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周身殺氣沖天,必是殺人無數(shù)之人,卻又放生那魚兒,心性也算不得壞,甚是矛盾!”
這么一說蘇易就明白了,這些隱居的高人說個話都云里霧里的,讓蘇易頗為頭疼:
“我曾經(jīng)是軍隊的軍官!至于我放魚,那也是一時興起而已,那有前輩說的心性善良!”
那老者點點頭,又搖搖頭,動作甚是緩慢,
“這樣就說的通了,從軍之人殺人衛(wèi)國,你死我活,自然不存在什么心性不心性,只是你這周身殺氣沖天,孽債纏身,若不及時處理,勢必有利而無害!”
蘇易自然明白自己的情況,他這些年封刀不殺也是這個原因,同樣的話那位寺廟的得道高僧也說過。
“晚輩自是知曉,可是如何處理可是難事!”
那老者許久未曾說話,盯著蘇易看了好久,當(dāng)看到蘇易清澈的眼神時,老者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
“你周身殺氣沖天,正好破了我布置在周圍的奇門陣法,殺氣沖散了這湖畔的寧靜,
可又換句話來說,這又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你我既然有緣,我可以指點你幾分!”
蘇易要的就是這老者的指點,當(dāng)即行了一禮。
“多謝前輩!”
“這些日子,權(quán)且在此地住下,以天為被,地為床,若你能感悟什么,我自教你修身養(yǎng)性,若你無法,那邊緣分已盡!”
畢竟是初識的陌生人,老者肯給蘇易這樣一個機會已經(jīng)是看在那條被放生的魚身上了,蘇易也不敢多加要求,立馬起身感謝。
“多謝前輩!還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老者突然呵呵呵一笑,轉(zhuǎn)身走入山間的云霧中,當(dāng)蘇易已經(jīng)猜測老者不會告知他姓名的時候,云霧中傳出一道聲音:
“老夫年逾九十八,
慕蘭山上一石花。
風(fēng)吹日曬霜雨打,
天地恩賜與時佳。
要問石花歸那家,
衍自林中公孫發(fā)?!?p> 蘇易有些無語,這老頭太能搞了,問個名字還整的云里霧里的,不過蘇易還是明白了這老者的姓名
公孫衍,這就是這老者的名號,也是山間一奇人。
公孫衍走了,這里就剩蘇易和那個少女了,蘇易微笑著問道
“不知公孫姑娘的名是什么?”
那少女驚奇的看了蘇易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姓公孫的!”
蘇易捂著腦門,這姑娘好像有點呆萌,蘇易說道:“你家老爺子姓公孫,你還能姓別的不成!”
少女捂著嘴笑道:“對哦,你真聰明,我叫公孫笛!”
公孫笛,就是這少女的名字,人如其名,聲如笛。
良辰美景,蘇易端坐在小溪邊,任憑清涼的風(fēng)拂過水面吹打在臉上帶來一絲水汽和涼爽,整個人從未如此放松。
從包裹里抽出一個葫蘆,打開口,蘇易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蘇易喜歡上了飲酒。
并不是蘇易覺得酒的味道好聞,恰恰相反,蘇易一直都認(rèn)為酒是辛辣的,
可就是這辛辣的猶如吞下刀子般的感覺讓他迷戀。
同樣蘇易喜歡的從來都是烈酒,蘇易又恰到好處,只是讓自己堪堪有些酒意。
就著微風(fēng)習(xí)習(xí),烈酒入喉,蘇易突然詩興大發(fā),卻一想自己的文采也做不出什么好詩,只是哈哈長笑。
這一笑,仿佛笑出了多年榮辱,笑出了多年無助,
這一笑,仿佛笑出了尸山血海,笑出了白骨累累,
這一笑,仿佛回到昨日,至交好友回來奪權(quán),至親手下離他而去,一切夢想都成虛妄。
借著酒意,蘇易引刀而舞,刀聲烈烈,猶如千古絕唱,刀畢人停。
“我這一生漂泊不定猶如浮萍,曾迷失方向如同行尸走肉,曾失去動力渾渾噩噩,也曾興奮難忍拔刀出手,還曾結(jié)交兄弟快意恩仇,更曾入軍習(xí)武,名動八方!
可是如今啊,站在這曠野間的,仍舊是我一人?!?p> 一種孤獨寂寥的氣息從蘇易的身上散發(fā),在這種氣息下,什么殺氣,什么孽債,都在他蘇易身上不留分毫。
蘇易抱刀而臥,任憑霧氣遮掩,任憑雨水傾斜,仿佛陷入了一種別樣的境界。
而在不遠(yuǎn)除,倆道目光緊緊的盯著這里,公孫衍微微點頭,低頭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公孫笛的眼神中彌漫出一股奇特的神色,
“他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明明那么讓人害怕,為什么又那么讓人想要靠近!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公孫衍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回頭看向渾然不知所措的公孫笛,微微搖了搖頭,他崇尚順其自然,很多事情他并不加以干涉,即便是他最親的孫女兒。
……
蘇易已經(jīng)在山中待了有些日子了,不得不說公孫笛的廚藝還是不錯的,一些野菜配上一些蘇易不知道的佐料,就能做出一鍋美味。
這些日子,蘇易都在山水中體悟,很可惜的是,蘇易并沒有感受到所謂的山水之道。
只是蘇易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殺氣在收斂,整個人輕松了許多,每次練刀的時候也一次比一次柔順,刀法竟然又有所進步。
“算了,條條大路通羅馬,只要能除去這礙事的殺氣,也未必要學(xué)那公孫衍老頭的天衍之道!”
公孫衍修行的正是天衍之道,順其自然無為而治。
今天吃了公孫笛那令人回味無窮的美味,蘇易慵懶的揮揮刀,果然唯美食和美酒不可辜負(fù)。
公孫衍卻在這時候過來了,
“你終究沒有做到,看來這不是你的道!”
蘇易搖搖頭:“公孫前輩,無為而治不是我的道,卻可以借此道消磨我的殺氣,修身養(yǎng)性!還請公孫前輩允許我再次多停留幾日?!?p> 公孫衍哈哈一笑:“這又不是我的地方,這山這水,屬于天下,屬于自然!”
蘇易明白公孫衍的意思!意思就是“你隨意!”
蘇易拱手道謝,而一旁的公孫笛卻已經(jīng)樂開了花。
“太好了,蘇大哥,爺爺沒趕你走!”
蘇易卻是懊惱的說道:
“我走遍了萬千山河,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快要破境的強者,卻沒一場師徒緣分!唉,真是沒這個命?。 ?p> 公孫笛眨著大眼睛,疑惑的問道:
“破境是什么東西呀,你為什么非要破鏡??!”
公孫笛對于蘇易的好奇越來越深了,這個男人他總是看不懂,他猶如戴著一身紗,永遠(yuǎn)遮掩著真實的面容,公孫笛怎么也看不清。
“破鏡啊,就是破鏡,我也說不清,至于原因嘛,一時也說不清!'”
蘇易越是不說,公孫笛越是好奇,嘰嘰喳喳的在蘇易耳邊問這問那。
而蘇易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慕蘭山的景色仿佛又美了許多。
……
蘇易在慕蘭山住了將近一年,每天都是吃素食,天為被地為床的生活,雖然始終無法入了無為而治的理念。
但是蘇易還是清理干凈了自己的最后一絲戾氣,現(xiàn)在蘇易就如同一個普通人,無論是性格還是武藝都已經(jīng)返璞歸真。
在蘇易離開的時候他在慕蘭山上留下倆封信和一大包金子,一封是給公孫笛的,一封是給公孫衍,雖然公孫衍始終沒有教導(dǎo)蘇易,
但是蘇易還是很感激公孫衍,畢竟公孫衍有意無意的還是給了他很大的指引,蘇易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摸到了虛空的門坎,距離破鏡更進一步。
慕蘭山上
公孫衍打開信封,一行行瀟灑不羈的字跡躍然紙上,字如其人,
“公孫前輩,并非你我無緣,而是晚輩在塵世間有太多眷戀,無法做到無欲無求,如果晚輩此次下山有機會了結(jié)塵事,必定回來與前輩完結(jié)這緣分!
還有啊,我知道前輩不是俗人,但是公孫笛姑娘還在長身體的關(guān)鍵時候,光靠素菜是不行的,我給前輩和公孫姑娘留下一些金錢,買些肉食來吃吧,
還有一件事需要和前輩說聲抱歉,雖然不知道前輩因為什么沒有教導(dǎo)公孫姑娘武功,但是我看的出公孫姑娘很喜歡習(xí)武。
這些日子我擅自教了公孫姑娘一些武功,公孫姑娘學(xué)的很認(rèn)真。
公孫前輩只想公孫姑娘如你一般無欲無求順其自然,但是公孫前輩卻忘記了公孫姑娘還是一個年方二八的少女。
若不能經(jīng)歷是非,又如何做到無欲無求順其自然,所以晚輩擅自教武,順便向公孫前輩提個意見,是否放公孫姑娘下山歷練歷練!這對她來說,是好事!”
公孫衍看完信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
公孫笛一如往常向著蘇易平時睡覺的地方奔奔跳跳的走過去
“蘇易大哥,我來了,今天是你最喜歡的蘑菇湯!
蘇易大哥
蘇易大哥?,你不在嗎”
公孫笛走到小溪邊,只看到石頭下面壓著一封信,還有一個小包裹。
公孫笛意識到了什么,連忙跑出外邊,可是外邊的蘇易早就已經(jīng)離開了。
公孫笛瞬間紅了眼圈,獨自一人在山中,那種孤獨只有同樣孤獨的蘇易能體會,這也是公孫笛為何如此依賴蘇易的原因。
公孫笛打開那包裹,只見黃澄澄的都是金子,公孫笛卻只是瞅了一眼,便急切的打開了那封信。