花錢,正巧,有個繪畫比賽適合你參加,獲獎了有獎金,非常適合你。”
安然哭笑不得,“江老師,真是辛苦你了,百忙之中還幫我留意有獎金的比賽?!?p> “不忙不忙,我已經(jīng)給你報名了,這個比賽比較倉促,下周就開始,你好好準備一下,為了你的零花錢?!?p> 安然拖著沉重的雙腿回到教室,早知道有這么多事,打死她也不會在臺上說出那句話,這下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做完作業(yè)之后,她躺在床上唉聲嘆氣,但也有點好奇,今天那么多人問她缺錢的事兒,唯獨陸承曦安安靜靜的,一聲也沒吭過,難道他怕提錢傷感情?
“哥哥,你為什么沒問我?”
“問什么?”
“缺錢的事兒。”
陸承曦揉亂了她一頭秀發(fā),笑著說,“不用問,我知道你不缺。”
安然本來還想逗他玩,計劃又泡湯了,她在他面前真是什么都沒得藏,搞怪的小心思全被拆穿。
“幾個平時玩得比較要好的同學(xué)都要給我錢,平時不怎么在一起玩的同學(xué)也有要借我錢的,江老師還給我報名了有獎金的繪畫比賽。哥哥,我覺得江老師一定是故意的,他是個老奸巨猾,怎么能看不出來呢?”
她話剛說完,額頭就被他彈了一下,“怎么這么說老師呢?”
安然捂著額頭,皺著眉可憐兮兮地說,“哥哥,疼~”
陸承曦剛剛用的力道確實比平時重了點,但是疼絕對是不可能的。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拉下她的手,自己上手輕輕地給她揉著。
“不用煩惱,這說明安安人緣很好,不是每個人一說缺錢就會有人借給他的?!?p> 這個道理安然當然懂,她不僅懂,還親身體驗過。
前世她成年了之后,陸崇澤就把她父母的撫恤金一分不差地交給她。她當時根本不懂理財,拿到這筆錢后只知道大手大腳揮霍,名牌衣服包包買了一堆,天天請同學(xué)和朋友混跡在各種夜店酒吧。
到了上大學(xué)的時候,她手上的錢已經(jīng)捉襟見肘,當她放下面子找昔日的同學(xué)和朋友借的時候,他們要不就避之不見,要不就出口嘲諷,竟然沒有一個人對她伸出援手。
她為了完成學(xué)業(yè),只好賣掉那些名牌包包,在最難的時候,依然是陸承曦出現(xiàn),把她拉出泥沼。
“哥哥,你真好!”她閉上眼睛,微涼的臉頰在他溫?zé)岬氖中睦锬ゲ洹?p> “嗯?說什么?”陸承曦沒看見她的口型,只知道她埋在他掌心里說了句話。
“說你不疼我了,那么多人都要給我錢,只有你不給?!彼难劭粲悬c紅,只好裝作是故意而為。
“安安,”陸承曦認真地說,“如果你以后有需要用到錢,只要你說,無論多少,哥哥都會給你?!?p> “無論多少?”
“嗯。”
“那哥哥要是沒有那么多錢呢?”
“我會想辦法?!?p> “哥哥要加油哦,如果我下周比賽拿到獎金的話,請你吃蛋糕?!?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